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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阴虎符(八)

第125章阴虎符(八)

【万望神明垂怜。】

◎万望神明垂怜。◎

“陛下,此子留不得。”

永嘉二十年,七月十五,碧光漫天,云生七彩,被京城百姓视作祥瑞之兆。永嘉帝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赐名“玉生”,下令大赦天下,正是普天同庆之时,天机门掌门人匆匆求见。

掌门人名唤白雁山,已过耄耋之年,在当今天下站于玄道的顶峰之位,执掌万象仪。他求见皇帝,行拜礼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话。

永嘉帝勃然大怒,当即便要问罪,白雁山撩袍跪地,叩头三下,只道:“此子天生菩萨心,至纯至善,乃善神下凡。”

“吾儿如此,岂非大夏的荣耀?”

“陛下有所不知!善神出世,必有杀神相伴,方才属下察觉万象仪有异动,竟是灾星亮起,只怕此子将来会给大夏带来灭顶之灾啊!”

“放肆!”永嘉帝早就看着老不死的不顺眼。先有他的皇儿接二连三薨逝,后有他咒枷缠身多年,面前这人作为玄门之首,平日里被吹捧得本事通天,却不论如何都没解决这些问题,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皇子,他又在此妖言惑众!

“滚下去!再敢口出狂言,朕诛你九族!”皇帝到底还是给了天机门掌门一些颜面,并未降罚。只是这些年他咒枷加身,皇嗣死尽,不祥的谣言笼罩在他身上,若是今日白雁山所言再传出去,恐怕连他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嗣也要被诅咒所困。

赶走白雁山之后,永嘉帝便以“未能照料好九皇子生母,致使她难产离世”之由,让寝宫里的宫人及太医陪葬,处决了当日目睹白雁山求见的所有人。

只是这“至纯至善”四个字,到底在他心里扎下一根深深的利刺,埋入心脏的最底端,多年来横亘其中,无法消弭。

永嘉帝不可能将江山拱手让人,他用尽各种办法,要保住这唯一的子嗣。他在皇宫里打造出守卫森严,极其隐秘的东宫,将太子藏于其中,另寻与他身形姿态相似的替身十二个。不管是外出还是祈神,皇帝身边所站的永远是戴着面具的替身,以至于真正的奚玉生可以行走在灿烂的阳光之下,不受侵害。

永嘉二十九年,谁也不知道那样恐怖的天灾之下,年幼且体弱的太子是如何避过所有人,偷偷跑出城的。等永嘉帝找到他时,他

依然浑身冰冷,每一根骨头都被冻得坚硬无比,永嘉帝将他从雪里抱出来时,恍若抱着世上最寒之物,锥心刺骨。

皇帝震怒,势必要血洗东宫,处置所有未能照看好太子之人。回城的路上,却见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突然出现,挡在路前。

她求见永嘉帝,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便是:“咒枷不除,大夏必亡。

第二句是:“诅咒可解,太子可活。

永嘉帝将她带回皇宫。按照她的要求,命人打了一副棺材暂存太子尸身,其后她道出了永嘉帝咒枷缠身的原因。

乃是几十年前灭月凤国时,那位国君曾在镇国之宝上立下血咒——若此法器离之月凤国土,夺此物者,必将血咒缠身,子嗣绝尽,待血咒满身之时,便是**之日。

而如今那个法器,便镇存于国库之中。此女不仅说自己能够救活太子,还能**法器上的血咒,让皇帝身上的咒枷停止蔓延。

皇帝将信将疑,死马当作活马医,先让她做了第一件事。

当夜雪停,天机门之首听昭入宫,因护国不力,藐视皇威,以权谋私等罪名被处死。子时刚过,新禧之日,棺中太子睁开双眼,起死回生。

旁人不知,这是以命换命。

白雁山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此子必将给大夏带来灭亡。

此女子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在皇帝身上施法**咒枷。

**仪式完毕后,皇帝心口一轻,脱下衣裳一看,那数十年不断朝心口蔓延的咒枷,果真停下不再增长。

此女所言,**不过权宜之计,咒枷非一日能除尽,须得每三年进行一次施法,但到底是暂时解决了惊扰皇帝近三十年的难题,将她收入司命宫。

自那之后的十多年来,太子的身体若脱胎换骨,进入天机门修行后,他再没有生过那些凡俗小病,平安长大。京城也多年无天灾内乱,大夏各京逐渐步入昌盛繁荣。永嘉帝接受了三次镇枷之法,咒枷退至腰间,此女也一步步成为司命宫的掌教,封为大祭司。

