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忙上忙下,堆了一院落的柴,临走时还放了一石米,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离去。
司月长老带师弟妹先前往锦城,二人虽比他们慢半天前去,却比他们早一步到锦城,这几日突逢大雨,到锦城,天灰蒙蒙的,簇簇乌云聚集,空阔的院落上,缓缓现身一男一女。
刚稳落,翘角飞檐下的两位早已恭候多时,女鬼摘下红盖头,微微侧着身子,他们的到来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一旁的小和尚亦是紧张抿唇看瑶泉脸色。
“柳姑娘,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慢。”她不掩盖会开口的事实。
夷仙睇眼惴惴不安的小和尚,嗤了声,笑了,“说说吧,要如何才能放过御筱寒?”
曾经尚有活人走动的段府,今时却压抑得很,四周高墙拦日无一丝光照射进,飞天的檐角经过侵蚀已然腐朽,石砖地缝长出膝盖高的绿草。
“我不会拿她怎么样,你们尽管放心,留下她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跟两位坐下来好好相谈罢了。”潮湿的空气一点点入鼻,瑶泉:“我记得柳姑娘还欠我一个人情。”
“没错。”
瑶泉帮她和殊玉进虚无境这一事,确实该谢谢她。
“那时说帮那个胎儿一话作废,我要你重新帮我做一件事。”从我儿变成胎儿,瑶泉是不想认那个孩子。
“什么事?”
“简单,瑶楚炽消失两年,我要你们找到他。”
殊玉:“只是找到他?”
“我来杀,不劳诸位动手。”
提到瑶楚炽,她从恢复记忆时刻的绝望到如今从容,没人知道她心底经历了多少折磨,才能做到现在的坦然面对。
往事不留情面帧帧闪过,留下的只有痛苦,丢又丢不掉,她只能咬碎了牙咽下去。
殊玉面不改色,他在斟酌,瑶泉撂下一句话逼他:“你三师妹不在段府,至于现在在哪,往后在哪,我可不敢保证,指不定就要下来陪我了。”
“你也不必想着架着剑逼我们,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已经没什么顾虑了。”
没顾虑……
放在另外在场三人的耳中就是——段少玮的死活与她无关。
“若是办成,御姑娘由你们带回去。”
夷仙应下,“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们要段少玮。”
各怀鬼胎的几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夷仙不理睬,满脑子都是殊玉答懂懂应她的神药——百神水仙。
断头窟懂医术之魔少之又少,而今柳门归顺后行医者比以往翻了几倍,老少病者可得医治,不再同以往瘟疫来袭尸横遍野,但仙草却寥寥无几,医师有了,仙草也得有。
这医死人化白骨的仙草她要定了。
周围陷入诡异的沉默,落针可闻。
段少玮一直看向瑶泉,他想知道她的态度,久久不闻他人言,他眸底失落显而易见。
“可以。”
这一句,来自段少玮,说完他回屋了。
那二人离开了段府,红衣迟迟没有动静,最后垂下头,死寂的心口处隐隐泛着疼,疼痛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迅速淹没她。
她挣扎着,不屈,不愿再因他失控,因他的一举一动,一行一止陷入自我否定的牢狱中,无果,她放弃抵抗。
她承认,她始终无法割舍他,之前,她与他之间身份本是不匹,她自知故而不敢报以奢望,只得把这份情埋下去,发生那些事情后,二人更是不再有可能,无数个夜晚她都在喃喃告诉自己——他的婚娶生子,亦或是升官老病,一切都与她无关。
说着说着,她都信了。
而现在,真真实实的他就在身边,她竟又产生了奢望。
百感交加,可一个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
冰凉身体,她不再感受到脉搏跳动,温热肌肤,这一切都在告诉她——
晚了,都晚了。
*
另一边,应下帮瑶泉寻人的某某正翘着腿轻轻掀开一砖瓦片,暖光透过这点缝隙铺陈半边脸颊,映照柔柔细毛,侧耳倾听屋内的声音。
“主母,近日操劳二小姐婚事,忙上忙下都没来得及坐下好好歇会儿,最近我跟赵嬷嬷学了点推拿的本事,主母不妨坐下,我给夫人展示展示。”老嬷嬷轻揉主母太阳穴,轻声道。
“好。”
指腹顺着脖颈往下,按在肩上的劲恰到好处,主母舒服眯起眼,“府上事多,小薇婚事在即,让嬷嬷赶紧教教她掌家之道,少出去玩乐。”
“已经派人教了,二小姐年岁尚小,难免心向外面,再过几年就稳重了。”老嬷嬷掌握好力度,边揉边说。
正听着,身侧有热气凑近,夷仙抬眸,恰好撞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借着光亮,格外柔情。
鼻息相撞,不足半尺,二人怔愣片刻,双双不自然偏过头。
良久,指尖轻轻扫过鼻梁骨,殊玉生硬开口:“你怎么总爱爬高处?”
“啊?”没听懂。
“爬树,爬屋顶。”
夷仙想了会,记得扶蛮曾说过的一句话,她觉得合适,顺嘴说出来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殊玉:“?”
