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家小众咖啡馆的角落。沈厌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美式。他选的位置很好，背靠墙壁，能看清整个空间的出入口和大部分顾客，自己却隐在阴影里。

他不是在等人，更像是在“观察”，或者说，在寻找可以纳入他“剧本”的素材。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坐在他不远处的窗边，正对着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打字，眉头微蹙，偶尔停下来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焦虑。

沈厌的目光，如同悄无声息的蛇，锁定了她。

他的眼睛，正是那种有点往下斜的款式。不是明显的下垂，而是外眼角带着一丝微妙的、向下的弧度，这让他不笑的时候，天然带着一种倦怠的、甚至是忧郁的深沉感。眼皮内双，在特定光线下会显露出浅浅的褶皱，像是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故事。这双眼睛，结合他刻意维持的冷峻侧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镜头下的金城武，或者詹姆斯·弗兰科在沉思时的状态——一种混合了疏离与故事性的凝视。

他就用这双眼睛，静静地看着那个职业女性。

他的眼神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明显的欲望，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评估猎物，或者一个导演在审视演员。他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没有戒指，注意到她电脑旁边那本折了角的《都市生存手册》，注意到她偶尔看向窗外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迷茫。

这些细节，在他眼里不是需要同情的信号，而是可以利用的“角色设定”。他可能在脑子里已经开始编织剧情：一个在都市打拼、缺乏安全感、渴望依靠的单身女性。而他，可以轻易地扮演那个适时出现的、带着神秘感和一丝危险气息的“解药”。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似乎感应到这道持久而专注的视线，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沈厌撞个正着。

沈厌没有移开视线。

相反，他迎着她的目光，眼神里那点评估的锐利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误解的、带着些许落寞的深邃。他甚至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不是一个完整的微笑，更像是一个自嘲的微表情，仿佛在说：“别紧张，我和你一样，只是个被困在这里的孤独灵魂。”

这眼神变化极快，却精准地传递出他想要的信息。那女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低下头，耳根却微微泛红。她合上电脑，匆匆结账离开，甚至没敢再看他一眼。

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厌才缓缓收回目光。他端起那杯冰美式，喝了一小口，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而懒散，像一只在阳光下假寐、实则时刻警惕着周围动静的老狗。刚才那一刻的“深情”与“深邃”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双往下斜的眼睛，是他最有效的武器之一。它可以是深情的，可以是忧郁的，可以是危险的，全凭他需要扮演什么角色。但剥开所有这些表演，内核或许空无一物，只剩下对刺激的无尽追逐，和害怕被看穿真实浅薄的、深植于心的恐惧。

柯林、李东京、黄万千之流，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在私底下，甚至公开场合，用污言秽语去议论、贬低女性，以此在“兄弟”之间建立同盟，获得一种低级的、即时满足的优越感。他们的恶意是外放的，粗糙的，像街边随地吐痰。

但沈厌不同。他将自己视为更高明的猎手。他的满足感是延迟的，并且与“征服”的程度紧密挂钩。

他绝不会在兄弟聚会的酒桌上，用粗俗的语言去评价一个他看上的女人。

如果旁人提起某个女性，言语轻佻，他甚至会微微蹙眉，用一种带着些许“不赞同”的、仿佛更尊重女性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