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子被破坏成这样的第一眼,应浔就有预感。
房东那边一定不好交代。
他也知道,是哪些人干的。
只是没想到,房东先生上来就让自己退租。
这屋子是老城区的老破小,距离中心城区偏远,放在以往,是应浔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更别提住进去。
但他现在情况特殊,京市寸土寸金,应浔从家里的大别墅搬出来四处找房子,才发现自己以前过得是怎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
随便一套地段好的房子整租下来就要大几千甚至上万,中介知道他情况不太好,委婉劝他合租,租个单间就可以。
反正在京市生活的大多数打工人都是这样过的。
可应浔看了几间中介给他介绍的合租房,立刻就走开了。
那么小的居室,被隔成许多个小房间,屋子闭塞,什么人都有,还要和别人共用卫生间,就这样的,月租还要两三千,连阳台大小的隔断房都要一千多。
应浔手上的钱几乎都用在医院给妈妈治病了,妈妈一直昏迷不醒,过段时间要进行第二次手术,往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矜贵的少爷咬咬牙,最后搬去了中介给他找的一间老破小。
偏远,但至少一室一厅,有独立卫生间,不用和乱七八糟的人挤在一起,月租最后谈下来2200。
押一付三,还给中介支付了半个月租的中介费。
应浔不想退租,一来交了这么多的钱,才住了一个月不到。二来不想折腾,他想尽快安稳下来找兼职挣钱。
应浔从抽屉里翻出合同:“当时白纸黑字签好了,以一年为租期,你临时让我退租是违反合约规定。”
“去去去,我这屋子都被砸成这样了,听说经常有追债的人找你,昨晚还来闹了一通,动静不小。”房东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今天砸屋子,明天是不是要闹出人命了?总之,限你两天之内赶紧收拾收拾搬走,我不想租给你了。”
应浔看房东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自己也理亏,只能答应从屋子里搬出去。
他没花多少时间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曾经光衣服就要好几个衣帽间才能塞满的少爷,现在全部的家当只剩下一个行李箱。
他拎着行李箱暂时找了家宾馆住下,晚上收到房东退还的房租和押金。
“为什么只退了一千块钱?就算让我赔偿,不是还有两个月房租和违约金吗?”
应浔看到到账的一千块,不解,一个电话给房东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房东掰着手指给他算被砸的屋子让自己损失了多少钱,这些都要从房租里扣。
七算八算,最后把两个月的租金都扣完了。
至于违约金。
“你仔细看合同,上面写的是如果你违约,要负责任,不退还押金。”
应浔翻出合约,在最后的页面找到一行小字,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里长大,金尊玉贵的少爷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样的市井无赖。
偏偏给他介绍房子的中介知道后,也总是跟他打马虎眼,说这种情况他们也没办法,合同是应浔当时直接和房东签的,他作为中间人,管不了那么多。
应浔只感到火苗一阵一阵地往心头蹿,窝了一肚子火,却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把自己重重摔在宾馆的床上,感觉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第二天,应浔眼角湿湿地醒来。
顾不得遇到无赖房东的糟心事,迅速起床将自己收拾得清爽体面,有些泛红的眼角,拿凉水冲了冲。
他要重新找地方住,去医院看妈妈,找兼职。
大热的天气,明晃晃的太阳依旧挂在天空上,焦灼地炙烤人心。
应浔连跑了几天,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成绩不太好,考上的大学是专塞纨绔子弟的学校,没什么含金量,学的企业管理,还轮不到他管理自家公司,家里的公司就倒闭破产了。
不上不下,又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在险些被骗拍色情杂志,一脚踹飞摄像师的支架,从昏暗的楼道里跑出,应浔忽然感到很是茫然,还有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这种无力和疲惫在他回去宾馆续费,提示手机里的钱不足以支付费用,银行卡余额只剩下42.4时,达到了顶峰。
怎么只剩下四十二块四毛钱了?
