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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太平已逝·其三

“少爷!您等等!您还好吗?我们现在就救您出来!老爷也来了!”

“啊,爹!”陈羽生的表情明显飘忽了一下,显露出心虚的样子。这之后,他的语气便拖得沉稳平静了,“我没事,你们不用急·····”

瞥到程柔皱眉望向他,眼神里焦急不安,陈羽生又改口喊道:“不过还是要快些!”

程柔沉默不语,动手解下身上罩袍。陈羽生道:“不用,你披着吧。”

闻言,程柔的手微微一顿,但还是解下,递还给了他:“谢谢你。”

洞口破出了几道光线,乍一下十分刺眼。陈羽生的眼睛被刺得很痛,不由得用手掩紧。程柔却径直迈上前去,与洞口营救的人一起清理那些石块。还未等他睁开眼,程柔的声音便响起:

“陈老爷,您可知葭丽的下落?”

陈鸿敬撇了程柔一眼,道:“柳掌门关在衙门里,已判处了鞭刑,罪名是私通匪寇,通风报信。明日午时菜市口公开处刑。”

“陈老爷,您的意思是,官府一边洗脱自己放任波斯邪教的罪名,声称掳掠良女及陈少爷之事皆为山匪所为,与波斯教无关;一边向波斯教投诚,要拿阿丽开刀?”

陈鸿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应朝廷之命护送跑货,不免得罪一些强盗土匪之流。想不到他们归顺波斯教,如今借机报复。”

“真是贼喊捉贼。”陈羽生愤懑道,“刺史这把大伞,罩了波斯教徒,就没空罩着这些土匪了?不过是出了事就搞拍卖,谁给的钱多帮谁。事到如今,治中又怎么说?”

“治中什么都不想说。”陈鸿敬摇摇头,严厉道,“如今局势不好,连治中都不想管了,更何况你!”

“父亲,我们现在早已骑虎难下了!”陈羽生一反方才对陈鸿敬的尊敬态度,坚决道:“自刺史来映州站稳脚跟后,何曾对我们客气过?我们要么反他,要么听命于他一起干这包庇邪教徒的罪!

这一次朝廷派治中巡视,已经是我们揭发他的最好机会。他们此次连张府的小姐都掳走,已经是对我们这些人的警告。下一个要轮到谁?如果他们对婷若做些什么呢?那我们还要忍耐吗?”

“婷若很明事理,从不出门乱跑。你在这里还要再说什么?刺史什么时候要跟我们打交道,他要有什么计划,也不找我!”陈鸿敬压低声音,向陈羽生使着眼色。

程柔知道自己不该待下去了。陈鸿敬要阻拦陈羽生在她这个外人面前说出更多,以免给他们惹上麻烦。于是她向陈家父子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山洞。

如今最要紧的,怎么救柳葭丽呢?要揭发刺史往来邪教徒的证据,证明柳葭丽的清白,龙鸣客栈不致蒙羞。只要洗清了名声,在刑场把柳葭丽劫下就可以了。但釜底抽薪之计,还是要把刺史端掉,这只能需要借助更强的势力。

能否以此情报利诱治中的支持?放任波斯教徒也是襄王室默许的,只有地方官要是和波斯教徒关系太好,或是瞒着他们收了太多好处时,上面的人才会出手。现在的情形,已经可以算是了······

程柔回到客栈,迎接她的是红着眼眶的刘平凝。她虽面容憔悴,见到程柔仍难掩惊喜神色,抚上程柔的手臂道:“阿柔,还好你平安无事······”

“你们其他人呢?都怎么样?”程柔道。

“我们都好。人质已经救下,各自送回。但是掌门她······”

“我知道。我打算潜入刺史府中,想必能偷到他往来那伙贼寇的证据,后日在刑场当众揭发。届时,你们武攻救下阿丽。”

“刺史府现在戒备森严······你打算怎么做?”

“今日夜里,涂县将进献刺史一批侍女,我就伪装成其中一人机会混进府中。”

“这是不是太过冒险······”

“阿丽已在牢中,每分每秒,都陷入‘危险’!这已经是最有胜算的办法,我一定要如此做。”

梁行光在映州已然一副土皇帝的架势,越礼享用宫中的乐队仪制,用度极尽奢侈,对美丽女人的需要,只是他饕餮般欲望的一个部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下属想向这个映州土皇帝讨些好处,自然费尽心思的投其所好。此次,涂县的县令为了向梁行光讨桥梁修缮的钱财,进献了府中五位才艺双美的侍女。

刘平凝监视着涂县县令所住的客栈。天色暗下,县令在侍从的护送下从客栈走出,后面跟着六位身着轻薄衫裙,以纱覆面的少女。其中第三人的衣袖流彩,格外的长。她的身量似乎高些,因此为了保持队伍的齐整,头埋得有些低。

正是程柔的乔装——程柔擅使一种名为袖中花的武器,平时收束在手腕上,杀敌时一下击出,如花朵开绽一般炫目美丽。凭借着这个技艺,程柔打算着为梁行光献上水袖舞,再见机行事装病离场。

