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动作,晏池昀默默将话给噎了回去。
可她的靠近压根不算靠近,只是翻了一个身面朝他而已,随后她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须臾之后,他的余光淡淡扫去,窥见一向端庄“平睡”的女郎,罕见的侧身蜷弯了身子。
蒲氏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女,性情样貌都无可指摘。
往日里,几乎是将规矩刻入了骨子里,她不仅睡觉时要涂脂抹粉,妆容精致,就连睡姿也一板一眼。
今日居然侧过了身蜷着。叫他误以为,她是要继续今日约定要做的亲密之事。
她不开口,他原也不想说话,但总不好一直默不作声,所以晏池昀开口道,“前几日操办明淑的婚宴你也累了,今日便好好歇息吧。”
言罢,晏池昀等了一会。没听见她回答,他虽然意外,但也没多疑追问,侧过身,背对着她入睡。
两人历来都是平躺,蒲矜玉忽然转过来,他也不太适应这样的亲近。
在男人转过去之后,蒲矜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已经听到身侧男人的话语,但不是很想接话,索性沉默了下来。
往日里,要扮演好嫡姐的角色,她一直小心翼翼绞尽脑汁应对晏池昀,几乎每一句话都字斟句酌。
说起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实际上的姐夫,那真是京城世家子弟中的翘楚。
他皮相出众,年少中榜,先入翰林院,后因文武双全,又被破格提点入镇抚司,没几年便掌管刑事大案的诏狱,位极人臣了,可谓前途无量。
蒲、晏两家是早些年便定下的亲事了,若非嫡姐“病重”,蒲家又不想放弃这门姻缘,也不会让姨娘钻到空子,利用她代替嫡姐,趁机上位。
说起来,嫡姐在婚期将近之时“突发恶疾”,最后又病重不愈“撒手人寰”这事,嫡母起初并不知道。
因为嫡姐喜欢的男人并非京城世家子弟,可就算是真的世家子弟,嫡母也绝对不会让她退亲另嫁,蒲家近些年式微,需要晏家的势力帮忙,所以无论如何,嫡姐都得嫁过来。
这才叫嫡姐剑走偏锋,施计装病,最后又假死脱身。
上一世的她跟嫡母一样,也不知道嫡姐病重“故去”的内情,只以为嫡姐是真的出事了。
嫡母早些年身子骨不好,怀了二胎却没有保住,嫡姐没几年也“早逝”,嫡母竟然把嫡姐的死责怪到她的身上,觉得是她克死了嫡姐和第二个孩子。
明里暗里,一直对她百般刁难,只有在人前才勉强给些好脸,周全母慈女孝的场面。
她上辈子心力衰竭,可怜早逝,与嫡母的刻意搓磨有很大干系。
思及此,蒲矜玉眼底隐藏的怨恨瞬间翻涌了上来。
她仅有的睡意被怨恨挟裹,一点点消失殆尽,视线凝盯着男人宽阔优越的脊背,肩膀。
晏池昀贵为晏家家主,他的出色众人有目共睹。嫡母希望她以嫡姐的名义和晏池昀生儿育女,延续属于蒲家嫡姐的子嗣,却又不许她跟晏池昀更进一步。
嘴上说两人靠得太近,必然会引起晏池昀的怀疑,毕竟他在镇抚司任职,专管京城.刑.事大案,这点子瞒天过海的伎俩,很有可能瞒不过他。
实际上,也就是说得好听罢了。
嫡母打心眼里觉得她就是低贱的外室女,占了嫡姐的身份坐享其成,这样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她根本就配不上,所以借着提点的名义,常常让吴妈妈那个老货对她进行打压教训。
一想到上一世,她始终遵循嫡母的规训,与晏池昀的相处保持着疏冷的距离,就连晏夫人都发觉了两人之间过于冷淡,让她多多关怀晏池昀时,嫡母又把当着晏夫人的面把错都怪到她的头上,当着晏夫人的面严厉责骂她。
面上让她听从晏夫人的话,多多关怀晏池昀。
私下又居高临下,冷冷警告她不准靠近,更不准使用姨娘那套狐媚的功夫,如同姨娘迷惑她生父蒲大人那般,迷惑晏池昀。
放任吴妈妈对她贬低奚落,说什么她这辈子是贱人生的,是个天生的贱种,不配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就这样反反复复,里里外外折磨她,让她痛苦,让她难受,让她渐渐变成一只可怜的应声虫。
蒲矜玉虽然安静,但她的视线过于明显,又近在咫尺,莫名显得炙热,晏池昀这些年在昭狱为官,警惕性非常人可比,自然有所察觉。
不等他转过去,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一具柔软的身躯径直贴上了他的后背。
猝不及防的瞬间,他蓦地一僵,垂眸又看到柔软白腻的腕子,缠抱住他的腰。
“……”
今日内室比往日里要寂静,分明烛火都已经完全熄灭了,可该有的动静却没有传出来。
吴妈妈和经春以及守夜的小丫鬟们无一不是在想,两人是不是忘了今儿是该圆房的日子?
