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因为江教授有一门课刚好在期中结业考试,有一个星期左右的假期，所以米红霞还是选择等一等才跟江教授去帝都看望小孙女。

江礼自然盼望他们过来，而江朵朵小朋友也很期待爷爷奶奶。她上幼儿园之前,有一半时间都是由米红霞带的。——两个爸爸都要工作，又不放心把宝贝全然交给阿姨,自然要有个长辈帮忙。

对小朵朵而言，两边的爷爷奶奶都一样爱她，一样重要，假期跟谁去玩,真的很难抉择。对此,三岁的小宝贝努力运转她崭新的小脑袋瓜，终于提出了建设性问题：“为什么不能葡萄牙和云南各去一次呢？”

霍总表示很欣慰，摸摸女儿的圆溜溜的小脑袋,愣是给她柔顺整齐的妹妹头揉搓出了两撮呆**：“会思考了,变聪明了！”

而江礼仔细地把呆**给她捋顺,深沉地说：“问题在于时间段,你知道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比较喜欢吵架。”

于是，小家伙像大人似的叹口气,把小短手背起来,奶声奶气地摇着她的圆脑袋瓜：“大人，真麻烦啊。”

江礼：“……”

霍慕东没忍住：“噗。”.

其实江礼买的大平层足够跟父母一起住，但去年楼下邻居的房子出售,他眼疾手快赶紧拿下。

——因为这一片属于涵盖好几所市重点的顶级学区,所以房价寸土寸金,一般开发商拆不起,一眼望去，一片老破小。

配备高端物业服务的、崭新的大户型别看贵得离谱，但由于房源太少，每每有出售的，立即一抢而空，不得不说霍总当初慧眼识珠，早早定下了这套。住得又舒服，又能方便江朵朵小朋友日后上学。

相较于顺义那几所著名的国际学校，江礼还是更喜欢片区内的那几所更著名的公立小学：学生家长的职业天差地别，孩子们在学校的氛围也完全两样。

而霍总的想法更直接：听江礼的。

不管怎么说，江礼如愿跟父母做了邻居。

以后等江建宴退休，他们老两口就会搬过来长住。做上下楼邻居真是跟父母最合适的距离，他们既不会催你早睡早起，也不会突然推门进来指责你玩手机要把眼睛玩瞎了，赶紧出去运动……还能帮你接送孩子，让你偶尔下楼蹭个饭，却完全不干涉你

的私生活。

简直完美。

可惜米红霞和江建宴只过来小住一个星期。

江朵朵小朋友开心得不行，干脆连饭也不在自家吃，跟两个老爸腻歪一会儿，就急着下楼去找爷爷奶奶。

江礼奇道：“爷爷奶奶家那么好玩？之前也没见孩子这样啊？

小奶团子便神秘兮兮地伸出小手手，先攥成小拳头，再弹出一根小手指，压在高高撅起的小嘴巴上：“嘘！爷爷说是秘密哦！

“……江礼熟练地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手，“跟你说了多少次，‘嘘’的时候不用喷口水。

江朵朵小朋友不以为然，那双肖似其父的漂亮眼睛迸出“我有秘密哦的光芒，眉飞色舞地跟爸爸暗示：你真的不想问问吗？

“不想。江礼牵起小家伙的手，拎着她下楼，“去找爷爷奶奶玩吧！

虽说人类幼崽超级可爱，但看孩子总归是件费脑细胞的事，既然许久不见小宝贝的爷爷奶奶想自告奋勇带孩子，那他自然成全。

江礼习惯性摸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回家时忍不住又去展示柜里翻出霍慕东送他的戒指盒。

那戒指盒是霍总耗时两个月多才终于画出来的手工作品，虽然不够精致，但心意值得珍藏。江礼摩挲着盒盖上那副卡通小像，看着“卡通江礼手里不伦不类的羽毛扇，第N次陷入沉思。

