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说了。”
“原来是真的啊……”
“谁家好姑娘动不动出入青楼……”
“她那些事不都传遍京城了么?”
好家伙,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程以宁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在琢磨,这场戏究竟谁是主角,以及重点是什么。
现在看来,已然明了。
程以宁悄悄按下一旁想要替她辩解的秦双仪,平视前方,缓缓摇头。随即,露出惊讶的神情,东张西望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装模作样想将那些对自己有意见的都引出来。
谁知敌人没引出来,太子爷倒上钩了。
“钱昭仪,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李业成喝了一口茶,做足了老神在在的派头,“她昨晚明明跟我一起在喝酒,哪都没去。”
钱昭仪笑了:“大晚上的,一未出阁的姑娘跟男子喝酒,也不见得是什么良家好女。”
“我跟她两情相悦,在一起喝个酒怎么了?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李业成正眼都不给,不屑全写脸上了。
李才良脸上登时就不好看了,虽说皇子公主身份比嫔妃高,但钱昭仪再不济,也是皇上目前眼前的红人,当众给她难堪,就等于给自己难堪。
皇上度开口前,房皇后厉声喝道:“李稷!反了天了你?”
“母后……”
“闭嘴!”房德璇一改之前的柔和,两个字响彻大殿,震慑住了包括李业成在内的所有人。
当事人程以宁不怕死站了起来,行过礼道:“皇后娘娘息怒,太子明事理,眼里容不得沙子才为我说道,还望娘娘莫要责怪。臣女在此谢过太子好意。”
磕过头,程以宁又道:“可谎言是无法澄清谣言的。昨日我并未和太子在一处……”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心虚,又像是没下文了。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丁淑柔倒吸一口气,捏着鼻子道:“天呐,我只知程大小姐纨绔,却没想到竟奔放至此……我还想着她为何拒绝太子这么好的亲事。这样一看,可不就通了,成了东宫的太子妃,哪里能肆意纵情呢。”
“得亏没有答应,这要是嫁给太子,奇耻大辱……”
“难怪她说自己有损皇家颜面,还挺有自知之明。”
“早就听说她行径放荡……”
周围窃窃私语的身音钻进耳里,放浪形骸的标签就这么被贴上了。
程以宁抓衣角,咬嘴唇,狠下心,使出吃奶的力,掐着自己大腿,生生掐红了眼眶。
“细想也是,扬州什么最出名?”钱昭仪掩嘴偷笑,“瘦马呀。”
皇帝低吼:“休得胡言。”
皇后也出面制止,“镇国公程世飞乃一品侯爵,其祖父程倾官至前朝宰相,其祖母乃七霞县主,外祖父也曾做过滨海省巡抚。母亲次了点,但也能拿出手——扬州首富,”
皇后说话慢吞吞,绷着脸,很是不悦的样子,“不说身份尊贵,但一句家世显赫也是配得上的,怎能任你们编排!”
“是,”棋嫔讷讷道,“是嫔妾的不是,这就给程大小姐道歉。”
高贵妃道:“别啊,棋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说话说一半,把我们满大殿的人当猴耍呢?”