可晏池昀都已经回来了,蒲矜玉应该不会忘记吧。
两人成亲三年了都没有孩子,眼看着晏家这边隐隐有要给晏池昀相看二房开枝散叶的意思,蒲夫人催促吴妈妈盯着两人行房,也找了郎中给蒲矜玉开调理身子骨的药方。
今日是月底了,晏池昀没有回来用晚膳,蒲矜玉也不派人去找他,吴妈妈只好自作主张打发了小厮去递话,把晏池昀给叫回来了。
可人都回来了,两人是怎么回事,一点没有动静。吴妈妈问经春,莫不是蒲矜玉身上不方便?
经春刚要回答没有,可话还没说呢,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细微的亲热声。
登时,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往窗棂看去,因为内室过于幽暗,什么都没瞧见。
静了一会,里面亲.热的呢喃声,越来越明显了,吴妈妈和经春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没多久,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因为,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的动静还没有停下来,似乎越来越激烈。
不只是有女郎带着哭腔的抽噎声,甚至还有悬挂幔帐的玉钩传出的碰.撞.声。
庭院宽阔,门扉和窗棂并不算敞开得很大,按理说听不太清楚的,可就是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响,如此剧烈,简直不同以往。
今儿的干.柴.烈.火未免烧得太大了一些。
守夜的众人不明所以,尤其是备办好的热水都开始渐渐冷却了,主子们依然没有停下来传唤,谁也不敢越俎代庖,只能静静等待。
晏池昀同样意外,今夜的蒲氏热情得超乎寻常,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他就算是没有看她的脸,通过她身上的香味以及感受她的身形轮廓,察觉到了她没有变,她就是蒲氏。
今夜的她一言不发,就连他主动与她说话,她都没有搭理,就当他快要闭眼歇去之时,她凝盯着他忽然靠近。
她无声的主动,他自然能够领会,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回神之后抚摸上.她的皓腕,转身与她行事。
就跟之前一样的,简略走一走该有的前.戏,便直入主题。
没有过多的激烈,正如他先时所想,就像是按例完成每个月该做的公事,以此维系着两人相敬如宾的感情,继续这段任由长辈定下安排的姻缘。
两人都沉默着,所以在一次过后,他没有过多停留,便要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抽.身.退离之时,她居然抬起腿,缠上.了他的腰。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居然又主动贴近,揽抱着他,促使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了。
难不成,她还想要继续吗?
晏池昀没说话,垂眸看去,没有瞧见怀中人的脸,只窥见她的发旋。
他还是没有动,可蒲氏又一反常态地吻了……不,不是吻,而是犹如小猫一般.舔.舐过他的胸膛,锁骨。
她的.吻.擦停在他的喉骨处,反复轻碰着他。
两人在行房时很少亲吻,别说亲吻,就连吻.触.都特别的少。
她的动作不难让人感受到生涩与磕绊。
可她仍然在继续,以这样笨拙的方式挽留他继续,且算是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他的敏感处,他在房事之上,一向清冷克制,并不重.欲。
可该有的生理反应还是会有的,且两人本就在行房,他体内的横冲直撞并未彻底消散。
既然她忽然很想,又这样表示了要继续,那他便继续了。
谁知他应允了她的索求,继续了一次,她居然还不满足。
待他结束第二次的时候,她又再一次比方才还要热情的缠上他。
揽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轻轻的娇.喘,甚至还用心口之上,柔软的雪.腻,去.蹭他。
这完全就是勾引。
不明白她的意味,但他也继续了。
谁知今夜整整维持了四回,床榻已经脏得很明显了。
她抱着他,用脑袋蹭.埋.在他的侧颈上,分明累得无法继续了,可依然不松手,依旧抱着他。
事情结束,两人很少这样腻在一起。
他每次离开,她也会迅速收拾好自己,然后再各睡各的地方,井水不犯河水。
今夜,着实有些不同寻常的放纵了。
她不说话,累得攀抱着他喘气。
乌黑松软的长发遮掩着她的面庞,他垂眼看不清楚她的脸。
原本想替她拨开横黏在脸上鼻梁上的长发,可一想到她即便是入睡也要涂脂抹粉的面庞,以及埋藏的动作,晏池昀最终没有动手。
他本来就沉默寡言,怀中的人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平复呼吸,即便一句话都没有说,呼出的气息却都交.缠.到了一处,即疏离又亲密。
好一会,她.喘.息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可人依然没有动,依旧抱着他。
她也觉得长发黏在脸上很不舒服,所以伸手拨开了一些。
此刻他再往下看去,见到了她被泪水和汗珠打花的面庞,脂粉混在了一处,就连他身上都沾染到了。
“还要继续么?”她不动,他还是先开了口。
怀中的人依旧是沉默作答,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可还是不从他怀中起身。
须臾之后,她动了。
不说话,却是仰头吻了吻他的侧颈,一点点的啄吻,轻柔得发痒,令他眉心微动。
正当他以为她缓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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