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首饰摔了一地,银钿抖着身体垂头跪在地上,脖颈间还横着一把利剑,顺着剑柄的方向看去,年轻冷漠的男子眼神锐利,倏忽间又把目光投向无意中闯进去的沈青云等人,冷冰冰的毫无情绪。
“娘,娘子……”银钿咬着唇颤巍巍抬头。
沈青云攥紧衣袖屏着呼吸,果酒酝酿出来的醉意顷刻间消失大半,她盯着那把泛着冷光的剑,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身后的金穗拽了拽衣角,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罗汉床。
程晋斜倚在矮几上单手撑着额头,此时听见动静微微抬头,目光触及到惧怕的沈青云时忍不住拧了下眉。
他在殿中待着心烦,与其继续留在那里抓心挠肺,还不如躲个清静,念叨几遍佛经冷静下来免得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只是没想到刚闭目养神半盏茶工夫,就有人贸然闯入惊动了护卫的赤璋。
“退下。”
纵然前几回程晋态度和善,但他毕竟是帝王,一怒便能伏尸百万,何况今日莽撞使他受惊,沈青云额头手心都在渗汗,根本没敢注意程晋这话是对谁说的,忙福了福身就想上前拉着银钿出去。
程晋无声笑了笑,“不是你,赤璋,出去。”
赤璋见她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闷声收剑,虽然不明白自家主上究竟想做什么,仍朝着程晋躬身抬手退下。
沈青云尴尬停住,她抬眸看了看,抿着唇不敢出声。
“坐吧。怎么到这里来了?”程晋揉着额角直身,先是看了眼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的银钿,又将目光挪向低着头的沈青云,快速在她身上扫了眼,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末了不知想到什么,闭了闭眼。
“衣裳湿了?”
沈青云坐了半张椅子,点点头,又道:“不意惊扰陛下,望陛下恕罪。”
银钿金穗早在意识到对面是谁的时候就伏身跪下,一言不敢发,一眼不敢看,如今又听沈青云柔声请罪,心中更是惶恐不安,谁都知晓陛下虽然信佛念佛,但手段却不怜悯,当年登基之时不知杀了多少人,据说连胞弟都没放过。
程晋看着眼前低眉敛目的面容,恭顺垂下的脖颈,原本压抑禁锢了许久的妄念忽然就卷土重来,一点一点攀升,在他本就不甚清醒的脑海中攻城略地,张牙舞爪。
他撑着矮几起身,刚走两步脚下就撞到方才掉落的托盘首饰,珍珠流苏细碎的窸窣声响起,他忽的一顿,盯着沈青云发髻上的绒花看了好几眼,喉结微动,一时竟有些恍惚,踉跄着后退两步摔坐在罗汉床上。
“陛下?”
“无事。”程晋掩了眼底那些欲色,佯装平静地抬头,“不知者无罪,怪不得你们,谁带你过来的?”
宗室命妇更衣歇憩的偏殿应在含光正殿两侧附近,这处殿宇距离正殿颇有一段距离,又十分僻静少有人过来,因此他才选作暂时躲避的地方,若非有人故意,她怎么会带着人直直撞进来。
容不得程晋不多想,这两年他虽大半心神都落在朝政上,但宗室恩怨纠葛他多少也都清楚,不喜欢或看不惯沈青云的人不在少数,譬如他那几位皇姐皇妹,某些勋爵之家出来的妇人,私底下总有埋怨,只是这些琐事她都有应对之法,很少吃亏,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
“一名宫婢,大抵是内侍省新挑的,不怎么熟悉路。”藏在袖中的手指轻捏了捏掌心,沈青云只当没瞧见程晋锐利冷峻的眼神,慢条斯理的道:“妾看她年纪小又慌乱,恰好看见这座殿宇,便让人先回了。”
眉心隐隐成川,程晋狐疑,“宫婢?”
不等沈青云开口解释,他扬声喊来门口的赤璋,“查今日含光殿所有内侍宫婢,再——”话未说完,他脸色就有些懊恼,赤璋不明所以,还没理清头绪,就见眼前陛下已然变换了脸色。
“郡王妃的衣裳头面脏了,让安福送一套新的来。”
“不敢烦劳陛下。”沈青云忙道:“马车里还另有一套更换,妾让丫头们去拿就好了。”
“这些总归是因我之故才掉在地上,还让你受惊,本就应该补偿,况且六局每季要做许多东西,宫中除却太后外无人能用,给了你,还要多谢你帮忙才是。”
程晋说着看了眼,赤璋会意的将仍旧趴在地上的金穗银钿带走,金穗出去时还有些担心,既不敢违令又不敢真舍下沈青云出去,最后还是沈青云使了眼神,让她安心。
沈青云虽然不解程晋如此和善的缘由,但对方何许人何等脾性她早就从程翊的口中听闻了解过一些,现下殿中独留他们两人,审视打量的目光如影随形,纵使后面收敛许多,她也如坐针毡忐忑不安起来,先前一时意气而有的念头也渐渐消散。
“你,”沉默半晌,程晋忽然出声,只是刚吐出一个字就卡了壳,迎着沈青云秋水般的眼眸,他也分不清此刻心脏的跳动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不自在的率先移开视线,“仲甫呢,他怎么没陪你?”
“他同父亲兄长说话,妾只是出来醒酒更衣,不必麻烦他陪同。”
“不必称妾。”
沈青云疑惑的嗯了声,程晋脸上发热,轻咳了声,“朕是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有些繁文缛节不必守着,怎么自在舒服就怎么来,论起关系亲疏,襄王乃是朕的亲皇叔,仲甫幼年时也叫朕一声兄长,你也可以随他叫朕兄长。”
沈青云闻言哑然,皇帝能这么说,她却不一定真能这么做,场面上的话她吃过不止一次的亏了。
而且程翊如今连私下说话也句句尊称他为陛下圣人,不敢逾矩分毫,她不过一介妇人,何德何能真攀上这句兄长。
“妾不敢,妾出来许久,只怕夫君担心,也该回去了。”沈青云福身低眉,等了许久也不见金穗回来,裙上的酒渍也已经干涸,留下些许斑驳的痕迹,打眼一瞧并不明显,即便不更衣也尚且也应付过去。
何况长久与皇帝单独相处,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她也不舒心。
瞥见她起身,程晋也下意识站起,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扶就见人退半步后谦恭行礼,话里话外都是疏远,指尖堪堪碰到臂上披帛和肌肤,一触即分,然而也许是夏日的炎热终于从殿外蔓延进来,手指刹那间就烫了起来,热气顺着脉搏,一直到心脏。
“陛下?”未曾得到回应,沈青云忍不住抬头,却见程晋站在面前看着手掌发愣。
程晋回神,眼底藏着沈青云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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