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赵小霜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皮，她感觉手上冰凉，正要抬起胳膊看看怎么回事，旁边的林秀英赶紧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妮儿，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赵小霜模模糊糊地应着，她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人影走进来，“还有一瓶消炎药得输，她感冒还没好利索，本来身体就虚弱，得好好休养一阵子。”一个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他顿了顿，又说：“好在没伤到骨头和内脏，都是皮外伤，按时上药不要碰水，好好养着吧。”

说完他又招呼护士过来给赵小霜换药瓶，赵小霜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担忧的林秀英，“妮儿，你喝不喝水？妈还从食堂打了粥，你现在喝不喝？”

赵小霜感觉神志逐渐清醒，看窗外天仍然是黑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第一反应是她做的卤味和板栗糕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睡了一整天，板栗糕可能已经坏了，想到这儿，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林秀英赶紧摁住她，“输液着呢，别乱动，一会儿穿针了还得扎一下！”

赵小霜这才反应过来手的冰凉感来自哪里，她赶紧问道：“妈，我做的东西，没坏吧？”

林秀英看她这样，忍不住又落了泪。

“你昏迷了三四个小时了，你舅找大队借了自行车才把你送到县医院，你那些东西明天让你舅去给你卖，你安心在医院呆着，别再乱跑了，你不知道，刚才可把妈吓坏了……”赵小霜看着林秀英一身的泥土，头发上也粘了干枯的树枝，她伸出另一只手去给林秀英整理头发，带着哭腔安慰道：“没事，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别哭，对不起妈，我以后不乱跑了……”

正说着，刚才的医生又走了进来，他拿着一个干净的装满水的玻璃瓶，递给赵小霜，“天气冷了液体会凉，你把这个热水瓶拿上，能暖和点。”

赵小霜这才看清楚医生的长相，他看起来非常年轻，鼻梁高挺，眼神凌厉，低下头时眼睫毛的投影长长地落在眼眸下方，一身干净的白大褂，见她愣神，医生又往前递了一下。

赵小霜赶紧接过来道谢，医生摆了摆手，转身准备走，又掉头回来严厉地批评了她发烧还四处乱跑的行为，赵小霜被他这一热一冷弄的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霜，多亏了这位医生，刚才妈着急身上也没带钱，是周医生垫付的医药费，你脸上的伤口也是周医生给你清理的。”

赵小霜只好尴尬地笑笑：“医药费我们会尽快还给您的，谢谢您。”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屋子。

等周医生走了，赵小霜又不放心地叮嘱她妈，“妈，那个卤大肠还有猪肚都得用剪刀剪一下，板栗糕得再撒点白糖和干桂花，哦对了放背篓里的时候板栗糕记得放上边，路上颠簸，可不能压坏了……”

赵小霜絮絮叨叨地说着，林秀英打断她：“放心吧放心吧，你小舅一会儿就骑车过来，他都知道，你先吃点粥。”

林秀英给她剥了个鸡蛋，赵小霜慢吞吞吃着，她浑身疼得像散架了一样，她现在也切实地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孱弱，胳膊腿都瘦得像麻杆，她太需要长肉了，主席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以后的事业，她也要把身体养好养强壮！

正吃着，林建华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给林秀英拿了一卷子钱，又掏出来几个窝窝头，还有一个搪瓷的快餐杯，里边装着赵小霜炒的酸辣鸡杂，赵小霜又要叮嘱他，林建华抢在她之前开口：“卤味都切开了，你做的那个板栗糕我也带过来了，现在差不多四点，正是黑市人多的时候，我一会儿就去那边把东西卖了，你就安心歇着吧啊。”

说完林建华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赵小霜这下也终于没有那么焦虑了，她用勺子舀了一点酸辣鸡杂，拌进粥里，给寡淡的白粥增加了一点香味儿，吃完鸡蛋和粥，赵小霜缓缓地睡着了。

再等她醒来，药已经输完了，林秀英不在屋里，天已经大亮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探头探脑地往病房外看去，一个小护士看到她，招呼她过去。

“你醒啦，你妈妈在诊室给你拿药呢，你好点了吗？”

赵小霜点点头，见赵小霜没什么大问题，小护士又说：“那你去找你妈妈吧，一会儿拿了药应该就能出院了，你得多吃点你知道吗……”得到素不相识的人的关心，赵小霜心里又酸涩又温暖，她再次点点头，跟着小护士进了诊室。

诊室也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她环顾一圈，没看到昨天的周医生。林秀英在靠近窗户的方桌旁站着，一个面带疲色的中年医生叮嘱林秀英：“她这个身体太虚弱了，这次发高烧又摔了，没个半把月好不了，你们家人要多上心，别让她干重活……给她煮点鸡蛋红糖补一补……药要按时一天三顿饭后吃……”

林建华也站在旁边，不时点点头应答一声，等医生开好药方以后林建华去药房拿药，林秀英问道：“大夫，昨天的周医生给我们垫付了输液钱，今天没看到他，这个钱我们怎么……”

中年医生摆摆手：“他昨天半夜就走了，他们年轻医生最近去京市培训了，你等他培训回来再来给他吧。”

林秀英道着谢，拉着赵小霜退出门去，林建华也取好了药，他把自行车后座上的背篓背起来，让林秀英先骑车带赵小霜回家。见赵小霜探头探脑地往背篓里看，林建华笑出了声，压低声音说：“你放心吧，我都卖完了，又照着你做的那些东西买了点猪大肠和菜，还遇到一个卖红薯粉的，也买了点，最近你就在家呆着，买东西卖东西都交给小舅舅吧！”怕赵小霜不放心似的，他又拍拍胸脯，保证道：“小舅舅劲儿大，来回背东西也不费劲，肯定比你快多了！”

回了林家庄，林秀英先安顿好赵小霜，又骑车返回去接林建华，等折腾完这一圈，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林建华把背篓搬进院里，就赶忙去大队还自行车。林秀英看赵小霜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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