次日,柳遥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久。
柳遥知才刚睁眼,悦吟便端着一案的饭菜进了房间。她看着桌前模糊的身影,静如死水的心微微泛起波纹,冷酷无情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情绪。
悦吟见她没动静,主动靠近她,为她掀起被子,穿上外套,指引她入座用膳。
悦吟怕柳遥知与柳清离同坐一桌吃饭会发生争执,索性就让其他三人在霁寒霄房间用膳,她则陪着柳遥知。等吃过饭后,她亲自将柳遥知送回家中。
饭桌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柳遥知手里拿着筷子,却半天不动碗里的食物。悦吟看出她心有顾虑,率先夹了几筷子菜放在自己的碗里。等看到悦吟将食物放入口中,柳遥知才敢夹起饭菜送入嘴里。
用餐结束后,悦吟瞧见柳遥知的头发有些散乱,提出为其重新梳头簪发。柳遥知先是轻轻怔住,嘴角略微抽动,指尖微蜷,随后如同木头般点了一下头。
妆台前,阳光透过窗,似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镜中人身上。
悦吟拿着梳子,动作又轻又柔,梳顺柳遥知一头乌黑的长发。柳遥知呆呆地盯着镜子,端详身后为她梳头簪发的人。可惜,她的视力实在太差,除了能看个大致的身形体态,其他的似乎都看不大清楚。
看着悦吟为自己做的这些,她有些明白柳清离为什么要跟着悦吟了。
她毒害自己亲妹妹的恶行被悦吟知道了,悦吟并没有对她做出指责、批判、气愤甚至是厌恶的行为。
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又瞎又瘸,可怜她吗?
还是,他们觉得她根本不值得一提?
梳妆打扮完后,悦吟花钱雇了一顶轿子,打算送柳遥知回去。
上了轿子,柳遥知心里五味杂陈的。沉默片刻,她掀开了轿帘,眯着眼睛寻找悦吟的身影。悦吟像是知道她会找自己一样,早已经站在柳遥知掀帘子的一边,静静等待。
悦吟:“柳小姐还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
柳遥知面无表情:“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要再让她出现在世人的眼里。”她说的人是柳清离。
悦吟:“只要消息散出,还怕别人不相信吗?”这是在告诉柳遥知,要让柳府散出消息,坐实柳清离已经逝去之事。
柳遥知冷冷一笑:“这种事不劳鸢尾姑娘费心。一个灾星而已,招惹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引来杀身之祸是很正常的。”她放下轿帘,随后传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鸢尾姑娘说要亲自送我回去,可不能食言。”
“那是自然。”悦吟笑道。
***
砰~
只听一声巨响,街边一酒楼的二楼木窗突然坏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跟着破了的窗子一同掉了下来,砸在卖首饰的摊子上面。
悦吟抬头,看见一个人头刷地缩回屋内,不紧不慢地站在另外一个窗边透过缝隙默默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眼看楼中半天没人出来,悦吟担心继续下去,刚才摔下来的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于是,她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查看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摔下来的时候,脸朝下,背朝上。若是不小心被小摊上面摆放的尖锐饰品刺中心脏,恐怕会凶多吉少。
恍惚中,悦吟闻到了一股药味,好像是从那人身上发出的。
当悦吟把手放在那人的脖子处试探时,一道咒文突然从那人胸口爬出,企图缠住悦吟。悦吟顿时翻身后腿,转动手掌,凝出灵力将咒文包裹其中,等脚下稳住瞬间将其捏碎。
悦吟看着地上的人,心中顿感诧异。
他是妖。
她再次抬头,望向那人掉落的房间,食指轻轻抖动,一缕灵气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上去,搜索房里的气息。旋即,她又上前查看那人。
“不要多管闲事!”轿子里的柳遥知出声制止她。
身为神明,生灵遇险,哪有不管的道理?她不管柳遥知的劝阻,掏出一颗药丸就放进那人的嘴里。
她给那人翻了个身。他容貌极好,虽是男子,却胜似美娇娘,该用漂亮二字来形容他。一身白衣,染着血渍,就如同被大雨摧残的白山茶。
悦吟扶起他,准备寻个地方助其疗伤恢复。
“你为何不听我的?别人的生死,与你何干!”柳遥知掀开轿帘,瞥向悦吟,有些生气悦吟不听她的话。
悦吟:“他也是一条命。”
柳遥知恼了,拉下脸:“是吗?到时候可别后悔。”她放下轿帘,命令轿夫赶紧带她离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家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悦吟不明白。一条活生生的命即将在众人面前消逝,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再怎么着也会伸以援手吧。可是为什么,他们只是看着,窃窃私语,没想着上前帮一帮?