最后一次镇枷是在三年前,大祭司在**术法结束后口吐鲜血,当场晕死。此后那原本已经退至皇帝腰间的咒枷再次向上增长,又重新爬上他的两肋,比先前的增长速度快得多。

大祭司称这是万象仪出了异象,牵连了法器,才使得法器上的血咒出现反噬,下次**只能对法器进行。果然没几日,天机门现任掌

门晏少知传信而来,称万象仪有异,正全力排查缘由。

近日又到了三年一次的**之日,皇帝对大祭司的信任已根深蒂固,将国库钥匙给了她。

今夜司命宫**前,永嘉帝还在深眠之中,竟蓦然梦到了几十年未曾想起的白雁山。

梦中是碧光满天,七彩祥云的那日,白雁山风尘仆仆入宫,拜在他的面前。

已是二十余年匆匆而过,永嘉帝竟还能将那番话记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銮驾在前进途中颠簸了一下,外面立即传来告罪的声音,永嘉帝微微睁开双眼,声音里满是沙哑:“将朕的金龙弓取来。

御龙卫之中的两人飞快撤离队伍,前去取弓。楼啸冲銮驾内低声道:“皇上,城中禁军已在四象阵集结,布下严密防守,天机门猎队和留守在城内的各大修士也正往皇宫赶来。皇城严密,那作乱的妖人定插翅难飞,还望皇上宽心。

永嘉帝沉默不语,抬手覆上心口,隔着衣袍,他清楚地知道那些浓黑的咒枷已欺近心口,如同跗骨之蛆。

他轻闭双眼,微微低头,好似虔诚祈祷:“既有善神在世,还望神明垂怜,卫我大夏。

月光皎皎,满地青白。

国库周围没有守卫,更没有灯火照明,只有月亮照出楼影,落在地上,化作漆黑的巨兽。

师岚野立在平坦的石砖之上,抬头望去。沉云欢站在半空之中,双手抱臂,赤红的衣袍在轻盈的黑纱下轻摆,浓密的卷发随风而动,身影遮了月,姿态无比嚣张。

被掷出去的不敬刀又破窗飞出,绕着她旋转两圈,停在她的右手侧。

“云欢姑娘!一声呼唤由远及近,随后奚玉生便出现在那破碎的窗前,瞧见空中站着的人时,掩不住满眼的惊喜,翻窗而出。

他方才看见不敬刀,便知真正的大救星来了,匆忙将阴虎符塞进衣襟,直奔窗子而去。

窗外有一条宽敞的回廊,奚玉生想也不想,当下就?*?要翻越栏杆往下跳,只是还没攀爬上去,后领子就被一拽,又将他整个人拽了下去。

霍灼音从后方贴上来,她的身体是没有常人温度的冰冷,声音低沉,恍若毒蛇吐信,“太子还是莫要乱动,当心伤着。

奚玉生当下不敢乱动,身体僵住,捂紧了怀中的阴虎符,将求助的目光投去给沉云欢。

霍灼音凭栏而立,用一双笑眼描摹沉云欢:“沉姑娘

的鼻子跟狗一样灵巧,寻来得倒是快。”

看见霍灼音的那一瞬间,沉云欢发自肺腑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点无奈:“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还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沉云欢从不将自己的目光用于搜寻别人身上的秘密,就像她知道奚玉生身份不凡,也知道霍灼音私藏目的,却从来懒得计较。

她从前不与人为伴,如今有所改善,也并未抱有长期同行的心思,这些人在她眼里,不过是路上的同行者,待到了目的地,便会痛快地分道扬镳,再不相见,所以那些探寻没有任何意义。

沉云欢独来独往,可以潇洒地与任何人道别,转脸即忘。

可是这样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了。一路同行,并肩作战,可以称得上“伙伴”的霍灼音,终究是站在了皇宫的国库之上,挟太子,盗国宝,打破了京城宁静的夜。

“沉云欢!是沉云欢!”大祭司扒着窗子往外看,见空中站着那煞神,登时吓得六神无主,边翻出来边叫喊:“少将军,快让她将我身上的火种解了!”

霍灼音皱起眉毛,似乎是一听到她刺耳的尖叫,就满脸不耐烦。

沉云欢的视线扫动。她看见奚玉生除却衣着有些乱之外,发冠整齐,锦衣干净,看起来并无外伤。倒是站在霍灼音另一边的大祭司眼下满身血污,衣衫还有几处撕破,尤其是那一张脸,尽管被擦过还是能看出来七窍流血留下的血痕,疯疯癫癫,看样子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沉云欢不由嗤笑:“一时还分不出来谁跟你一伙的,与你同盟就这般待遇?日后谁还敢在你手底下办事?”

霍灼音轻扬眉毛,并未反驳,只是将目光放远,往后方看了看:“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人来?”

话音落下,第三人便已赶到。楼子卿收剑落地,见奚玉生与霍灼音站在二楼回廊,似被劫持之状,当下大怒,指着霍灼音震声:“妖女!放了太子!”

沉云欢不欲多言,心知现在又不是比嗓门的时候,喊得再大声霍灼音都不会放人,当下抬手握住刀柄,身形化作利箭,猛然向霍灼音冲去。

“沉云欢!”楼子卿又在下方厉声尖叫,“不可!”

