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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四章 母子天伦

次日。

楚秋筠知道她今日要出宫,特地寻了一套从前皇太孙穿过的常服,服侍她穿上。萧含光上身着白底金线麒麟祥云纹长袍,外罩白狐裘,再以玉带束腰,腰下悬一块白玉双鱼佩,足踏锦帛承云靴,再将一头浓密乌发束起,笼于玉冠之中。一眼看去,俨然一清贵俊逸、丰姿灵秀的王孙公子,不显半分女气。

楚秋筠打量再三,仍不太满意,又让她坐在妆台之前,用青黛将一双细眉加粗了些,又用妆粉在下颚线处略加修饰,使线条更加流畅分明,方才道:“成了,就算是太后娘娘,只怕也一眼看不出来哩。”

用过早膳之后,白令瑶入内禀道:“陛下,齐大人已在殿外等候。”

萧含光步出正光殿,见殿外停了一辆马车,皂漆轮毂,上加青油幢,外饰青帷,朱丝绳络,点缀珠玉,华丽非常。齐韶依旧是一身素服,立于马车之旁。

见她出来,他微微躬身,道:“陛下,臣奉太皇太后之命,特来护送您前往太后娘娘的居所。”

萧含光颔首,淡声道:“有劳齐爱卿。”

她上了马车,靠左边坐下,齐韶走到车辕旁,对车夫低声说了几句话,也上了马车,坐在她的对面。马车辘轳而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向宫门外驶去。

萧含光眯上眼睛假寐——她从未与陌生男子同乘马车出行,何况对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她对他心存感激,但也不免戒备。既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就干脆不说话。

齐韶显然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自顾自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他看起书来极专注,眼睛盯着书页眨都不眨,连马车颠簸都丝毫未觉。萧含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书封,上面写着《六韬》两字。她心中起了疑虑,《六韬》是一本兵家之书,主要是写行军打仗的事。宋海晏身为将门之子,读这本书很正常,齐韶作为文表风流的世家公子,也会读这种书,还看得这般入神,就有些奇怪了。

她不免又想起宋海晏来。那日在栖凤殿,宋海晏吐血昏迷,陆思明急匆匆将他带回驿馆医治,萧含光当时派御医随行,但随后她被太皇太后派人带到正光殿,便再也无法得知宋海晏的消息。不知他伤势如何,是否已经醒来,又是否会相信她已经死了……

马车驶过人群熙攘的金陵街道,又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行去,转向一条薄雪覆盖的山道。萧含光向车窗外看去,正值严冬,山道两旁树木早已落去黄叶,唯余斑驳嶙峋的枝桠,在白雪映照下更显瘦骨支离。偶尔寒风掠过,残枝不堪积雪,发出咯吱的断裂声。不知这是何处,母亲又为何被安排住在这远离宫苑的山中。

齐韶的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之上,似乎丝毫未注意窗外的变化。萧含光心中忽闪过一道念头——楚秋筠今日给她穿了一身白衣,如果她此刻从车窗翻出去,借着白雪的遮掩,是否能就此逃脱,从此得到她可望不可求的自由……

这样的念头稍纵即逝。

她想到了昨日太皇太后的话语,“你若想脱钩而去,就得放弃你的母亲,你懂了吗?”

又想到了齐韶昨日在太皇太后面前的保证,“微臣愿以性命担保,绝不敢有误太皇太后的大事……”

她又想起去年春天的药师庵,她和宋海晏私奔,不仅未曾走脱,还害得宋海晏差点身死。如今,齐韶以性命担保,带她出来,她无论如何不能再害死另外一个人——

马车行到半山腰,终于停了下来。车夫禀报道:“齐大人,行宫已经到了。”

齐韶放下手中书册,自己先下了马车,又搭手扶着她从马车下来。萧含光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华美精巧的宫殿掩映在山林之中,飞檐翘角,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宫殿四周松柏环绕,白雪覆盖,显得格外幽静。

