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昀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眉心蹙得更紧了些。
上次对美食产生渴望,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清平宫的那六年,每日就是一叠素菜和几个馒头,再重口腹之欲的人,欲望也会被磨平……
重获自由之后,便一心修道,一直茹素,用膳完全是为了果腹。
他从来没想到过,姜奕安会对吃食这般看重,而且看起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长昀向来不太喜欢娇气的人,觉得麻烦得紧,但既已将人娶了回来,那能照顾的还是照顾一下。
偌大一个王府,左右不是养不起……
李长昀缓缓放下筷子,目光扫过桌案上的菜色,眉心仍是蹙着,但语气放松了些,道:“本王茹素多年,已成习惯,王府庖厨自是还以本王的口味为先,故而有些忽略了……”
姜奕安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修道的。
这两日相处,姜奕安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修道的痕迹,倒让她忽略了这事……
姜奕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王爷,我忘记此事了……”
李长昀眉心舒缓了些,继续道:“本王的俸禄,倒是没那么容易用光,养你还是轻松的。”
姜奕安脸色有些发红,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抬眸见李长昀已开始用膳了,便轻叹一声,拿起筷子。
这菜,真的很难以下咽,吃了几口,姜奕安感觉自己的脸都变成菜色了,悄悄看向李长昀,却见他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神色没有分毫波动,对送进嘴里的东西没有一丝感情。
姜奕安实在是理解不了这样的人,怎会对吃没兴趣呢……
姜奕安眼珠一转,轻声道:“王爷,我能不能出府一趟?”
李长昀慢慢咀嚼,咽下这一口,缓缓放下了筷子,道:“现在?”
姜奕安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向李长昀。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朴素无味的菜了,想去外面的酒楼吃一顿……
李长昀没想到这才新婚第一日,她便闲不住地开始折腾了,轻叹一声道:“今日是你我新婚初日,你单独出府怕是不太合适。”
“也是……”姜奕安看起来有些失望,又忽而抚掌道,“那王爷陪我一起去不就好了?”
李长昀心颤了一下,立刻道:“去哪里?”
姜奕安如实道:“晚膳我没吃饱,想去外面吃些。”
李长昀看着桌案上已被他用过大半、姜奕安却没吃几口的晚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一顿饭吃得不好都不行,还真是娇气的小娘子……
“一起去嘛!”姜奕安大胆地拽住李长昀的衣袖摇了摇,道,“若碰上认识的人也不怕的,正好让旁人看看,我们有多恩爱!”
李长昀目光落在姜奕安脸上,见她眸中闪烁着微光,似是湿漉漉的。
只是外面天色已黑,若此时出门再回,怕是会耽误晚课……
李长昀手指轻点着桌案,道:“今夜出门怕是不便,不如你将想吃的东西列个清单,本王差人去买来。”
姜奕安其实更想自己去,顺便在外面玩玩的,但李长昀虽态度轻缓,但语气强硬,姜奕安虽有些失望,但觉得这个结果还不错,便立刻点了点头。
李长昀唤了一声“夏原”,只听外面一声响动,夏原便凭空出现进了屋中,听罢李长昀的吩咐,惊讶地睁大了眸子。
李长昀的人,姜奕安不好意思用得太顺手,便只说了望月楼的几样菜,夏原紧抿着唇退下了,一出房门便碰见了探头探脑、抓耳挠腮的张瞻。
张瞻立刻抓住他,道:“发生了何事?”
