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心死如灰,忙将头上的白花扯下,无言地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三少爷。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假山后面竟藏着人,数名护卫一拥而上,将云舒和汐月抓了出来,按在地上。
借着皎洁的月光,老夫人很快认出了她们两个,“怎么是你们俩个?大晚上的,你们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干什么呢?”
云舒此刻直骂自己蠢,她和汐月干嘛要躲开呢?只需要摘了白花,跪在路边恭送老夫人离开就好。到底是做贼心虚,心神不定,这才一遇上意外就慌了手脚。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见今夜月色醉人,便带着汐月在府里走走,不想惊扰了老夫人。”
她垂眸颔首,毕恭毕敬道。
“便是在府里四处走走也没什么的,干嘛要避着人呢?”老夫人疑惑地问,“可是藏着什么事?”
云舒摇摇头,“没有。只是,只是……”
“是孙儿命令她,病好之前不许出来走动,她这才怕了。”
不等云舒反应过来,薛恒张了口,替她圆了谎。
“原来如此。”老夫人便不再追究这件事,只来回打量了一身素白的云舒几眼,道,“怎么穿得这么素净,衬得脸色更不好看了。”
云舒将头埋进胸口,低声道:“奴婢大病初愈,且是一时兴起仓促出门,所以没有梳妆打扮。”
“嗯,既是大病初愈,还是在房里多养些日子才好。”老夫人道。
薛恒随即道:“还不滚回绮竹轩?”
云舒看也不看薛恒,只乖顺地磕了个头,“是。奴婢遵命。”
薛恒冷冷瞥了白衣白裙,粉黛不施,面若死灰却依旧难掩清丽的云舒一眼,命人将薛怀送回倾云轩,跟着老夫人离开了。
待众人散去,云舒才和汐月慢慢站起来。二人如释重负,正准备要走,文妈妈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站住。”
她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绢花,“云舒,这是你掉的东西吧?”
云舒一愣,蹙眉望着文妈妈,道:“文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文妈妈道:“从你离开流云馆我就一直跟着你。”文妈妈捏着白花走到她面前,“你这是犯了大忌!若无世子回护,你当能这么轻易揭过?”
想到薛恒刚刚帮她说话的样子,云舒眸光一黯,道:“揭不过就揭不过,了不起就是一顿板子,又不是没挨过。”
文妈妈一听怒了,却没有对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意味深长地唤了她一声,“沉碧。”
云舒目光一沉,仿佛被人用力在脸上打了个巴掌,连她最后的尊严和体面都撕掉了。
“沉碧,以前我只觉得你心高气傲,却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你当真笨的可以。”
“文妈妈看错我了。”云舒道,“我原本就是最愚蠢不过的。”
“可是再蠢得人也懂得自保,懂得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文妈妈道,“林慧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吧?胳膊焉能拧过大腿!”
她铁青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我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
林慧夫妇的死,如枯叶般悄无声息地落下,被人当做谈资消遣了几日后,就无人问津了。
而云舒,则在汐月等人的精心照顾下一点点好了起来,继续回到薛恒身边伺候。
她照旧夜夜歇在薛恒卧房里的美人榻上,每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伺候他沐浴更衣,饮食餐饭,闲来与他学习书法绘画,看上去十分温馨和睦。
但云舒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被精心粉饰过的假象而已。
自被薛恒用林慧的死血淋淋的敲打了一番后,云舒的心里便扎了根刺,一旦见到薛恒,这根刺就会隐隐作痛,提醒她命运的不公,权贵的可恶。
她无数次想要和薛恒撕破脸,但一想到林慧生前对她的嘱咐,便又冷静下来,继续扮演忠奴宠婢的角色。
而薛恒,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既不逼迫她,也不放过她,只是在偶尔看向她的眼神里加了几许不满与意味深长,似乎在静静等待着她的摇尾乞怜,或自取灭亡。