“再者,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那程家姑娘怕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高贵妃拖着调子懒洋洋的,“戏台子都搭起来了,这出不唱,多可惜啊。”
皇后和稀泥道:“棋嫔也是无心的,高贵妃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无心?”高贵妃听了只想笑,“都是姑娘家过来的,清白名声有多重要她会不知道?太子那么小尚且分得清是非,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可不要明目张胆有失偏颇。”
皇后依然微笑:“今儿大好的日子,本宫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何况,棋嫔说的,大家未必会真往心里去。毕竟就红口白牙一句,又没人亲眼瞧见。”
“反倒是你,”高贤丽话不好听,房皇后与之对话就没必要假以辞色了,“不依不饶,明面上是为程家姑娘着想,开口清白闭口名誉,实际上是暗中强调‘程姑娘不清白了’。事情一闹大,你喝着茶,看本宫收拾一地鸡毛。”
“这就是你高贵妃一贯的作风,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后宫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了,丢人现眼。”
“传昭下去,高贵妃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扰乱后宫秩序。罚跪丹凤门两个时辰,闭门思过三个月,罚奉半年。”
直至最后一个字落音,房皇后都没有看皇帝,而皇帝则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毫无反应。
后头好大一出戏,看不着。朝瑰与皇上同坐,没法回头。她垂着纤长睫毛,肤如凝脂的手拿着玉箸,轻轻一戳,碗里红色种皮登时炸开,露出被炸得焦黄的花生米,夹了一颗放嘴里,细嚼慢咽,吃得身心愉悦。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不,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大殿内所有人被皇后这一下震得不轻,没人会想到,房德璇真敢当众处罚高贤丽,皇帝也真不管。
房皇后身边的福瑞,道:“高贵妃,请吧。”他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微微弯着腰,看着恭敬,拖着的调子与挑起的嘴脸泄露了他狗仗人势。
再不要命,高贵妃也不敢忤逆了,压着心中各种情绪,起身走到台阶下,行了个大礼,“谢皇后娘娘宽恕。臣妾告退。”
高贤丽一走,房德璇才朝皇帝福了福,“臣妾管理无方,还望陛下赐罪。”
“你这不是挺有方的么?”李才良依旧闭着眼睛。
房德璇:“此事兹事体大,涉及镇国公之女,臣妾不敢任由高贵妃以此做文章,还望陛下恕罪。”
“你到底是希望我赐罪,还是恕罪?”
“臣妾总想着后宫姐妹和睦,皇帝也能安稳处理国事。是以,事事退步步让,才有了如今高贵妃利用公爵之女,是臣妾的不是。”
李才良这才睁开眼皮,瞅了她一眼,站起来,一只手握住还在福身的手背,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肘扶起身,嘴里说道:“皇后辛苦啦。”
房德璇低下头微微一笑,道句“为陛下做事荣幸之至”。
“那程家姑娘的事……”经皇后这通气发的,大家几乎都要忘了程以宁的事还没解决,好在皇后自个儿提起来了。
李才良道:“事已至此,总得给一个交代。”
房德璇点头,“嗯,不然,别人会说咱们一大家子欺负人家小姑娘一个人的。”
房皇后用打趣缓和了气氛后,又对程以宁道:“你说吧,此事你想如何解决。”
看了大半晌,程以宁掐出的眼泪都干了,又开始暗暗发力。
“谢陛下皇后为我说话。”程以宁起身福了福,“我其实挺想听来龙去脉。”
“皇后陛下,”秦双仪起身朝主位抱了抱拳,道:“此事若不讲明白,程家门楣就这么莫名被败光了,多冤枉啊。”
帝后相视一望,房皇后立即心领神会,“既如此,棋嫔便将好好说个清楚吧。”
棋嫔心知是皇上授意,无法再退,低着头道:“唔……嫔妾也是听人说的。东街的群芳楼为了跟桃花源抢达官贵人,不知从何得知,朝中上下对程家嫡女很是上心,于是就在昨天放出话,戌时正刻竞价程大小姐,价高者得。”
“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其中一个嫔妃道,“听说,被卖了两千两呢,还挺值钱。”
“听说?”程以宁道,“听谁说?有人亲眼见到我了?娘娘们请他过来与我当面对质吧。”
棋嫔道:“宫中禁卫森严,一般宫人轻易出去不得,后宫之中更不会有人去那等腌臜之地,怎可能会亲眼见到你。不过是口口相传的消息罢了。”
程以宁只觉得好笑,心中就是一酸,如鲠在喉。
朝瑰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棋嫔娘娘你连个证人都喊不出来,由此可见这消息是立不住的,这话头子就此打住吧。在座的各位就如耳旁来风,过了。”
又想就此揭过,程以宁可不干,咻地站起,离开座位,跪在台下行了大礼,“请陛下替臣女主持公道。”
“棋嫔娘娘上下嘴皮子一碰,她是说得痛快了,可苦了我了。”
清脆的嗓音里透着哽咽,嘟着唇,垂着眼,委屈之余显尽小女儿娇憨。
这可不是掐大腿就能出来的效果,她是真觉得受委屈了。
“那个什么群芳楼还是群坊阁的,我若是真去过也就罢了。可没做过的事情,非要安在我头上,当真是难受死了。”
“要是不明不白就这么揭过了,我浑身是嘴都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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