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淑瑶请的那位懂布料的娘子不多时也来到铺中，她们这群姑娘都不识布料，那娘子性格温和耐心，正逢铺内各式布料种类繁华，便一一道：“云国内常见的布料也分上下中三等。”

除去那群还不太听得懂的小不点，鱼淑瑶跟枝雀、雪姝都听得很认真，只听娘子接着说：“如姑娘铺中这几款暗绣，质地丝滑，触之微凉，是上好的缎锦，常给宫里的贵人制衣，只在苏地才有。”

鱼淑瑶听着点点头，还叫枝雀跟雪姝过来认这些衣料。

娘子见三个姑娘都很上心，更倾尽全力教授，上等的布料除了缎锦，还有天蚕丝，只是天蚕丝较为难得，往往要重金才能购得。中等布匹便较为常见，丝绵、荏麻等等，也都是轻柔舒适的面料，价格也没有缎锦，跟天蚕丝贵。

而最廉价的便是粗麻布，这种布料也并非是说多么差劲，衣料同样柔软，只是制作衣服的麻线十分盛产，且染色容易，不像其他面料那般需要多重手艺，加之款式简单，少用暗绣、苏绣等工艺，价格才普遍比较低廉。

这上、中、下三种不同款式的面料，正好二房这间衣料铺里都有。

那娘子不仅跟鱼淑瑶说了布料的区别，还跟她讲了这些布料的产地，鱼淑瑶不懂布料，却多少知道各自的产地，听这娘子说得与自己所知的没多大区别，便知娘子是有真才实学。

她道：“往后还要娘子多多教导。”

枝雀的记性很厉害，那娘子说过一遍的东西她都能牢牢记在脑子里，那娘子还考了她几次，发现她都能答上来，甚至徒手摸都能摸出布料的材质，看着枝雀的目光都亮起来，还对鱼淑瑶说：“姑娘，你这是捡到宝了！”

雪姝不怎么说话，一直默默听。

小不点们皮，有几个要乱跑，都被她眼疾手快抓回来，“老实点。”

娘子这头教完了姑娘们怎么识别布料，眼看都是聪明的也一教便会，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枝雀和雪姝也很快熟练起铺子里的生意，枝雀眼睛不好，但摸布料一模一个准，什么布料多少里多少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连那尺寸就是不用软尺也能估得分毫不差。

雪姝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鱼淑瑶发现她对账目很敏感，提笔记的账在她心里有个数。鱼淑瑶还因此夸了她一声，“雪姝也好厉害。”

她便恍惚了下，下意识地说：“是小时候……”

本来应该是想说小时候学的，却突然闭了嘴，没把话说全。

鱼淑瑶心知肚明，自然也没追问。

继而一行人商量了下，打算明日就开门做生意，不过今日这花已是带来了，鱼淑瑶便提议着拿一小半出去送人，顺道在街坊邻里宣告二房这衣料铺重新开张的消息。

门口那小半的花朵不一会，便都送了出去。

二房这间衣料铺要重新开张的事，也在上京城内传开。

临到准备回去时，枝雀让雪姝先带着小不点离开，自己要留下来一会。

鱼淑瑶跟雪姝俱是不解，枝雀笑了笑，“我有些事要跟淑瑶姐姐说。”

她这般说，必然是小不点们听不得的事情，雪姝没再问，直接带着小不点离开了。

鱼淑瑶依旧不解，“怎么了？”

外头这会有些昏暗，大街上的灯火还没全部点燃起来，枝雀拉着鱼淑瑶往里走了走，背靠大门说：“有人在盯着你。”

鱼淑瑶瞬间眉头一皱。

枝雀接着道：“应该是两个人。”

她对注视的视线感知很敏锐，方才从家里出来，便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们这一群人。只是枝雀没有声张，如今雪姝带着小不点儿走了，那两股视线依旧落在此处，枝雀便知，是冲着淑瑶姐姐来的。

“不要声张。”鱼淑瑶第一时间也是这个反应。

她如常拉着枝雀在铺中坐下，昨儿跟小翠过来时还放了些橘子在这头，鱼淑瑶拿了橘子，边剥着橘皮，宛若话家常般跟枝雀说着话，“有恶意吗？”

枝雀摇头，好似听着鱼淑瑶在说什么有趣的话儿似的，甜甜笑道：“没有。”

没有感到恶意，那就只是单纯看着自己。

鱼淑瑶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是对那些外来的视线不太敏感。

否则又怎会迟迟没有发现，曾经有个高高在上的小姑娘，在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她。

鱼淑瑶皱起眉，给枝雀递过去一半剥开的橘子，“若是没有恶意，兴许只是工部或是相府的人。前不久我写了一封函书状告我堂兄，他在工部水利司任职，工部那贪污受贿的案子由我而起，朝堂各部间的关系又都互有牵扯，工部指定知道是谁做的。”

说完又想，刑部也有可能，袁大人在管南湘楼的案子，迟迟没查出进展，必定是为了帮相府掩盖真相。而工部贪污一案就算是李四李大人跟右侍郎文大人在查，袁大人也肯定知情。

这个节骨眼，工部尚书估计不敢有大动作，但袁大人与相府反而无所顾忌。

“枝雀，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装作不知。”鱼淑瑶猜测是相府那边的人，便也猜得出他们盯着自己是为了什么。

怕状告堂哥这事不是巧合，怕她有什么野心。

鱼淑瑶回想了下，所幸这两天顾着二房这间布料铺跟善居堂招聘的事，把正事给稍微搁置片刻。虽说正事被搁置，也是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或者就算是想好了，也还没到那个时机。

她不由得想到董家夜宴上那千字文塔的事情，千字文塔原先就是由相府的人监造，又有钦天监的预言，若是能拿来做手脚的话，想要为五年前苘先生那件事翻案，便更有了成功的可能。

鱼淑瑶思索着，往嘴里塞了片橘子。

枝雀也捏着瓣橘子在吃，“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单独面对鱼淑瑶时，枝雀觉得还是喊她小姐更顺口一点。

鱼淑瑶顿了顿，看着手里的橘子说：“应该不会，他们盯着我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若真要做什么，早就动手了。”

这话也是有些道理。枝雀点点头，鱼淑瑶思索着问了句，“那两人是一起的么？”

此一问倒让枝雀眉头一皱，她说：“不是。”

“是分开的，是两拨人。”

她接着说。

鱼淑瑶也跟着皱起眉来，“我知道了。”

那还有谁在盯着她呢？

她在思索。

外头街市慢慢热闹起来，云国的夜市很繁荣，三三两两的小食摊开始摆起来。燕儿巷算是比较热闹的小街了，鱼淑瑶往外看去，看见人头攒动，忽而说：“没事的枝雀，我还有你卖给我的那把短刀呢。”

她想了想又道：“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更快更犀利地用这一把刀？”

枝雀笑起来，好的那只眼睛亮亮的，“好啊。”

两人吃完橘子关掉铺子，鱼淑瑶便回了刘府，她本来是不要枝雀跟着的，可枝雀不放心，偷偷跟了一路，到她安全回府才自个回去了。

回的路上本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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