交换眼神后,刘平凝带着身着常服的昏迷侍女离开。程柔则上了马车,被送进了梁行光的府邸。

夜夜笙歌,灯火高耀。宴饮纵乐,酒肉贪欢。琵琶喧扬,鹂音婉转。梁行光坐在主座,在涂县使者的推荐下,为他斟酒的侍女被换成今日进献中领头的那一位。

面纱覆住她凝脂般的肌肤,一双杏目更显闪亮多情。梁行光一边听着涂县使者所述,一边似漫不经心地在侍女递去酒杯时抚住她的手,侍女只回以含笑美目。

陈氏父子正坐在席间。梁行光说些什么,陈敬鸿都应下,礼貌地陪酒,脸上笑容有些僵硬。陈鸿敬敬酒的时候,陈羽生便陪着喝酒。他面颊上还带着一点擦伤,右臂没有抬过。除了饮酒,他一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斟酒的侍女缓缓退下,接来琵琶,便抱着向刺史屈膝一礼。她款款摆手,另外三个女郎便各自上场,在另外三角坐定。

琵琶铮鸣一声,奏筝吹丝的女郎便踏着节拍跟上,右上角靠近刺史的女郎引吭清唱。她的一双狐眼微微上挑,尽显妩媚。眼波在刺史面上稍一流转,便似羞怯般低下头去。

梁行光被吸引了兴趣,眯起一双本就看不清眼珠的小眼,嘴角勾笑盯着她。那女郎却再不直视,只在清歌之间间或向他微笑一下。

女郎的歌声层层婉转,犹如沁甜魅惑的香料气味,使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在一阵婉转的清歌奏和之中,程柔登上台前。她的目光尽量避着梁行光,偏向一侧,正巧对见了陈羽生。她清亮的目光定格在他眉宇间,让他一下愣住了。

这双眼睛是柔和的琥珀色,沉着、淡然,完全抽离于这场旖旎味道的表演。看不见她的华丽装扮、看不见她的翩跹姿态,陈羽生所见的,唯有这双莫名熟悉的眼睛。

越看越觉得这女郎的舞袖柔中带刚,轨迹精准,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挥舞兵器。想起前几日与程柔相处所见,心中惊讶。

程柔无暇看见这些,只在脑中尽力回忆曾囫囵看过两遍的袖舞排练。她虽尽力还原,但由于没有舞蹈的功底,再怎么努力,一双飞袖舞得也只是秀雅有余,妩媚不足。

曲声渐快渐高,程柔记得再过几个节拍,应当有一个由她来亲近刺史的动作。但几个侍女的奏曲与歌声已经变得迟疑,她们盯着程柔,已经看出了她是个冒牌货。

清唱的女郎吹出哨声,是信号,说明情况有异。其余女郎接连出声,各学一种鸟叫,夹在曲间,不致突兀又起到报信的目的,只有程柔没有接上。席间其他人尚未察觉,涂县使者的面色变得很难看。程柔看见他袖间的手已有动作。

他借故出恭,绕行到程柔身后,拢在袖中的右手微不可查地一弹。三根细如牛毛的“透骨针”射向程柔右膝弯。

他使暗器的时机可谓绝佳。三根针呈“品”字排列,目标是程柔屈膝的腿,她舞步不稳,又当场不能施展轻功,绝无可能不露洋相地躲开。

击中以后,她不仅会当场扑倒,还极可能落得残废的境地。总之,借口她不慎扭伤,带她下去不会引起县令的疑心。这之后总有法子悄悄处理掉。

程柔虽未回头,听见身后暗器发射的声音便得知凶险。她莲步轻点,水袖飞转之间,透骨针便截停空中,在距裙边一步的地方散落,被舞步间挥洒的羽毛盖住,不见踪迹。

使者并不甘心,急急地归来,又在程柔身后逗留。主席位的梁行光却不耐烦使者的拖拉,皱眉表示不满。

“梁大人······”使者弯腰行礼。方才来回间,已知此女非同小可。他不敢再拖,宁可直接向梁行光发出提示。

程柔心知必须堵住他的嘴。一个下腰间她挥出一把羽毛,而后左袖似无意般向使者方向一甩,射出一支聚了内力的羽箭。那箭羽堪堪擦过使者的脖颈。

射羽的位置控制得刚好,使者甚至没有出血,只是颈间一阵锐痛,丝丝麻麻传进心底背上冷汗已沾湿衣襟。

使者不敢再有任何异动,将已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退回侧席。在暗光的掩护下,梁行光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陈羽生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由地一紧,席间只有他看得分明。此女对暗器的洞察、机警迅速的反应力,以及控制的内力造诣,都已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

他紧紧盯住程柔舞动的身影,心中已然确定。

歌奏的侍女们维持着舞曲,拖拖拉拉地将表演推向既定的高潮。

要想让使者保持沉默,必须尽快吸引梁行光的注意,使使者惧于被梁行光发现纰漏,有口难言。

程柔莲步轻点,缓缓来到主席座位之前。羽毛化作的袅袅白烟,围绕她周身绽放开来,烛火映照下,轻巧舞步间,飞起的裙摆如云间流霞一般闪着炫彩。

她踩着节拍扭动一下腰肢,袖间水袖一瞬飞舞成花,面纱欲飞未飞。向着刺史蓦然一望,她出尘的容光和淡然的眼神,与这柔软美妙的演绎形成十足的对比。

梁行光倒吸一口冷气,一瞬间宴席谈判全都抛之脑后了。

程柔被引入一间氤氲着暖香的内室,两名仆妇示意她在此沐浴更衣,等待侍寝。

程柔乖顺地点头应下。而后以手拢衣,表示自己羞于在人前沐浴,请两位仆妇在外等候。

两名仆妇脸上显出嘲讽笑容,但很快地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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