云舒明白薛恒为什么会不满。
他一定觉得经过林慧一事后,她会汲取教训,乖乖地做他的笼中雀,身心一并交付,忠贞不变。而她却仍是先前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这显然不是薛恒想要的结果,是以会恼怒。
但云舒管不了那么多了。
能心平气和地继续待在薛恒身边伺候,已是她心理可承受的极限,一旦她无法承受,或薛恒无法忍受,他们之间必然会迎来一场天崩地裂。
然而这场天崩地裂还没到,瑞郡王的请帖便到了。
这瑞郡王闲来无事,最喜欢攒局,为此想出了无数理由,这一次更是连庆贺薛沈两家结亲都用上了。
既是为了薛沈两家的事,薛恒与沈尚书的千金沈真真势必要一同出席,以及与薛、沈两家交好的亲眷,和瑞郡王的一众狐朋狗友,这其中就包括显王李珏。
第一眼见到李珏,云舒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那人天生一副风流样,白面皮,桃花眼,看着衣冠楚楚,实则色胆迷天。自入了席,一双眼睛就没从歌姬舞姬的身上下来过,便是模样端正些的丫鬟也被他打量了许久。遇见中意的,直接命瑞郡王叫过来到自己身边伺候。
作为唯一跟在薛恒身边的侍女,云舒自然也被李珏来来回回地打量了许多遍,更何况她怀里还抱着林慧送她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陪薛恒到瑞郡王府赴宴这件事纯属意外。
她今日擦拭琵琶时,发现琴轴坏了,想要自己修,又怕旁人瞧出她是懂琵琶的。踌躇间薛恒命她带上琵琶跟他上了马车,说是到南府去,找一位老琴师修复。
既是前往南府,云舒少不得又想起了林慧,心头一热,换了身白衣便跟着薛恒去了。结果回府的路上收到了瑞郡王的请帖,薛恒便直接带着她来了瑞郡王府。
她压根不想来,可薛恒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并让她直面显王,那个害死林慧的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云舒紧紧抱着怀里的琵琶,一心只想着如何给林慧报仇。
但她分明连自己的困境都解决不了。
“来,让我们饮尽此杯,同贺薛大人之喜。”
“恭喜薛大人。”
“贺喜薛大人,沈大人。”
数名显贵高举酒杯,再一次向薛恒敬酒,薛恒照单全收,一并饮下,笑着与众人道:“大家不要光顾着给薛某庆祝,还要感谢东道主瑞郡王才是。”
瑞郡王早已喝得东倒西歪,闻言挥挥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喝不下了,你们找显王喝吧!”
显王带着一脸阴恻恻的笑容看他道:“你才是东道主,为何要本王喝?”
“因为显王殿下酒量天下第一啊!”瑞郡王讨好地朝李珏拜了拜,“堂叔,你就替侄儿喝了吧!”
众人一听纷纷笑了,李珏不好驳李君奕的面子,便也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饮了。
“显王好酒量!”
“千杯不醉,名不虚传。”
李珏在一句句称颂声中放下酒杯,一双眼睛却不自觉落在了云舒的身上。他喉结微动,正待说话,薛恒冷不丁道:“早就听闻显王酒量过人,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李珏立即回道:“薛大人过誉了,况且喝酒又不是什么真本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才是真本事。”
薛恒闻言一笑,便不再和李珏说话了。
李珏表情微僵,便是有些不自在。眼神不受控制地往薛恒身边的白衣女子上瞟了几回后到底忍不住开口,“本王与薛大人相识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薛大人身边有佳人相伴,如此甚好,否则,本王真要相信那些坊间传闻,以为薛大人不近女色呢。”
他句句不离薛大人三个字,眼睛却始终没从云舒身上移开过,瑞郡王此时也注意到了云舒,他没心没肺地笑笑,大刺刺道:“她啊,她叫云舒,是薛大人的宠婢。”
“哦。”李珏望着云舒意味深长地一顿,“原来如此,怪不得常伴薛大人左右。”
云舒低着头,气得浑身发抖。
她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理,耳边却还是响起薛恒肃冷的声音,“云舒,见过显王殿下。”
云舒一愣。
她控制住发抖的身体,慢慢抬起头看,看了身侧的薛恒一眼。
薛恒今日穿着一件墨色织金暗纹压花长袍,头戴乌金玄武纹束发冠,煞是冷峻逼人,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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