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烟尘渐息,两个骑马的人姗姗来迟。
当先那人一身红袍黑甲,头戴武冠,似乎二十几许,眉眼狭长,下颌尖利,腰背挺直,神色无波,握着缰绳闲庭信步。
胯下骏马尤其高大,通体漆黑无杂色,只四蹄雪白,笼头马鞍俱以金饰,耀眼灼目。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男人,穿青色官袍,方圆脸,白面皮,一笑眼皮堆褶,更显富态,正热络地与那武将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村民们早已不打了,僵硬地站在原地,满眼惶惑。
“咦,尔等怎么都聚在此处?”
那文官见状先是奇怪,继而恍然一笑:“可听了什么风声,知晓今日曹将军驾临本村,特来迎接?”
笑呵呵向旁边一拱手:“手下人办事不利,竟走漏了消息,想来这些百姓,都是仰慕将军,才自发聚在此处夹道相迎……”
“我?”那人扬眉,“为何不是欢迎你这父母官?”
“曹将军说笑,下官哪里比得上将军赫赫威名。当年将军跟着萧将军南征北战,平城一战大败柔然,如此年轻有为,天下谁人不知?抛开这些不论,如此多年轻俊俏的小娘子聚在这里,不是看将军,难道是为了看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
曹姓武将闻言没说什么,只矜傲地扬起唇角,胯下骏马嘶鸣一声,踏了踏四蹄。
文官还待恭维两句,人群里忽然炸响一通撕心裂肺的嚎哭:“大人,你可算来了!你要为小的做主啊!”
文官不悦:“何人喧哗?”
人堆动了动,渐渐散开一条道,冯里正在地上爬了两步,抬起一张满面青肿,血泪交杂的脸。
文官被他的凄惨模样吓了一跳,认了半晌,不甚确定道:“冯老六?”
冯里正哭丧一般嚎啕着,膝行两步:“是我,大人!小的今日来清溪村征役,他们不乐意,还将小的打成了这样,大人要是再晚来一步,小的怕是要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这文官正是当今的山阴县令,只见他听后,脸色先青后白,咬牙切齿地低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今天来!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身旁人忽然哼笑道:“刘大人,这就是你口中的夹道而迎?”
刘县令立刻扭头,干巴巴地赔笑:“让将军见笑了,都怪下官治下不严,手下尽是些酒囊饭袋,比不上将军麾下的北府精锐?些许小事,竟闹到将军眼前,扰将军雅兴,实乃下官的不是。”
曹将军嗤道:“刘大人一口一个下官,今日实叫人听得耳烦。我不过六品北府校尉,你却是会稽郡治的县令,比寻常县令还高一级,论官品,你比我高,论官职,你我一文一武,也是毫不相干,何必如此?”
刘县令额上冒起汗来,讷讷地笑:“是下……是我思虑不周了,曹将军勿怪。”
“我行伍出身,粗人一个,不比刘大人通晓诗文,说话直接了些,刘大人多习惯。”
“习惯,习惯,”刘县令擦着额角的汗,“没什么不习惯的……”
冯里正在下头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浑似要把自己忘了,不由得出声:“大人,清溪村的事……”
“住口!”刘县令横眉立目,指着他骂道,“还嫌你添乱不够?此事改日再议,都散——”
“刘大人何必急着叫他走,”曹将军忽然出言打断,“我倒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刘县令忙道:“此乃下……我分内之事,不敢劳烦将军!将军,大公子明日就要祭祖,我等还是快些上山,先行布置……”
“无妨,”曹将军道,“不差这一会儿,自离了洛阳,连日赶路,倒有些乏了,让他说说,权当解闷。”
刘县令还想劝阻,他那边轻勒马缰,已经驱马向前:“你,说来听听。”
冯里正吞吞吐吐,看看他,又看看不发一语,面色愁苦的刘县令,后者狠狠瞪他一眼:“没听见将军的话!”
冯里正忙低下头,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冯里正破锣一样的老嗓在村口回响,村民们垂头听着,等他说到聚众围殴一事,纷纷显出几分局促。
曹将军听罢,轻扯马辔,绕着空地中央的村民逡巡。
刚下过雨的泥地满是水坑,马蹄踏过,啪嗒轻响,他离靠边的几人太近,马蹄扬起的泥点,时不时溅到他们脸上、身上。但没人敢动,也没有人敢说话。
许久,他缓缓道:“所以,你们是想逃役?”
“大人明鉴,叫人修长城,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一个胆大的女人率先叫道。
“是啊大人,我们都有老有小,这时节又该农忙,就算征役,也得等我们收完粮,不然今年的赋税都交不上。”
“就是,大人是京城来的,替我们评评理……”
有一人牵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曹将军唇角勾着,眼里却殊无笑意:“有意思,尔等可知,你们之所以还能在此地聚众闹事,而不至颠沛流离,性命难保,就是因为有人正在北边,干着你们最不想干的事?”
“不想送死,不想受苦,若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想,边关无人守,城墙无人筑,上阵无人打,大燕早就亡了!”
“修长城不愿,若要你们加入北府军,杀柔然人,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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