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人就去了城门处的“江氏医馆。”
那天晚上,卖糖画的老人所指的就是这个方向。
而这个方向,只有唯一的一家医馆。
医馆门头的乌木匾额已斑驳开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晨雾中飘着浓苦的药味,曲璟刚要叩门。
“哎哟喂!疼死我啦!大夫!救命啊大夫!”
唐啸已先她一步,捂着肚子,以极其夸张的姿势,撞开门冲了进去。
不偏不倚,正撞上一个低头捧着大笸箩的药童。
被他这么一撞,几十颗晒干的杏核哗啦啦洒了满地。
“唐二愣子,你!”谢薇薇抬脚就要踹过去泄愤。
“唔!”一个系着鹅黄头巾的少女却已经敏捷地蹲下身,对着谢薇薇露出歉意的浅笑。
她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无妨,然后便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散落的杏核。
“莲生姑娘口不能言,请诸位见谅。”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柜台后,转出一位白袍大夫,他身形清瘦,看上去约四十来岁。
他的右眉处有一道淡青色的胎记,并不明显,身上还带着隐隐的药香,腕间缠着一条褪色的红绳,似乎是戴了很多年。
“这位公子面色红润,想来是替人问诊?”白袍大夫朝唐啸问道。
谢薇薇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你就是这里的大夫?”
白袍的大夫刚点头,谢薇薇的刀鞘“咚”地一生戳进地面青砖:“有个卖糖画的老头子说你不对劲,老实交代!莫犯什么事了?手上沾没沾人命?”
她声音洪亮,气势汹汹,震得药柜上的小抽屉都在嗡嗡作响。
曲璟扶额的手僵在半空,额角青筋直跳:老天爷,谢师姐之前除邪祟的任务都是怎么解决的啊?!
“姑娘说笑了,江某三岁识药,七岁随师辨百草,十二岁开始行医救人。虽不敢妄言妙手回春,但未尝害过人。”
一旁的温子意此刻正端详墙上的锦旗,那旗子上写着“仁心圣手。”
锦旗下还堆着不少穷苦百姓送的竹匾,最新的那面用烧焦的炭条歪歪扭扭地写着“谢江菩萨救命之恩”。
看字迹,不像是会写字的人送的,更像是不识字的人照着描出来的一句话。
然而,这个旁边却挂着问诊的价目表:头风症,纹银十两。
这价格,一般人在这里根本看不起病。
“江大夫的诊费可不便宜?”温子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医者父母心,却也需养家糊口。因此,这诊费因人而异。”江大夫回答得滴水不漏。
温子意还想继续问,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江菩萨,救命!江菩萨救命啊!”
一个满脸脓疮的小乞丐连滚带爬地撞进门,身后还跟着几个拎着棍棒的家丁。
“小贱种!敢偷我家老爷的参汤!打断你的狗腿!”
为首的家丁唾沫横飞,棍棒高高举起。
莲生立刻冲过来,张开双臂死死护在小乞丐身前。
她跑得仓促,头上的鹅黄头巾不慎滑落,露出一道狰狞如蜈蚣般的巨大旧疤,从她额前蜿蜒至耳后。
她焦急地对着家丁连连摆手,口中发出“啊啊”的急切气音,又慌忙从自己洗得发白的袖袋里掏出一个瘪瘪的破旧荷包,倒出里面仅有的几块碎银子和铜板,递向家丁。
家丁一把夺过钱,掂了掂,脸上露出贪婪又嫌恶的神色,指着小乞丐继续咒骂:“呸!晦气东西,带着你那快烂透的老爹死远点!”
“哦?还想说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家丁一扭头,只见谢薇薇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
那柄沉重的赤鸢刀鞘,正稳稳地压在他的颈侧。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汗毛倒立!
“我……”家丁还想嘴硬,刀鞘骤然加力,他颈间的皮肤立刻被压出一道深红的凹痕,窒息感扑面而来。
家丁瞬间脸色煞白,再不敢多言,攥紧刚到手的碎银,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医馆的大门。
跑出老远后,他才敢回头啐了一口:“晦气!一群疯子!”
莲生慌忙捡起地上的鹅黄色头巾,重新裹紧,将那狰狞的旧疤严严实实地遮住。
她又走到柜台后,在药柜最顶层取出一个青釉的小瓷罐。
“擦完药再拿五两银子,让他走吧。”江大夫嘱咐道。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那小乞丐却“噗通”一声朝着江大夫重重跪下,“咚咚”直磕头:“求菩萨救救我爹!他真的,快不行了!求求您!”
“令尊三日前来抓药时,我已言明,非我不救,只是病入膏肓,我也无能无力。”江大夫的声音十分平静。
小乞丐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一味地跪地磕头,血水混着脓水染红青砖。
江大夫沉默片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能做的,唯有让他……走得时候,少些痛苦。”
他转身,去药箱里取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小乞丐的身前。
那白色的小瓶,像一块寒冰,瞬间冻住了小乞丐所有的动作。
他看着那个瓶子良久,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用脏污的指甲猛地抓向自己溃烂的脸,好像要将痛苦和绝望一起撕碎。
脓血混着泪珠砸在地上。
莲生迅速上前攥住小乞丐的手,她快速而清晰地比划着:活着!要活着!
小乞丐的呜咽声渐渐变成了低低的抽泣,最终整个人脱力般瘫软在地,蜷缩成一团。
莲生毫不在意他身上散发的恶臭和污秽,只是跪坐在他身边,用那双沾着药粉和些许脓血的手,极其轻柔地拍着他的背,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
曲璟的目光在莲生专注而温柔的动作,与江大夫那始终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面容之间,来回游移。
当小乞丐的情绪终于稳定后,莲生才开始用银针仔细地挑破他手背上一个个鼓胀的脓包,而后轻轻地上药。
腥臭的黄脓瞬间迸溅出来,溅在她的裙摆上。
她并不在意,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而稳定。
江大夫也只是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江大夫终于转身,他走到后堂,掀开一扇蓝色布帘:“诸位看来是天衍宗的剑修,若想知晓些什么,就请随我移步后堂细谈。”
曲璟和温子意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位江大夫为什么能认出他们的身份,但还是一起跟着他走了进去。
后堂和前堂一样,都被打理得很干净,处处都透露着草药的微苦气息。
阳光被格栅窗切成细条,照在微微有些发黄的墙上。
江大夫做了个简洁的手势:“诸位请坐。”
谢薇薇大马金刀跨坐椅背,赤鸢刀“咣当”一声,毫不客气地架在脉案上,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老实交代,你姓什么,名什么?青州城暴毙的人可来过你这破医馆?”
江大夫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无奈:“我姓江,名寻鹤。至于暴毙的人中可曾来我这里看过病?自然是有的,青州城半数百姓都来此抓过药。”
唐啸随手抓起一根干药草叼在嘴里:“那我觉得你嫌疑最大!”
江寻鹤温声回应道:“医者只渡人,不索命。”
说完,他伸手将唐啸嘴里叼着的干草拿了下来:“另外,是药三分毒,切不可乱吃。”
曲璟的目光在江寻鹤平和的面容上巡视片刻,开口问道:“不知道十年前青州城大疫的时候,江大夫是否在这里?”
江寻鹤从旁边取过一个黄铜药臼和石杵,一边碾药,一边答道:“大疫之时,正是我初到青州城的日子,只可惜,当时我医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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