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小说网

5. 不请自来(修)

那只勤快的母鸡,是家里一个稳定的“分分钱”来源,地位仅次于那两头猪。

包兰芝通常会把鸡蛋攒起来,攒够一小篮,就拿到矿家属区边缘那个自发形成的小集市上去卖,换回来的钱,有时会割一小条肥肉炼油,有时会称点盐巴酱油,偶尔,极偶尔,会给南天贵或南峰买个冰棍或者果丹皮解馋。

至于南雁和几个妹妹,别说冰棍、果丹皮了,连蛋花汤都难得喝上一口。

包兰芝总说“丫头片子喝了浪费,得留给带把的补身子”。

更别说摸到卖鸡蛋的钱了,那钱像是长在包兰芝裤腰带上,谁碰一下都要被剜着眼珠子骂半天。

以前,南雁觉得理所当然,女孩嘛,有好东西自然该紧着家里的“根苗”。

可现在,这念头让她只想冷笑。

那只不下蛋的母鸡,开春后确实就该处理掉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但那只下蛋勤快的……南雁盯着鸡窝角落那堆干草,眼睫毛颤了颤。

她不能明目张胆地拿鸡蛋去卖,那等于从包兰芝口袋里抢钱,立刻就会招来一顿毒打和更难听的辱骂。

她得想个更隐蔽的法子。

第二天喂鸡的时候,南雁格外留意。

她发现,那只花母鸡通常是在上午九十点钟,阳光照到鸡窝角落的时候下蛋。

下完蛋,它会梗着脖子“咯咯哒”地叫,声音亮得能传到隔壁院,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功劳。

包兰芝听到叫声,总会趿着布鞋从屋里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锅灰,一边骂骂咧咧“叫魂呢”,一边伸手往草堆里摸,摸到蛋时指节会不经意地蜷一下,像是握住了什么宝贝。

于是,南雁心里有了个模糊的计划。

她需要在包兰芝听见叫声前,先把蛋摸出来,还得让那只鸡“忘”了叫唤。

机会在一个周三的上午来了。

包兰芝要去矿上领这个月的劳保用品,蓝布工装和肥皂,来回得一个多小时。

南雁头天晚上着了凉,早上起来咳得胸口发闷,包兰芝破天荒地没催她去上学,只丢了句“在家歇着,看好你弟,别让他往煤堆里钻”,就揣着布包出了门。

包兰芝前脚刚走,南雁后脚就竖起了耳朵。她假装在院子里扫地,眼睛却不时瞟向鸡窝。

果然,快到平时下蛋的点儿,那只花母鸡开始不安分了。

它在鸡窝边来回踱着,爪子刨得地上的土簌簌掉,最后一扭屁股,钻进草堆里趴了下来,尾巴根的毛都绷紧了。

南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手里的扫帚,既期待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母鸡偶尔发出的“咕咕”声。

南雁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终于,母鸡猛地抖了一下,屁股后面露出个白生生的尖儿。

它的脖子开始往上伸,喙张得老大,眼看就要发出那声标志性的“咯咯哒”。

就是现在!

南雁几乎是扑过去的。

动作快得像阵风,八岁孩子的小身板爆发出惊人的敏捷。

她左手虚虚按在母鸡背上,指尖能摸到羽毛下温热的骨架,右手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地从草堆里捞起那个圆滚滚,滑溜溜,还带着母鸡的体温鸡蛋。

那鸡蛋在掌心里微微发烫。

同时,她往母鸡耳边凑了凑,喉咙里挤出低低的“嘘——嘘——”声,像在哄哭闹的婴儿。

母鸡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到了嘴边的啼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又疑惑的“咯?”。

它歪着脖子,黑亮亮的眼珠盯着南雁,像是在问“你干啥”。

南雁顾不上许多,她飞快地把鸡蛋揣进怀里——早就把破棉袄最里层缝了个小兜,里面垫着块软布。

鸡蛋贴着心口,能感觉到那点温热透过布层渗进来,和她狂跳的心脏隔着一层薄薄的棉絮,一起一伏。

手心全是汗,把鸡蛋壳濡得更滑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贼,刚从老虎嘴里叼走了一块肉。

可这又算什么贼呢?

