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妈妈支支吾吾道:“夫人没说……只让奴到姑娘面前传话,让您得了空便过去一趟……”
薛妈妈和唐妈妈都是宁夫人从宁家带来的陪嫁丫鬟,陪伴宁夫人几十年,作为当家主母的左膀右臂,在府上素来极为得脸。
她自然知晓自家夫人找姑娘过去所为何事,只是此刻当着明显挂脸不悦的程琰,不敢提起。
毕竟她们家这位三姑娘,那可真真是国公爷和夫人的心头肉,是最招惹不得的。
一时间,薛妈妈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率性之举——她因几年前求娶程琰身边的丫鬟不得,心中暗暗记恨,故而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作为贴身服饰的人,月桂无比清楚,程琰这幅模样已然是在怒火爆发边缘,忙帮着打圆场道:“姑娘累着了,还是早些歇息吧,不若让婢子跑一趟,当面问问夫人缘由?顺带把青荷一道叫回来。”
当着程琰的面,薛妈妈不敢再故作腔调,点点头,顺着月桂给的梯子就要往下爬:“月桂姑娘所言再妥帖不过了!”
说完,她略显匆忙地行了一礼,拔腿便要离开。
“呵。”程琰冷笑一声,没有平日这么好打发:“站住。”
薛妈妈闻言,连忙站定,转过身,面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看向程琰。
后者细白修长的手指拢了拢斗篷,白绒绒的兔毛在她脸边滚了一圈,衬得面庞巴掌似的娇小,也显露出些许憔悴。
她移步而动,目不斜视道:“薛妈妈到底是阿娘身边得脸的媳妇子,不辞辛劳来我听雨轩一趟,怎好叫你空手而归?索性我也无所事事,便同你一起过去吧。”
说罢,看也不看薛妈妈,衣袂翻滚,兀自往平心堂去。
月桂忙提步追了上去,路过满面惴惴之色的薛妈妈,到底是没忍住脾性,有些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
薛妈妈心知大事不妙,心中阵阵打鼓,对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门房打探一番,也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上程琰。
母女二人的院子本就相距不远,在怒意加持下,原本又累又困的程琰只感到脚下生风,原本半盏茶的路程,也被大幅度缩短。
宁夫人事先清了场,院落空空荡荡,显露出诡谲的寂静。
甫一踏进内院,入目便是一个孤零零跪在庭院的纤瘦身影。
粉白衣衫,正是青荷。
她不知在此处跪了多久,腰肢挺拔,跪得相当认真,半点也未曾因为无人看守而偷懒松懈。
程琰强压下心中情绪,说道:“起来,别跪了。”
听到程琰的声音,青荷有些惊喜地回过头,一眨眼她又猛地意识到当下的情况,敛首低眉,细声细气地劝道:“姑娘莫要管我,夫人正在气头上,您进去可千万冷静,别同夫人置气……”
程琰“嗯”了一声,又说:“你先起来。”
青荷摇摇头,继续跪着念叨:“姑娘快进去吧,您与纪大人的事在夫人那露馅了,她老人家气得不轻——”
程琰瞪她一眼,扔给月桂一句“把她扶起来”,再不管青荷,大步流星地往正堂去。
月桂将青荷从地上半拉半拽地扶了起来,晲了一眼她膝盖上的泥痕,压低声音问:“夫人怎么知道的?你说的?”
青荷揉着刺痛的膝盖骨,没好气道:“我是这种人?”
月桂撇撇嘴,没接话。
两婢搀扶着站直身子,无言凝视着程琰迈步进入正堂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隐匿的心虚。
怎么办?
尽管两婢此前对于这事各执一词,可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事被捅到宁夫人面前便很难善了——且不论夫人与姑娘如何争论,光是知情不报,还帮着隐瞒纵容一罪就够她们喝一壶了。
虽说她们的身契都在姑娘手里,可谁又没个在府上做工干活的爹娘姊妹?一时间,两人都为未知的惩戒感到阵阵心惊肉跳。
偌大的平心堂内,窗棂紧闭,只留了几盏暗灯,光线有些昏暗,一片死寂。屋内烧着地龙,本该是温暖如春的舒适温度,但因着这沉闷得仿佛能滴下水来的氛围,显露出令人喘不过气的闷塞。
宁夫人端坐高位,手里捧着茶盏,保养得宜的纤长手指捻着茶盖,慢悠悠地拨弄着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她垂着眼眸,泰半面容皆隐匿于昏暗之中,使人无法看真切她是何神情。
屋内并无闲杂人,唐妈妈端着手守在门口。
程琰甫一跨入门阶,便为这一室寂静顿了顿步子,她兀自解了斗篷,唐妈妈上前接过,全程敛首低眉,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
唐妈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带阖上门板。
程琰往近前走了几步,宁夫人“碰”地用力一掷,将茶盏重重砸在桌案上,冷斥道:“跪下!”
程琰没吱声,老老实实膝盖一弯,笔直跪了下去。
她自幼受宠,哪里受过这等责备,跪下去的姿态中通外直,不妖不娆,挺拔得仿佛一株出水清荷。
若是让越平津、袁禾等跪中常客瞧见了,必要点评一番,跪得过直、过重,不懂得使些巧劲,这样跪上一会,膝盖便会红肿疼痛,若是多跪几个时辰,明日必定站不起身。
宁夫人垂眸定定地看着下首跪地的程琰,这是她独生的女儿,年过三旬才得来的掌上明珠,她千娇百宠地养了十七年,才嫁到别人家去的女儿!
宁夫人用指尖撑着额头,只感到深深的疲惫。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何事么?”
程琰抿了抿唇,答道:“知道……”
见其回答得爽快,宁夫人胸中郁气更甚,经年的教养让她克制住将茶杯砸到程琰脚边的冲动:“你倒是明辨是非——那你自己说说吧,这事你错哪了?”
程琰抬起眼飞快地晲了宁夫人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这会不吭声了。
——她又不傻,尚且不清楚母亲究竟知晓了多少,怎么会自顾自和盘托出呢?
到底是多年的母女,一见她这模样,宁夫人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抬手指着程琰,嘴唇气得有些哆嗦,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真是有天大的主意!”
“我看是我与你父过度娇纵于你,竟将你宠到这般无法无天的境地!”
“嫁到纪家三年,竟然还未与夫婿圆房,程笳音,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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