她顺着人们的视线,再次看向楼上。
大家似乎都有所顾忌……是因为那个房间里的人吗?
就在这时,悦吟喂给他的药起了效,他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地睁开眼睛。
“救……救我……”他的眼中噙着泪,嘴角的血迹成了一种修饰,令他看起来楚楚可怜,使人忍不住想要心疼、怜惜。
悦吟心头一紧,一手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揽住他的腰:“放心,我会救你的。”
正当她要迈步前进的时候,酒楼的老板匆匆而来,直接挡在两人面前。
“姑娘,他是我楼中贵客,意外坠楼,是我之失职,还望姑娘不要带走他。我自会携其前往医管救治。”
“不要!”男子突然惊慌失措地摇头,眼眶里泪水瞬间如晶莹剔透的珍珠掉落,“他骗你的!求求你千万不要把我交给他!”说完,他又激动得吐了一口血。
悦吟意识到此事不简单。酒楼老板既然说这男子是他的贵客,为什么不在他掉下来的那一刻出来查看?而且,就老板一个人,也不带点帮手。动静这么大,就算是聋子也能察觉不对吧。
还有,房间里的那个人明明目睹了一切,为何他不及时下来关心男子,反而躲在里面看着?
他们肯定有鬼!
悦吟不急不躁,语气缓慢道:“小女祖上世代行医,父母亲人曾教导过小女,救死扶伤乃医者之责。”
“医者仁心,小女实在不忍这位公子受苦,便先带他找个地疗伤治病。”说罢,悦吟就要带着男子离开。
“姑娘,就算你是大夫,你也不能带走他。”酒楼老板露出狡诈的目光,数十名打手从酒楼里蜂拥而来,将悦吟和那男子团团围住。
眼见要闹出事,看热闹的群众纷纷往后退了又退,以免误伤自己。
悦吟淡淡一笑,道:“老板这是何意?难不成想对我用强?你们几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弱女子过不去,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耻笑吧。”
“弱女子?”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姑娘若真是弱女子,就不会插手我们的事!”
酒楼老板威胁她:“你现在一人离开,我还能给你一条生路。反之,死路一条!”
悦吟不以为然:“天子脚下,你胆敢行凶?天威何在!”
然而,悦吟还是低估了他们的胆子。
“不就一个渺如蝼蚁的贱人,我想杀便杀了,圣人是不会理会的。”
悦吟大惊。在这京城之地竟有如此狂傲、无视法度,视人命如草芥之人。还是一个酒楼老板!她不敢想,像酒楼老板这样的人在这京城还有多少人。
悦吟眼底浮现一股怒意。“依你的意思,我如果不听你的,是不是要在这大街上将我杀了呀?”
“你一个酒楼老板,哪来这么大的权力?圣上知道你权力大到可以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
“还是说,你背后之人比圣上的权力还大?”
闻言,酒楼老板脸色瞬间不好看。今日在场的人这么多,这种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一个君王最忌讳的,就是他人之权大于自己。
可是,酒楼里有人还等着复命。他不能就这样放走悦吟和男子。
他带不回男子,有事的便是他自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充满活力的声音似火花一般炸在众人耳际:
“陈老板,这位姐姐想救他,你便让她救呗。再耽搁下去,人怕是要踏进地狱了,想救也救不回。”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穿着用宝蓝色云锦长衫,头戴金冠,腰系玉带的富家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悦吟瞥了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细细想了想,才认出他与自己和柳清离有过一面之缘。
丞相之子——顾思鎏。
他来到悦吟身边,将腰间别着的折扇取出,打开,半掩面后朝着悦吟轻挑眉。
悦吟:“……”
“顾公子,你怎么来了啊?”看酒楼老板这巴结的模样,他肯定知道顾思鎏的身份。他这脸变得够快。刚才还恶毒的威胁悦吟,这分钟倒是一副讨好的样。
顾思鎏:“我与这姐姐是旧识,她想救这位公子就让她救吧。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不想死后看见自己的功德少得跟灰一样吧?”
酒楼老板一听悦吟与顾客思鎏是旧识,差点没给他吓出病来!他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丞相公子的朋友!
顾思鎏出了名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就算自己背后也有人,但酒楼老板清楚,他们不会因为他得罪丞相。
为了明面上不得罪顾思鎏,酒楼老板只得赔笑,乖乖应下:“一切都依顾公子的。”话落,他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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