她不过是从这个从来没给过她半分疼爱的家里,“偷”回一点点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迅速退开,拿起扫帚继续扫地,竹枝划过地面的声音有点发飘。

母鸡在原地转了两圈,没再叫唤,似乎也接受了蛋已不见的现实,踱着步子去找食去了。

第一个鸡蛋,到手了。

南雁强作镇定地扫完院子,进屋时手指还在发颤。

她把鸡蛋从怀里掏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了看。

小小的,白壳,上面沾着一根细绒毛。

她掀开炕席最里头,靠近墙壁的地方有道窄缝,干燥,阴凉,是她摸索了好几天才找到的藏身处。

她小心翼翼地把鸡蛋塞进去,指尖碰到冰凉的墙皮,才觉出点踏实。

这只是第一步。

一个鸡蛋卖不了几分钱,她得攒,像燕子衔泥筑巢那样,一点点攒出条活路。

但她不敢太贪心。

包兰芝精得像只老狐狸,鸡蛋攒到多少个,心里门儿清。

南雁算着日子,专挑包兰芝赶集或不在的日子下手,一次只拿一个,多了容易露馅。

与此同时,她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学习上。

李老师的表扬似乎起了点微弱的作用,包兰芝虽然依旧念叨“丫头读书无用”,但至少在她看书时,骂声少了些。

南雁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那封说亲的信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指不定哪天就砍下来,把她大卸几块。

她必须让“读书有用论”在包兰芝心里扎根更深。

饭桌上,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说闲话”。

“妈,今天看见矿长家的小儿子了,背着新书包,李老师说他考试总拿第一,矿长见人就夸‘我家小子将来要上大学’。”她扒着碗里的红薯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桌人听见。

包兰芝撇撇嘴,没接话。

南秉义抽着旱烟,“嗯”了一声。

过了两天,她又说:“矿部办公室新来的那个文书,是个女的,听说高中毕业呢。穿的确良衬衫,不用下井,天天坐在屋里写字,工资比我爸还多两块。”

这次包兰芝接了句:“那是人家命好。”

筷子却在碗沿顿了一下。

再后来,她听见李老师和别的老师闲聊,提到“恢复高考”的事,回来就跟南秉义说:“爸,李老师说,以后有文化的人能考大学,考上了就是国家干部,吃商品粮,还能把家里人户口转成城镇的。”

她说这话时,眼睛瞟着包兰芝,看她端着碗的手紧了紧。

这些话像撒种子,一句句落在包兰芝心里。

她在盘算,一边是眼前的彩礼,能立刻换两头猪,甚至能给南天贵攒点将来娶媳妇的钱;一边是南雁画的饼,虽远,却透着金晃晃的光。

南雁看得出,包兰芝在动摇,这种动摇源于贪婪,既想抓住眼前的实惠,又舍不得放弃可能更大的饼。

然而,这种微妙的平衡,在一个周末被打破了。

那天,包兰芝那个远房表妹,也就是写信来的那位,竟然找上门来了。

女人三十来岁年纪,穿着件半新的蓝布罩衫,脸上带着惯有的讨好又精明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个小布包,里面大概是些乡下带来的干菜之类不值钱的东西。

“兰芝姐!哎哟,可算找着你了!咱矿上这房子盖得都一个样,可把我绕晕了!”表妹一进门就热情地嚷嚷开了。

包兰芝显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警惕和心虚。她接过布包,嘴上客气着:“哎呀,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屋里坐!”

眼神却飞快地瞟了南雁一眼。

南雁正在灶台边洗碗,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这女人此时上门,绝不仅仅是串亲戚那么简单。

“这不上回给你写信,没见你回,我就亲自跑一趟嘛!”表妹跨进院门,眼睛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灶台边的南雁身上,笑盈盈地打招呼:“这就是雁子吧?都长这么高了。”

南雁低着头,没吭声。

进屋没说两句家常,表妹就开始东拉西扯,最后终于绕到正题上。

她往包兰芝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故意让坐在灶台边的南雁能听见:“兰芝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