萧含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齐韶答道:“这里是城北鸡笼山的皇家行宫,太后娘娘便是居住在此。陛下请随我来——”

萧含光跟在齐韶身后,来到行宫门口,只见大门处有两行披甲执槊的武士镇守,目光冷峻,神情肃穆。为首将官见有人靠近,眉头微皱,露出戒备的神色。

齐韶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双手奉上,语气恭敬道:“在下齐韶,奉太皇太后的命令,带陛下前来面见太后娘娘。”

那吴将军见到令牌,神色放松下来,示意诸武士让开大路,跪于道旁,行面君之礼。之后,齐韶对着那吴将军低声耳语了几句,他便带着两名武士匆匆离去。

齐韶则转向萧含光:“陛下,请在此稍候片刻。”

萧含光满心狐疑,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只好先在原地等着。

不久之后,三人去而复返,对齐韶道:“可以了。”

齐韶点了点头,道:“多谢吴将军。”他又对萧含光:“陛下,太后娘娘正在等您,我们进去吧。”

两人行过一条长廊,便到了一处宫苑,牌匾上书“香云殿”三个大字。牌匾下方十几名太监宫女聚集在牌匾下方,远远见到萧含光,一起跪下,三呼万岁。

齐韶在殿前停下,道:“陛下,太后娘娘就在香云殿中,陛下可以自行进入与娘娘相见,不会有人打扰。微臣就在此处相侯。”

萧含光有几分明白了,齐韶大约是觉得她和母亲有体己话要说,她身份隐秘,不便让这些宫人知晓,大概是让吴将军先行清场。所以这些宫女太监不在宫内伺候,而是聚在这里。

她抬步走过白玉雕砌的台阶,向殿内走去。

苏太后已然得了消息,萧含光走到殿门前时,她便匆匆迎出,照面第一眼,眼泪已盈盈坠下眼眶,她踉跄几步,声音颤抖:“阿樗——”

萧含光身体直直定住。

母亲唤她“阿樗”,分明尚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她的女儿。她顶替了哥哥的身份,此刻却不知道该以儿子的身份还是女儿的身份与母亲会面。

苏太后许久不曾见自己的儿子,絮絮叨叨问道:“阿樗,那天宫中发生什么事了?你妹妹的婚事怎么好生生地就取消了?她如今怎样了,嫁入宋家了吗?母亲这一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妹妹能够离开药师庵,嫁个好人家……你如今当了皇帝,可要多为你妹妹考虑,千万别耽误了她……”

萧含光愣住了。

看来那晚之后母亲就被软禁在此,至今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还以为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好好活着。

她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苏太后又看了她几眼,道:“阿樗,你气色倒是比从前好了。母亲早叮嘱过你,你身体不好,就该好生养着,别整日在后宫诨闹。从前是母亲害了你,总想着你妹妹已经及笄了,继续待在庵堂,难免误了她的终身,想要早点抱上孙子,好去陛下那里求情。这一年来母亲也想过了,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命里无时,那是求不得的……好在你皇妹已经离开药师庵,这子嗣的事情你就先不用急……”

萧含光登时如五雷轰顶,猛一个激灵。她从未想过他的哥哥耽于声色,沉迷后宫,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两行眼泪不由自主从颊边流下,她闭上眼,想止住泪水,可心中酸涩一起涌上,又如何止得住,竟至号啕泣下……

苏太后微微一惊,道:“阿樗,你哭什么?莫非你妹妹出了事?”她又多看了萧含光几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你不是阿樗……你是长乐……你是长乐……我的阿樗呢……我的阿樗呢……”

萧含光喉头哽塞,不能作答。

其实又何须作答?

在看到女扮男装的女儿时,真相已显而易见,苏太后突然明白了婚礼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她跌坐在地上,目光茫茫然,就像她的灵魂已经死去,徒留下一具空洞的身体,她眼眶含泪,反复问道:“长乐,我的阿樗呢……”

萧含光终于哽咽出声:“母后,哥哥……哥哥已经死了……”

她抱住母亲颤抖的身体,想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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