与此同时,沉云欢冲刺的速度骤然一顿,停在距离回廊一丈之远的地方。她看见霍灼音的刀抵在奚玉生的侧颈,锋利的刀尖已然划伤金尊玉贵的太子,殷红的血珠滚落。

奚玉生一动不动,感觉

到侧颈有疼痛却并未开口求饶或是要沉云欢停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空中站着的人神色还算镇定但滚动的喉咙暴露他紧张的情绪。

“不要伤太子!不要伤害太子啊!”楼子卿仍在下方嘶吼急得双目赤红。

霍灼音懒声:“沉姑娘可以跟我比比谁的刀更快。”

沉云欢料想她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烦躁地啧了一声只得被迫进入谈判环节:“你若你杀了太子就绝对跑不出这京城。”

“难说呢。”霍灼音很是无所谓地耸肩又眯着眼笑起来指了指身后:“你知道这国库里藏了什么东西吗?”

“阴虎符呗。”沉云欢与她闲聊起来“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器难道你有办法启用?”

霍灼音并未回答问题只道:“不止还有大夏的镇国之宝。”

沉云欢听不懂抬了抬手佯装谦恭:“请赐教。”

“阴虎符一分为二早已禁用多年且另一半还流失民间哪里算得上是镇国之宝?”霍灼音将抵在奚玉生脖子上的刀撤了下来翻转着手腕把玩俯身倚在栏杆上一副闲散的模样:“真正的镇国之宝乃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向四象阵传输灵力维持万象仪和四象阵运作的八星盘。”

沉云欢以目光丈量了一下距离判断这一丈远即使她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霍灼音将刀刺进奚玉生脖子的速度只得继续陪聊:“从未听过名号这算什么宝贝?”

“能够逆转乾坤使山河异位。”霍灼音对它进行了简短的介绍:“从前是月凤的国宝。”

“哦。”沉云欢假装听懂实则对此毫无所知只隐隐觉得“月凤”二字耳熟细细一想恍然大悟:“被大夏灭了的那个小国?你是月凤的子民?原来如此我还当是你贪婪成性与那些想要盗取阴虎符的人无异没想到竟然还是国仇家恨。”

霍灼音牵着嘴角冷笑一下“是啊。”

站在边上的大祭司什么都听不见只根据霍灼音和沉云欢的口型来辨认她们的谈话内容但也无法全部识别只在沉云欢的脸上看见嘲讽之意又看见她口中似有“月凤”二字

沉云欢莫名其妙地皱眉:“我口出什么狂言了?

大祭司仍在举臂跺脚,怒骂不休,沉云欢听得心烦,随手施展灵力,引燃大祭司血里的火种,使得她惨叫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沉云欢耐心已尽,问霍灼音:“你想跟我聊到什么时候?

“就到这儿吧。霍灼音的视线从远方收回来,望向沉云欢:“接下来这出戏的角儿不是你,后退。

沉云欢僵持未动,霍灼音便将刀刃重新抵上奚玉生的侧颈,重复道:“沉云欢,后退,退到五丈之外。

奚玉生没忍住,紧张颤了颤眼睫:“云欢姑娘……

霍灼音凑近他,低声好似轻柔:“太子殿下,别说话,当心伤了你。

沉云欢看着奚玉生这可怜的模样,只得后退,依霍灼音所言,退到五丈之外,落在地上。

她回身看了一眼,见后方那长长的禁军队伍正快速赶来,排成长队的灯笼照亮了此处的暗,金光闪闪的銮驾也出现在视野中。

沉云欢转回头,知道了霍灼音的打算。

这距离已经相当远了,尽管沉云欢仍然能看见回廊上的奚玉生三人,也能听见他们说话,却无法第一时间有什么动作,的确是一个站在外围看戏的距离。

师岚野缓步走来,停在她的身边。沉云欢瞥他一眼,而后低头,往他腰间的万物锦囊摸去,掏了几下,摸出那张以雾霭作底色的面具,递给他。

师岚野与她对视,在第一时间猜到了她的意图,微微摇头以表拒绝。

沉云欢眼巴巴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师岚野的眼睛实在漂亮,像是将头顶的那轮明月揽在了眼底,映照出澄明干净的瞳孔。冷清,淡漠,如万古平静的水,仿佛不会为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动容。

须臾,他微微低眸,抬手将面具接过,道:“只能问三个问题。

沉云欢立即信誓旦旦地接道:“我绝不会问那些泄露天机的问题,放心好了。

师岚野戴上面具,玉面上象征着云的白纹、象征着水的蓝纹、象征着山的黑纹被月光一照,散发银金般的光泽。

瞬间,他眼眸里那浓墨般的黑开始被水冲淡。

沉云欢问出第一个问题:“大夏会灭亡吗?

师岚野静站片刻,沉默不应,忽而抬手要摘面具。沉云欢赶忙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指节,笑道:“我换一个。

“霍灼音,知不知道催动阴虎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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