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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银针

云倾溺水的消息传了出去,各府问候的帖子便接连送进了公主府,云倾虽常居皇宫,在宫外亦有两个多年密友,安庆侯的嫡长女徐婉,与当朝国舅爷的三孙女盛时音,今日结伴来看她。

两人由冯礼引着,穿过中堂,踏上东侧长廊,一路往云倾的皓心院去。

徐婉年近十七,身姿若柳,容貌明艳,举止亦是端庄秀丽,如水的眸子不经意往旁处一瞥,见西边长廊上,两名高挑瘦削的男子正与她们擦肩而过。

走在前面的人明显身量更高些,眉眼被笼罩在廊外树影的光暗之下,如浓墨重彩细细勾勒,惊艳出尘,虽只着一身简洁劲装,却难掩矜贵,一看便是建康名门的哪位公子。

只是面容有些疲倦,似有病色。

她向来眼力极佳,只这短短几步,流连一眼,尽数瞧得清楚。

少女心间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波荡。

她不由加快步子,礼貌问询:“冯伯,对面长廊上那两人是谁,云倾府中怎会有外男?”

冯礼望去,一见这身影便认了出来,自皓心院方位出去的男子,除去小厮,也只有这两人。

“徐小姐误会了,那两人是府中侍卫,奉命值守,方能在府中自由走动。”

侍卫……

竟只是个侍卫,徐婉期待的心扑了个空。

她面上维持笑意:“原来是这样,我见前面那人步伐不稳,脸色苍白,觉得奇怪,便多嘴两句。”

冯礼恍然,叹道:“那是公主的贴身侍卫,公主此次遇险,他身为贴身侍卫护主不周,受了责罚。”

徐婉只听他是个侍卫身份,后面便已无心再听,身旁盛时音张望两眼,早是不耐,催促着两人快往前去了。

云倾歇在房中,听闻两人来看她,还未见到人,便先听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云倾云倾!前几日听祖父说你溺水了,可把我吓坏了,早就想来看你了,可祖父说你要安心静养,不准我来吵你!”

盛时音的祖父乃当朝国舅,已故太后一母同胞的兄长,皇帝早些年制衡士族,削减官爵,盛国舅在皇亲国戚中威望素著,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新政,挂冠而去,早已闲赋在家颐养天年。

盛时音长了云倾一岁,算是云倾的表姐,她幼时常常进宫陪先太后,自小便与云倾玩儿在一处。

云倾从榻上撑起身,她已提裙小跑了进来,芽绿色的衣裙衬得少女愈发雪白清丽,身后匆匆跟着两个小丫鬟。

“快给公主送过去,云倾你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云倾的精神已较前几日缓过许多,瞧着她打趣:“舅爷爷说得在理。”

后面徐婉款步进来,也笑道:“就是,就你这性子,吵得云倾还怎么歇着。”

盛时音才不理会:“养病本就很无趣了,再闷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捧着那礼物凑到云倾跟前,挨着她坐下:“云倾你看,都是我爹爹这月去扬州办差带回来的,你不是最爱吃甜食,我特意给你留着呢。”

酸枝礼盒的盒盖掀开,里面十多样小巧精致、色泽诱人的甜口糕点,云倾笑容悄然一僵。

她不忍拂时音的意,含笑捡了一块儿,小口品尝。

徐婉吩咐身后丫鬟,也将她备下的画本送上,三人上次相见,还是在云倾的生辰宴上,现下又是一月过去,便簇拥在一起,边吃糕点边翻看着画本叙话。

两人关切了云倾身子,听她说起那日遭遇,都后怕不已,好在有惊无险。

盛时音奇道:“依你所说,你那贴身侍卫护驾有功,应当奖赏才是,怎么还会受了责罚?”

徐婉听她问起,倒也好奇地瞧了过去。

云倾不知她从何得知,盛时音便将方才所见叙了一遍,末了还道:“瞧着行色匆匆的,像是往府外去了。”

云倾那日传问了膳房,得报那些甜食皆是凌夜所做,便向冯礼问过了他的伤势,听说他伤重,这两日还有所惦念,闻此也有些诧异。

他要去哪儿……

伤都好了吗?

*

公主府外,汤圆雇的马车等候在此。

两人先后登上了车,汤圆只叮嘱车夫驾得稳些,马车便不疾不徐,绕过几条街巷,停在了一座巍然庄重的府邸面前。

凌夜被扶下车,抬首望去,门楣上字迹笔锋遒劲——拓王府。

云倾身份尊贵,又备受圣宠,既无仇敌,若只是无缘无故便要谋害她,除非是活腻了。

那这背后之人便不是冲着云倾来的。

公主要学骑马,身边人拦不住,却不该是这等桀骜暴烈的炽烈马,偏巧出事的枫林,还在逐鹰卫的掌辖之内。

皇帝事后深究,怪罪的会是谁?

既非要利用她的身份,便是想借她去动别的什么人。

凌夜目光冷彻,眼下能帮他查清此事的,只有拓王。

汤圆上前叩响府门。

门口护卫查问过两人身份,得知是公主府侍卫,以为是五公主有话要传,立即前去禀请,将两人领了进去。

萧骋常年在军中领兵,府中走动的多是军中将领,与他如今手下掌管的逐鹰卫将士,整个王府俨然一派肃穆氛围。

凌夜前世极少登门,此时倒有了些亲切。

萧骋行事雷厉,不摆王爷架子,很快来前厅见他。

“参见拓王殿下。”

凌夜被汤圆扶着要单膝见礼,萧骋一步上前托在他手臂:“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他与凌夜相对而立:“你伤还未好全,急着来本王府上做什么,是云倾有什么事吗?”

凌夜谢过殿下体恤,又微弱开口:“属下今日来,不是为公主,是为殿下。”

“为本王?”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绵巾,展开四角,银针寒芒凛冽。

“殿下送公主的炽烈马,公主取名凌风,那日在枫林便是骑着凌风出的事,属下前几日去马棚探查,在凌风体内发现了这个。”

萧骋接过细细查看:“你是说,云倾坠马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谋害?”

“公主虽学骑马不久,但悟性极高,骑术扎实,不会出此意外。”

他眸光微凝:“与其说是谋害公主,不如说是冲着殿下来的。”

萧骋明白他是何意。

父皇疼爱云倾至极,并未将此事就此揭过,前几日早朝之后,留他审问,将此事迁怒至逐鹰卫,严查了外城布防,言语中甚有收回他兵权之意。

提及云倾学会骑马,得知他竟送了云倾那样一匹烈马,更是将他重重斥责了一顿。

这背后之人,真是好一手醉翁之意。

只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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