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间顿时一片哗然。原本跪地的王东临闻言心神剧震,几乎是在顷刻间直起身来,惊堂木被他拍得震天作响。
“大胆!”他起身厉声喝道,“诬告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来人,将她押入大牢!”
两旁府兵蠢蠢欲动。而陆莜宁浑身浸透血水,依然挺立。
“你就是是尸位素餐!”她举起手中鼓锤,胸口剧烈起伏,字字如金石掷地:“百姓奉你为父母官,你却倚仗府尹身份,勾结权贵,纵容祸害百姓之徒。就连幼女遭人凌辱,你也视若无睹,逼得其母走投无路,最终投湖自尽!”
“今日我击鼓鸣冤,你当着这万千百姓,第一件事竟是拿我入狱——这不是尸位素餐,是什么?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不是视人命如草芥,又是什么!”
“放肆!”赵东临额角青筋暴起,“将这信口雌黄的狂徒,给我拿下!”
府兵一拥而上。
陆莜宁唇边泛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手中鼓槌落地——她在赌。
谢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心中半是恼怒,半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就连一向对她不屑的右浊,也看得怔住——他从未见过这个平日里看似恭顺的医女,有这样决绝凛然的一面。
麻衣染血,长发散乱,身形纤瘦却脊梁笔直。
一字一句,铿锵激越,叩击人心。
府兵已反扣住她的双臂,谢矜呼吸微沉,眸色渐深。
“主上……”右浊心神不宁地低唤。
谢矜与高台上的陆莜宁视线相撞,恍惚间仿佛又见两年前,关西城墙之上那道孤寂却笔直的背影。
他凝望着她,心中翻涌不解:她究竟为何,一次次出尔反尔,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谢矜向后撤了半步,月白色常服的衣摆轻拂过地,却纤尘不染。
“——大胆!”一道浑厚嗓音陡然打破僵局,以不容置喙之势贯入全场:“京兆府尹赵东临,面对告状之人,竟敢绕过御史台审察、越过大理寺,私自断案!”
赵东临如坠冰窟,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颤巍巍地转过头——
果然,是纪唯年的贴身侍从奉命前来。
“王大人真是官威凛凛啊。”那侍从语带讥讽:“我们纪大人正在府衙二里外茶楼品茗,闻得鸣冤鼓声,特命我来一看究竟。怎的,您这是要罔顾王法、杀人灭口不成?”
王东临冷汗涔涔,强自镇定道:“还请回禀纪大人,下官实属无奈,此女纯属恶意诬告!”
陆莜宁咳出两口血沫,声音虚弱却不减清锐:“王大人,民女是否诬告,待刑部与大理寺审查之后自有公断,您又何须如此心急?”
谢矜冷冷将她惨淡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知死活,这般没用,伤的如此重……
那侍从点了点头,示意随行官兵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如此,就请王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王东临自然不傻。
如今陆党势微,纪唯年与他们政见相左、积怨已深,这一去,只怕再无回头之路。
他强撑起最后一丝气焰,挺直腰板:“本官乃圣上亲封的京兆府尹,纵是刑部侍郎,也无权随意拿我!”
此言一出,倒真一时难住了那侍从。
见对方迟疑,陆莜宁咬紧牙关硬撑着一口气——她必须亲眼看到结局。
谢矜垂了垂眼,对右浊淡声道:“将王东临拿下,移交刑部与大理寺彻查。”
他声线平稳,音色清冽,却足以令王东临双膝发软、面色如土。
这一令既下,再无人敢阻。他是景曜王独子,天潢贵胄,言出令行。
唯有纪唯年的侍从神色略显微妙——他分明记得大人千叮万嘱,绝不可将景曜王世子牵扯进来,如今却偏偏是他解了围。
王东临被浩浩荡荡押走。
依大盛律法,在审查结案之前,陆莜宁也需收押候审。
冰冷镣铐扣上她纤细手腕时,她已几乎耗尽全部力气,终究不是铁打的身躯。
谢矜缓步走上高台,月白袍角拂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污,停在她面前。
她低垂着头,鼻息间血腥气渐渐被一股冷冽清香取代。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陆莜宁心里清楚:她搅乱了谢矜的棋局。
他此刻,定然极不满意。
甚至,未必不想杀了她。
谢矜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声音低沉,只留下一句:“你食言了。”
陆莜宁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再没气力与他争辩。
她多想说,她是故意的。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山洞中那场惨烈的厮杀,他对她几次的试探。
睚眦必报,本就是她的本性。
最终,她彻底垂下头,昏死过去。
……
回程路上,右浊异常沉默。
或者说,他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得见她如此风采,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主上会对这个看似平凡的医女屡次手下留情——她就像北地最孤绝的狼崽,锋利、冷冽,浑身充斥未被驯服的野性。永远敢以自身血肉为注,推翻所有不公,孤身向整个世界挥刃。
她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所以即便今日她出尔反尔,在最关键的时刻反将一军,主上仍旧甘冒风险,在千钧一发之际助她一臂。
可右浊同样清楚,主上对她,亦只会止步于此。
“狱中会有不少人想要她的命。”谢矜面无表情地说:“不必我们亲自动手。”
若在以往,右浊或许会为此庆幸,可此刻,他却莫名振奋不起来。
“怎么?”谢矜轻笑:“你不是最盼她死?”
“是属下眼拙,主上……直至今日,我才得见她真面目。”
真面目?
谢矜敛起笑意。
他怎会看不出——她今日种种,皆是故意。
她利用了他,也报复了他。
今日注定不是平凡的一日,对于刚痛失爱女的陆逸初而言更甚,中书府满府缟素,一片悲愁伤心。
今早下朝之后,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
女儿灵堂前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权贵,可又有几人是真心呢。
午时,一则消息如野火燎原,传遍京城。
京兆府伊被一民女击鼓状告,景曜王世子亲自发话,压去了大理寺,联合刑部开始审查。
找你传到中书府时,陆逸初正在前厅为幼女掌灯。
小厮将消息报给他,他点了两下头示意知晓。
那小厮刚出去,两刻后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便出现在他面前。
赵妤梅红着眼眶,眼神阴狠:“便是到了如此,你还是放不下官场之事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冷冷道
“你以为我不知!”赵妤梅陡然声嘶力竭:“陆逸初你以为我不知!你与霍仪君是两情相悦!她贵为大家族的嫡女,愿为你抛下荣华富贵,与你蜗居在定州!她为你倾尽所有,她诞下的孩子,你再如何也是珍之重之!否则怎么会囫囵认了个舅舅,让那出生被断天煞的贱胚子活到今日!”
“你心中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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