“干嘛呢？

江礼：“……

并不是这个原因。

可霍慕东却一脸“我懂的神情，回头咔哒一声锁好门。

“！江礼，“大白天的，喂，霍慕东！

白天黑夜都不影响霍总发挥，不过，这人疯起来总是特别久，江礼怕万一闺女想回自己家睡觉，撞到、听到什么儿童不宜的动静，那他真没脸再在地球生存了，于是死命抵住男人的胸口，并飞速找出完全不浪漫的话题：“朵朵刚才跟我说她有个小秘密。

“我知道啊，霍慕东沉甸甸的身体直接压在江礼身上，亲昵地说，“她早憋不住跟我说了，据说爷爷给她弄了个‘蘑菇森林’，其实就是那种蘑菇种植包，小喷壶一喷，

没几天就长出来，她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但凡有个幼儿园文凭，也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小孩子嘛。”江礼从下边搂住他的腰，“别动，就这么静静地抱一会儿。”

霍慕东还真言听计从，放松身体，静静地贴上江礼，感受着他的心跳，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这时候做什么，跟喜欢的人腻在一起，耳鬓厮磨地聊聊天也感觉幸福。“我家老爷子还刺探军情呢，听说你爸带朵朵种蘑菇，你猜老爷子怎么说？”

“怎么说？”

霍慕东学着老爷子的语气：“雕虫小技，一点蘑菇就能收买了我孙女？我打算带她看城堡、喂海狮！”

江礼轻笑：“这么说他还做了攻略，两对爷爷奶奶都是最棒的，朵朵能有他们爱着，我真的很开心。”

“朵朵是他们亲孙女，他们爱她不是天经地义？”

“……”

“江礼？怎么不说话了？”霍慕东爬起来，打趣：“还以为你被我压扁了。……干嘛这幅表情？怎么了？”

“没。”江礼欲言又止的，最后扯了下嘴角，笑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多重？刚才给我压得没办法呼吸了。”

“真的啊？”霍慕东腾一下坐起来，紧张地说，“真压着你了？刚才怎么不说。”

“假的。”江礼也坐起来，“有件小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什么事？”霍慕东警惕道，看江礼这表情，不像小事啊，倒像瞒着他什么。

“……”江礼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早在朵朵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想告诉霍慕东重生的事，可霍总一直坚信自己当年对他一见钟情，他有点舍不得打击他，但是，这些年来“预测未来商业走势”的人设越来越稳，搞得他有点骑虎难下，所以坦白是早晚的……

“所以是什么事？”看江礼迟迟不说话，霍慕东愈发忐忑，他能有什么事瞒着他呢？

“姓林的偷偷跟你见面了！对不对！”霍慕东几乎可以笃定了！

江礼：“……啊？”

霍慕东咬牙切齿的：“这周帝都有个行业峰会，他也来了是不是？”

说起来，林涧确实提过要来帝都出差跟江礼约饭，但后来因为计划有变，取消了见面，江礼就没跟霍慕东说，但是……

江礼：“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慕东一副“果然是他

江礼正想要解释，就见霍总单手比个停止的手势：“别说话，哄不好了。

江礼：“………………

江礼无奈道，“不是林涧。

霍慕东：“那是谁？霍迟夏那小子？

“……

江礼深吸一口气，脱口道：“跟他们没关系，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是重生的。

霍慕东：“？

关于如何坦白，如何措辞，挑选怎样的时机，江礼设想过无数次，连开场白都想过若干个版本，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只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铺垫，他家那位完全反应不过来，憋了片刻，不满地说：“这种哄孩子的话，连朵朵都不信。

“……我没有在转移话题。江礼摸出他的戒指盒，给霍慕东展示上边的羽毛扇小人儿，耐心地说：“重生确实挺匪夷所思的，但你不觉得我的第六感太准了吗？要论画画，编程，我确实在行，可是，我哪有什么经济学常识，却能一次次地准确预测那些大事件，华尔街那么多精英都研究不透美联储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加息，黄金在哪个时段突然暴涨，我怎么都知道？

