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骁撑着口袋，一只脚还要支在车上稳住重心，曹岐和瘦猴拾起半截一块的尸体往袋子里装，三个人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扎上裹尸袋，设计非常合理，自封口再用尼龙胶带一缠，平平整整摞在车上。

张骁在最前头，半坐在车上，手里举着值班室的手提灯，曹岐在最后，用脚像滑超市购物车一样，猛地用力，抬起腿来往前溜车，瘦猴在旁边，推了推门，没动，也扶着车帮曹岐助力，三个人倒退回临时停尸间的门口，自动生成一个点子王指挥：“三”

五条腿在地上倒，张骁把腿盘上了车。

“二”瘦猴开始往车上侧跃，曹岐的上半身扒在车上，地上还有三条腿。

“一”撞开了大门，六只胶鞋全离开了地，利用惯性挂在车上。

稀里哗啦轧过玻璃和试剂，直直冲向了解剖台。

更害怕了，不敢停留，六条腿又在地上倒，他们甚至没看到旁边的档案和台子上的文件，全都阖上了眼睛猛加速。

“咚”撞向了最里头的大门，常有高猿长啸，哀转久绝，属引凄厉。

三个人的叫声比被撞得头晕目眩的那簇花还惨，嘴张得能直接看见嗓子眼儿的惨叫。

躺在里头动不得的李许蓝兰：......

李许撑着身体要翻下去看看是不是让花给哥仨打死了，她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稍微挪动一下衣服已经硬-梆梆的贴在身上，属于人动了，衣服还在原地的程度，她咬着牙挪。

蓝兰面朝头顶的抽屉，双腿并拢往前蛄蛹，实在倒不开，正默默发力。

张骁搂住灯攥紧护身符缓缓睁开了眼睛，瘦猴哆哆嗦嗦抖着从车上下来，“你这哪来的给我也保佑一下。”

曹岐转身摸墙上的开关，“把灯转过来看看”，他想给灯开开，三个人都很忙，并且0个人注意到被撞在门后的花。

没找到开关，“是不是在门后头？”两个人一人拉开了一扇门，张骁手里的手提灯把四条影子都照的很长。

曹岐简直是和这花打了个照面，他想也没想又把门拍回去了，花千丝万缕地从门后探出来，去逮曹岐，张骁直接把车推了回去，撞在门上，“跑！”

总有人永远年轻，永远在逃跑的路上。

曹岐是不肯往外跑的，直直扎进了屋里，追着张骁，瘦猴跟着哥俩，三个人在屋里穿梭逃跑，张骁先问：“这么多档案？医院也有图书馆？”

“档案个屁是停尸房。”说实话不如不解释，从勇敢到窝囊只需要了解常识就够了。

花的枝条像触手，从冰冷的过道里穿梭，寒冷抑制了气味的传播，他们受的影响不大，当然目前所有的情绪还是恐惧当道的。

曹岐这时候还不忘呼喊：“小许！你在哪？”

李许已经滚到了柜子顶上的边缘，她需要缓一缓，还是忍不住回他：“别喊了！”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气若游丝，曹岐就这时候心有灵犀，他猛地停下了，“我听见小许在叫我！她叫我别跑！”

？

他急刹车就要对战，这还忏悔呢：“小许，我想了一下你为什么生气，属于新仇旧恨叠满了，我总是不敢和人起冲突，你知道的，我其实总不愿承认我是个胆小的人。”

李许从顶上看到他甩出背上背着的电脑，他挥起这台笔记本朝花枝拍了过去，屏幕被戳透，他伸手抓住了花头，扎稳马步开始拔河，张骁拿起扳手对着旁边的枝条开始邦邦邦，瘦猴都惊了，这种情况你抒情干什么。

都停下了他也只好（假装）像个男人一样的战斗：“李许蓝兰你俩出来吧，我们确实不该想着等别人解决问题，当时是心态有点不稳，现在咱们姐妹一起团结起来！”

李许（柜顶四肢僵劲不能动版）蓝兰（抽屉比火车上铺睡俩人还挤版）：......

找队友之前还是要发张智力检测表的。

曹岐一看没人说话，他已经背起枝条往柜子的尽头走了，纤夫一样：“小许，我不愿意说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小时候是站出来的，我爸打我妈的时候，我一直很害怕，我不敢的。我就一次站出来了，我爸连我一块揍，我就不敢了。”

提起来就来气，李许始终想不通曹岐他爸鼻嘎大点的文职，是怎么揍母子二人的，你不说像张骁一样，哪怕你学学我呢？李许她奶奶欺负程莉莉，给她赶走了，李许站在门口两个人对骂，李许她爸来了不分青红皂白让李许跪下磕头，给李许揍得笤帚折了一根，李许梗着脖子被打进了医院。

躺了五天，出来还跟老太太骂架，这回一脚让她爸踹在地上扎扎实实磕头，李许嘴还不停骂，扯着嗓子喊，给街坊全叫来了，李许在院当中跪了半天，晚上李宏科就给程莉莉和李该接回来了，一张车票给他老母亲送走了，再没人敢骂程莉莉生了个养不活的小鸡仔。

李许一战成名，程莉莉搂着她泪如雨下，那时候她特高兴，脖子梗的像斗鸡，头昂的高高的，后来高烧一场，太小了，才四岁，忘干净了，李该倒是记着呢，他就这样才有资格去上学前班。

小时候他俩老打架，他们都让李许让着李该，他身体不好，从那以后李该再也没和李许吵过架，李许有一回耍混，给李该不小心从楼上推下去了，脑瓜子缝了几针，他就说了一句话：“我妹妹天生是个斗士。”

李许总记得一家关系好得很，李宏科什么都听程莉莉的，李该也什么都让着她。

到曹岐那里是倒过来的，他让他爸打了一顿，他妈去厨房拿菜刀，要跟他爸拼命，给家里兄弟姐妹都叫来了，家里这才知道她起码被揍了十年，他爸被押着道歉。

他是曹岐姨姥姥的研究生，介绍给外甥女的，这段感情羊粪蛋子表面光，后来曹岐他爸打他妈就关起门来，她还是不反抗，曹岐也装作看不见，他记得那个三堂会审的场面，他爸第一回低头，也是最后一回。

他再也没有站出来过，家里还是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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