应浔慌忙打开银行账号,翻来覆去地查看余额上的数字,还有账单明细,看到除了前几天支付给护工阿姨的一笔护工费,医院那边又支出了一大笔费用。
还有各种生活费,这几天住宾馆的费用,等等乱七八糟的。
应浔双目发直地盯着这串42.4余额的数字。
真好,都是偶数。
像是知道他有偶数强迫症一样,银行卡的余额竟然这么贴心。
可是,要真这么贴心,小数点能不能后移一位?
偶数加对称,对于审美规整严格的他来说看起来更加舒心。
应浔忽然气得想笑。
他拎着行李箱走出宾馆。
天空中的月亮相比于前几日变得越来越圆,马上要月中了,周围的高楼里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
星星点点的灯光浮在夜幕里,应浔拖着硕大的行李箱,望着眼前的万千灯火,无力和疲惫拽着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为什么那么疼爱他的爸爸要出轨,要掏空他们曾经那么温暖的家,还人间蒸发一般,怎么都找不到?
为什么妈妈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她那么美好温婉的人,为什么要遭遇最爱的人的背叛?
为什么他19岁的夏天要过得这么糟糕。
应浔逐渐红了眼圈,忿忿踢了一脚行李箱。
咕噜咕噜,前方是一个小斜坡,他不过生气随意泄愤踢了一脚,行李箱就开始顺着斜坡往下滑。
应浔连忙追过去,可是这道斜坡有点长,箱子一下子滑出很远,他一时没能追上。
好不容易追到,他被绊了一脚,整个人重重绊倒在地,扭了脚脖子,白皙膝盖也蹭破了皮,往外渗出猩红的血迹。
空气闷热,地面升腾着未散的暑气。
有晚上出来纳凉散步的人听到动静,投来好奇的目光。
应浔没去理会那些人的视线,只望着同样摔在地面上的自己的行李箱,锁扣被撞坏,箱子崩裂了一大道口子。
里面的衣服、日用品,他仅剩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散落出来,铺在地面上,凌乱不堪,像摊在自己面前这糟糕的人生。
应浔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来。
从家里破产,父亲失踪,到母亲重症住进医院昏迷不醒,应浔再难熬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曾经骄矜高傲的少爷,在闷热夏夜一条斜斜的人行道旁,坐在破散的行李箱前绷不住地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发胀发疼,鼻头也酸酸的,一抽一噎。
一张柔软的纸巾递到眼前。
应浔抬起头,透过哭得泪眼模糊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小哑巴屈膝蹲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关切地看着自己。
又是小哑巴。
他怎么又在自己狼狈的时候出现?
应浔心里崩溃着,再一次被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头的委屈和苦楚,外加三年前的不告而别,所有的情绪积攒在一起,爆发似的。
应浔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
“怎么,你满意了吧?看到我现在这么惨。对,没错,我家里破产了,我现在变得一无所有,今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着落,卡里就剩下四十二块四毛钱了。”
“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爽?以前我总欺负你,把你当狗一样使唤,还真让你扮过我的狗,骑在你身上。还因为我,被传偷男生衣服闻的变态,你是不是一直记恨我?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
“说话啊,周祁桉,这么大的城市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遇到我两次,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笑话?”
“你说话啊!”
骂了半天,面前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沉默着任自己宣泄。
应浔这才想起来,周祁桉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他哽了哽,望向眼前一双黑漆漆的眼,大多数时候看人冷漠怪异,仿佛在窥探一个幽深无底的黑洞。
此刻却垂敛着眼,一眨不眨地担忧地望着自己。
还很无辜的样子,蹿出很大只的个头蹲在自己面前,像受了训不敢反驳的大狗狗。
应浔忽然没了气,一拳打在棉花上。
小哑巴一张无辜的脸让应浔意识到自己在向一个无辜的人宣泄怨气。
他欺负一个哑巴做什么?
应浔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
也恍然意识到坐在路边崩溃大哭的自己有多丢脸。
没去接小哑巴递过来的纸巾,应浔站起身,身子一歪,险些又栽倒。
他忘了自己的脚脖子刚才扭了,膝盖也被擦伤。
[浔哥,你心情好受点了没有?]
小哑巴伸手扶住他,又迅速放开手,丝毫不在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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