霍慕东安静地看着他，这次没急着反驳。

江礼垂下长睫毛：“你问过我很多次，每次都敷衍你说是直觉，你真的相信吗？

“……

“……

一阵长久的沉默。

江礼摸摸鼻子，“算了，确实挺离奇的，你要是不信，就当我讲了个童话故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快到我上辈子重生的时间，以后不能帮你‘预测未来’，给你个心理准备。

“还有，江礼顿了顿，看着他认真地说，“老天给我第二次机会，我选择了你，我感到很知足。

“就这样，故事讲完了——

“等等。霍慕东握住他的手，对真实性不置可否，“既然是故事，那你再多讲一点。什么叫‘这次选择了我’，那你从前是什么样的？又为什么会……回来？

重生，这种烂大街的题材，影视剧多多少少都会涉猎，而一般电

视剧里会这样演：男主发生车祸、男主加班**……然后回到N年前。

好在江礼的故事里，他一直都好好的，好像只是突然多了几年的记忆。

“是在朵朵四岁的时候……”江礼真像讲故事似的，娓娓道来。

霍慕东只当爱人跟他开玩笑，可听着江礼上辈子如何一个**着肚子，用支票兑现了几万块，如何四处求医，如何独自把朵朵拉扯大……他越听越心酸。

“我不信。”霍慕东抿着唇。

江礼理解地说：“确实有点超现实，我自己有时候也想，是不是只是自己多了一段平行宇宙的记忆。”

可霍慕东没质疑“故事”的真实性，只咬牙道：“我竟然那么混蛋，让你怀了孕，然后只给一张几万块的支票打发你，我不信。”

江礼：“？”

这表情，这语气，他分明是信了啊？

就听霍慕东心疼地说：“然后呢？你后来有没有去找我？”

江礼摇头，“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哪有什么立场找你？没关系，有女万事足，我有了朵朵，也算有了亲人。虽然苦一些，但生活都有滋有味。”

可江礼的说辞完全没安慰到霍总。

一连几天，他都郁郁的。还是江礼看不下去，主动给他顺**：“别想了，你就当听个故事，当我逗你的。”事情过去这么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然而，霍慕东越分析越觉得，江礼是重生的，很多事才有合理的解释：比如女儿还没出生，他就已经预测到小婴儿朵朵的体重，比如……

其实还有件小事，几年前他打算搬家的时候，阿姨给那栋他从前常住的别墅做过一次大清洁，从江礼房间的柜子里找出过一些没用完的验孕试纸。

他一个大男人要验孕试纸干什么？

当时谁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男性怀孕这种小概率事件，哪有人能未卜先知，正常的顺序应该是肚子变大，去医院检查，几个月后才发现怀孕吧？

除非，除非是江礼早就知道他可以怀孕，买那么多验孕试纸，是在期盼宝宝的到来，难怪……等等！不对劲！！！

江礼正在打一通工作电话，忽然被一句平地惊雷的“不对劲！”吓一跳，狐疑地看向匆匆跑来的霍慕东。

他比了个禁

声的手势，扭过身子，微微加快了语速，继续交代：“这个方案还是以第二版为主……”

匆匆讲完电话，江礼正想问怎么了，就见霍慕东表情复杂地问：“你当初，是不是知道怀孕就跑了？难怪，正好一个月，你就从别墅离家出走！”

“……”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么？

霍慕东震惊又受伤地说：“所以你一开始黏着我，并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而是为了把女儿再生出来！”

“我的作用就是……提供另一半DNA？”

江礼感觉霍总快碎了，心生不忍，想组织语言安慰他，譬如“一开始确实是，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你”……

但他还没说话，就被霍总一个熊抱，紧紧地搂入怀中。

“这么说，我还真的是父凭女贵。”霍慕东闷闷地说，“多亏我拼命追你，不然，你这小没良心的，打算像上辈子一样，抛下我就跑了？”

江礼拍拍男人宽厚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不会的。”

“骗子。你跑了多少次，当我不知道？”霍总仍抱着他，认真地说，“但不会了。不会再惹你伤心，让你产生离开我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