夷仙没觉不对劲,自顾回头偷听去了。
“还再过几年,要不是那早死四房那丫头害了小薇,害了整个瑶府,我们小薇早在两年前就该相看人家了,以往都是我们瑶府选人家,哪里轮得到他人选我们瑶府。”
“现在倒好了,家世与之相匹的赵家看不上我们就算了,比我们差的唐家还摆起谱来了,真是该他们的!”
主母咽不下这口恶气,两年前瑶泉未婚有孕的消息传出去,瑶府成了整个锦城谈笑的画饼来了,害得她那段时间不敢去参加任何宴会,现去参加宴会,多的是那些揶揄鄙弃的眼神,真是一个害人精,害人精!跟她娘一个样!
老嬷嬷听着,大气不敢出,主母唾弃会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给小炽写信了没有,这两年不知道去哪野了,都不着家,这下他妹妹成婚,总该回来吃吃酒才是。”
老嬷嬷:“写了写了,信啊,明儿就到驿站。”
话落,屋顶闪过人影,策马扬鞭的信使片刻不停,到了驿站,将信送到委托人手中。
委托人捏着信,拆开瞅两眼,知晓信中所言后就将信烧了,小簇火苗自下方腾起,蔓延开来。
不到一刻,满地碎灰,风一吹,散开了。
他乔装打扮,辗转各地,身后有两个“尾巴”不断,他毫不觉察。
终于,在委托人转到另一个地方后,其中一个“尾巴”坐不住了,一闪而过,不到三两招就将他压制捆住,另一个“尾巴”差点没反应过来。
夷仙:“说,你到底要去哪?”
压制动弹不得,费力扭头看清来人,素衣寡淡,鹅蛋娇俏脸,倒是从未见过。
“不知在下犯了什么事,惹了姑娘不痛快?”
“我问你,在驿站你拿的那封信,要送到哪去?”
男人装蒜:“什么信?在下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跟我装。”夷仙呵笑一声,男人怀着他咬死牙关不承认的想法,装傻充愣,却不曾想,咔嚓一声,脑子嗡的一下,紧接着,疼痛迅速覆盖全身。
十指连心,卸了五指,这疼痛非常人能忍。
王帘使疼得说不出话,眼见女子将魔爪伸向他另外五指,他连忙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殊玉适时喊停:“说吧,瑶楚炽在哪?”
王帘使脸色痛苦难掩:“什么瑶楚炽?我不知道啊。”
怕他们不信,他赶忙补充:“有人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去城东郊驿站拿一封信,我我……我只是拿了银子办事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我所言句句属实!”
“我王老帘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诚实不说假话,二人可以上外面打听打听。我万万不敢欺骗二位的!”
殊玉:“谁给你的银子?”
王帘使斟酌着,“少侠你问这种话,哪有拿了银子就出卖东家的。”
夷仙一巴掌扇过去,王帘使忽地改口,语气飞快,生怕慢一步下一巴掌就上来了。
他急急道:“天光墟古玩市场尽头最末那间美人蕉。”
*
天光墟。
秃鼻黑鸦立高杆,瞳孔发出诡异幽深的绿光,时而粗哑干涩“鸦——鸦——”,时而低沉,这里是断头窟与人间分隔地,不受人间天子管控,又不归断头窟和各大宗门,妖魔鬼怪,凡人道士皆会踏足,鱼龙混杂,寻常人是万万不会来此的。
天光墟又称黑市,花银子买命,贩卖盗来的古物是常事。踏进这里,不问来处,不提归处,享受着无人拘束肆意的人生。在这里,烧杀抢劫无人理会,更不必指望有人主持公道。
过了阎王桥,对岸就是天光墟,天色暗淡,空气飘着若有若无的怪味,腐朽尸臭,作呕浓血,一入这里,周围纷纷投来审视目光,打量的,明晃晃恶意的。
夷仙不禁蹙眉,一来他们的目光让她控制不住想挖了其双眼,二来断头窟下属有时会步入天光墟贩物,尤其是四大魔王。
若是叫他们瞧见了,指不定怎么闹腾。
正想着,面前多了一个面具——全覆面,样式很是怪诞诡谲。
王帘使扣牙乐道:“带这个,女侠生得这般好看,可得小心些,不要被坏人掳走,带这个面具保险点。”说罢,他掏掏百宝囊,将同样款式的给殊玉,“少侠,给。”
殊玉接过:“多谢。”
夷仙拿过面具带上,只露出眸子唇,漂亮的脸庞尽数包裹住。
“带我们去美人蕉。”她凶巴巴的。
王帘使有些犯怵,可还是善意提醒:“女侠,这里不比外面,你也别怪我多嘴啊,我呢,建议你们二位换件衣裳,安全为上。”
换件破旧衣裳,不显眼。
夷仙扫了眼,径直往内走,王帘使“哟吼”一声,肘了肘相对于温善的殊玉,“少侠,你家这姑娘挺有个性啊。”
殊玉没吭声,敷衍一笑了事。
他含蓄点道:“女侠这也太闹腾了,这一路在黑市,劳烦少侠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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