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婵深吸口气,不知该说他坦荡,还是无耻。
“我不知道。”
她语气生硬,阻止皇帝继续说下去,抬眸却撞进那双黑黝黝的眼瞳,戛然失语。
其间凝固的笑意薄如春冰,与少年薄而软的唇交相呼应,显得格外脆弱。
倘若不是见过姜云翊步步紧逼的模样,姜容婵真要被哄骗住,忍不住可怜他。
她终于想起今日觐见,究竟为何,抬脚走到案边,指腹碰了碰药膏,放在鼻尖轻嗅。
刺鼻味道钻进鼻腔,又凉又酸,几滴泪立刻涌出眼角。
“咳咳咳——这里头加了什么?怪不得你不喜欢。”
女人轻轻柔柔的嗓音响起,仿佛方才僵持不存在。
姜云翊眸色微动,坐在她身侧,掌心抚上颤个不停的后背,恋恋不舍磨挲两下,才拍了拍。
“谁知道太医终日琢磨什么古怪东西。”
他语气软和,带了几许抱怨。
“阿姐,这伤根本不必管,过一阵子自己便愈合了。”
姜云翊的声音愈发低,咬字轻柔却含糊,不似上朝时干脆利落。
像在撒娇。
姜容婵偏过头轻斥:“讳疾忌医。”
话音落地的瞬间,脸颊蹭到他鼻尖,这才发觉他靠得有多近,甚至能看清眼白因疲倦而生的血丝。
姜容婵忍不住道:“你离远些。”
闻言,姜云翊唇角往下压,直起身垂眸望着那截纤细白皙的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深吸口气。
辛辣刺鼻的药膏味道,掺杂几缕胭脂香。
他唇角稍稍扬起,默不作声后退少许,然而龙涎香的气息仍能传到姜容婵鼻尖。
“阿姐,”姜云翊语气寻常,“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让我乖乖用药?”
姜容婵沉默良久“嗯”一声,没看见皇帝骤然变黑的脸色。
“等我伤好,你就能理直气壮离宫。”
“若我偏不肯用呢,”他轻笑,一股火冲上心头,气得牙尖发痒,“阿姐要怎么罚我?”
姜云翊半眯着眼,回忆不起来阿姐何时罚过他。
好像有一回,他没听她的话,冒雨从东宫来,给她送一份糕点。
那是近十年大胤最大的雨,急而猛烈,天地白茫茫一片,饶是栾平举伞也无用。
他浑身湿淋淋进殿,刚掏出糕点,便闻见比鲜花馅儿还香的气息。
姜容婵气急,“不是说过不用送么?”
他垂眼,幸好糕点捂在怀里没碎,也没有湿。
“你上个月说过,喜欢东宫做的花糕。”
“那也不用每日都亲自送,何况连日暴雨,我分明捎过信,你怎么不听!”姜容婵拿过巾帕,怎么都擦不干他滴水珠的发梢,紧抿着唇,忽然道:“你还笑?倘若风寒了怎么办?”
他耷拉脑袋转身,“那我现在回去沐浴,换身衣裳。”
“你回来!”
姜容婵鲜少动怒,这次却冷着脸吩咐云苓:“备热水,让他先沐浴,至于衣裳……把我做的那件拿出来。”
他湿发披散出来,被内侍引着躺在阿姐身边的矮榻上。
“我来便好,”姜容婵接过宫人手中烘头发的银球,“他不喜旁人触碰,一不痛快怕是要罚你们。”
“母后就在椒房殿,我岂会随意责罚宫婢。”少年眉眼弯弯,“阿姐把我说得太蠢了些。”
姜容婵屈指叩他脑门,“你不蠢?不蠢还淋雨。”
实在气不过,她又敲了两下。
好像除却这不痛不痒的敲脑门,姜容婵没责罚过他。
他蓦地笑了一声,旋即表情淡下来。
现在,恐怕阿姐万不肯这样“罚”他。
心绪起伏几回,姜容婵一句话不说。
姜云翊僵着脸,伸手便想掰过她的脸,看清何等神情。
他最怕她突然沉默。
姜容婵蹙眉,盯着那堪称气味熏天的药罐犹豫,全然未注意到皇帝变幻莫测的眼神。
她紧抿着唇,“把衣裳松开。”
“好,”少年下意识颔首,却在手指摸到腰带时顿住,“嗯?”
“你已是天子,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姜容婵语气平淡,“所以,我亲自给你上药,你愿不愿意?”
姜云翊呆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不愿?”姜容婵也没有不快,起身便欲离去,“那我回——”
还未说完,衣袖便被猛地攥紧,那只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少年脸颊惨白,难以置信似的,随后耳根涨红,垂下眼睫道:“我自然愿意。”
他背对着她,眼前一阵阵花白模糊,褪去上衣时,手指不停地抖。
姜容婵垂眼,避开他后背的旧疤痕,嘴唇微动。
“陛下,我想让少傅重新接手学宫的事。”
她说得艰涩,上次反复思索王贞那套驯马的说辞后,深夜手执毛笔,凭着回忆,在简牍上记下皇帝的禀性习惯。
而后,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简牍,姜容婵发觉,无论姜云翊对她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他都已将最柔软紧要的命脉暴露给她。
换言之,她完全可以拿捏皇帝。
只要她愿意。
但这只是揣测罢了,总归得试试。
姜云翊久久未应她请求,僵着脸不说话,解开衣襟的手亦顿住。
“陛下不肯?”
“为何?”他褪下最后一层上衣,露出殷红伤口,强行压下恼怒,“为何一定要少傅去?”
“高阳那边拿到他整理的简牍,有些问题只能询问他本人,”姜容婵所言皆是实话,“少傅的批注,寻常学者看不懂,哪怕李希圣也不能全然解释清楚。”
她语气平静,没有辩解的急迫,温柔道:“动怒伤肝,对养伤不利。”
“我不想明日来时,看见这伤反倒更重了些。”
殿内没有风,只有女人轻微的吐息拂过裸露的后背。
“你明日也来?”
少年低低地问,嗓音骤然软如春水,呼吸沉重不少。
没有人回应他。
期待涨得人心口发痛,愈来愈难以忍受半点否认的可能。
“罢了,”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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