夏原双手揉着他那还未长开的肉嘟嘟的脸,道:“真是活见鬼了,殿下吩咐我去望月楼给王妃买吃的。”
“啊!”张瞻一拍脑门,恨得跺脚。
果然自己是年纪大了,没想到新王妃可能会对这些素食不满,倒显得自家王爷不体贴。
不过转念一想,王爷竟会安排人给王妃买吃食,也就是曾经的淑妃娘娘曾经享受过这种待遇,王爷入宫就给娘娘带些宫外的吃食。
如此,想必王爷心中是有王妃的,那小世子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张瞻又笑了起来。
夏原见张瞻一会难过一会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他,便去办自己的差事了。
……
那桌案上的素菜,到底是被李长昀全用完了,只剩下了一些白粥,说是明日一早热一热还能吃。
姜奕安一脸惊讶,却见李长昀缓缓起身,轻轻抚了抚腹部,道:“一餐一饭应思来之不易,不可浪费。”
姜奕安在听松院门口等着自己的菜,李长昀则是准备去书房,在路上碰见了张瞻,主仆二人一边向书房走去,张瞻则是迫不及待请罪道:“今日安排晚膳,是老奴疏忽了。”
李长昀扶起张瞻,道:“也是王妃娇气了些,张叔不必自责,你得空将对牌交给王妃,日后她若有什么需求,不太过分的,满足就是。”
张瞻急忙应是。
李长昀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极少与女子打交道,唯一熟悉的女子就是母妃和舅祖母,但舅祖母和母妃礼仪周全、贤良淑德,与姜奕安无半点相同之处。
他也没想到姜奕安竟这般娇惯,心中难免有些不喜……
张瞻察觉到了李长昀的态度,忙道:“殿下,王妃年纪尚轻,骤然嫁入了王府,本就心中惶恐,在吃食上又不习惯,有些小情绪也正常。”
书房之中没有点灯,十分昏暗,穿堂风吹过还有些发冷,李长昀身子微微一抖,迈步走进后,道:“我明白,等后日回门过后,我便去道观住着,想来与她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
见不到人,便不会烦心。
张瞻本以为王爷愿意派人去给王妃买吃食,定是对王妃有所好感,可没想到,他还是要去道观住。
李长昀来到桌案前,燃了烛火,道:“翠嬷嬷和那两个内务府派来的婢女,劳烦张叔派人好生盯紧,若她们出府递消息,掌握她们递出去的是什么消息即可,只要于正事无碍,便不必打草惊蛇。”
“张叔今日辛苦了,将春雷唤来见我,便回去歇着吧。”
张瞻只得应下,李长昀目送他离去,便坐在桌案前,从抽屉中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料和一个精致的木盒,将木盒打开取出一支短小精美的银刀,开始认真地雕刻。
不一会,春雷到了。
李长昀的手很稳,仍在雕刻着,道:“银州如今情况如何?”
“赈灾十分顺利,只差重建堤坝便可回京复命了,只是遇到了几次暗杀,不过都被咱们挡回去了。”春雷呈上一封信,“具体情形,裴员外郎信中详述。”
李长昀放下手中的木料和银刀,将信徐徐展开,眉心愈蹙愈紧,看罢将信凑到了烛火前,待火光侵蚀了脆弱的宣纸,便丢弃了一旁的盆中,磨墨修书两封后,道:“一封送到竹青茶楼给舒清,另一封必得连夜飞鸽传书给裴峻。”
春雷将信收好,行礼后便飞身不见,李长昀拾起木料和银刀,手起刀落、手法极快,又取出矬子打磨了许久,那方木料已有了人俑的雏形。
……
姜奕安终于是饱餐了一顿,围着听松院消食时,碰上了张瞻。
张瞻十分恭敬地交上了宸王府的对牌,说是王爷的意思。
姜奕安笑着应下,又问了李长昀的去处,张瞻便亲自向她引路,去了书房。
书房离听松院倒是很近,只需经过一个园子,那园子中星星点点的竹林环绕着一座精致的小拱桥,桥下涓涓细流中还有些锦鲤在游荡,姜奕安好奇地瞧了好一会,张瞻便在一旁问拂冬一些姜奕安平日的习惯。
待姜奕安来到书房门口,抬头便见书房上的匾额写着“山不让尘”四个大字。
姜奕安让拂冬在廊下等着,便敲响了房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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