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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正文完结)^……

那晚风清,月明。

谢湘江去找苏枭,她沐了浴,绞干了头发,穿着件宽松的素丝袍子,光脚穿着木鞋。

苏枭正伏案写着什么,他的坐姿端正,窗上是他专注而安静的影子。

见谢湘江来了,苏枭收了笔墨在一侧,起身迎了过去,眉目之间俊朗如有辉光。

那天他穿着一件玄色的家常袍子,迎着她走过来,谢湘江却感觉他的姿仪气质好像有了些许变化。

“湘江,坐。”他虚扶着谢湘江坐下,然后亲自烧水,操持茶具。

谢湘江陡然明了,今夜的苏枭,于寻常的或凶悍或散淡之外,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矜持贵气。

举手投足之间,如常低语浅笑,却宛若帝王在礼贤下士。

两人对坐,苏枭神色温和端凝,没有说话,低眉静静地聆听水声。

谢湘江则静静地垂眸望着苏枭放在桌边骨节分明的手,一时之间心思百转。

水声渐渐喧嚣而至。

谢湘江先开的声:“王家主神思无主,没谈什么生意,我先让人送他回城休息了。”

苏枭判断着水声,于分寸最为适当的时机,拿起壶,注水冲茶。

“有劳。”

他吐出这两个字,明显不欲多谈王世崇的话题。谢湘江便也不再多说。

茶香淡淡地氤氲开来,两个人一时沉默无声。

“湘江,”苏枭的眉眼于淡淡的茶雾之间渐至明朗,“我明天,就以不愿见他为由,先行离开了。”

谢湘江扣着杯口垂眸没有说话。

“这回走,”苏枭顿了一下,“我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谢湘江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苏枭自然心性坚定不是怯懦心软之人,他视若无睹,顾自道:“我会以堕江之名假死,不会牵连到你。本来想着直接传出噩耗,不告诉你,可又怕,你真的很为我伤心。”

苏枭说到这里,况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柔声:“你会为我伤心的吧?”

谢湘江便展颜笑了。她笑得实在太美太明亮漂亮了,让苏枭的心,一时不会跳了。

“父子相见,本该放下芥蒂回归家族,你却因心结难解,郁郁离开。中途神思不属,失足落水,一时成天人永隔之怅恨。苏先生你这都计划好了,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可这也就只能骗骗你那亲爹和那些满脑子父父子子的民众。你气势汹汹地复仇而来,大仇得报了就这个德行?再说我谢湘江看上的能是这种哭卿卿软趴趴,连好死都不会,让人胸闷气短的人物?所以我才不会伤心!不过就是一场君既无情我便休,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还很为你伤心?我伤什么心?”

苏枭听了,当真是她无情我无奈啊!于是他揉了揉额角,再揉了揉额角,辛辛苦苦地忍了几个呼吸,然后终是忍不住,也笑了。

谢湘江就看着他笑。然后等他笑声渐消,她扬了扬眉朝苏枭抬了抬下巴:“说说吧,苏先生何方神圣?”

苏枭靠在了椅背上,轻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追忆。

“那年我为家族所弃,滔天的骂名,断臂刺面,在大周根本活不下去。沈盛兄托人让我搭上出海的船,也是让我另寻生路的意思。大周海禁,出海的商船皆是偷渡,里面也尽都是走投无路想靠着侥幸搏一把的亡命之徒。我搭的那条船,在出发的第五天,遭遇了风暴。一船人拼命地抵抗,最终还是被风浪冲撞得散了架,一堆人直接落在了海里。

“风浪很大,彼时我还不是特别会水,几个沉浮之下,我被甩出了风暴中心,手中还胡乱地抓着一块船板,然后就靠着这块船板,我随海漂流到了南黎,被一户渔民夫妇救了。”

“南黎。”谢湘江低声重复了一遍,豁然起身看向苏枭,“你是南黎的青君!”

苏枭靠在椅子上神色未变,点了点头,还夸赞她:“湘江一点就透,冰雪聪明。”

谢湘江咬了咬唇,有些懊丧地偏过了头去。

南黎的青君,这几年在民间一直有流传,但也就是三言两语的,只听说是南黎出了个不世之才,带领百姓反抗南黎暴政,成了新的南黎皇帝,因为他改进农耕,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受百姓爱戴,被亲切地唤作青君。青君传说中是南黎的春神,主东方,万物复苏。

苏枭道:“那户渔民赤诚,把我当成他们儿子一般接纳。当时陈星父子兴暴政,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我们所在的小渔村很快遭遇噩运,采不到合浦南珠,全村的人都得死。于是我就带人杀了官兵,揭竿而起。用了七年时间,成为新帝青君。湘江,南黎于我,虽非故乡,却是我命定的归途。天下之大无我容身之处,南黎能容我。我以他乡之客的身份与容颜对抗南黎暴政,可百姓支持我追随我,许我以盛名威望。我势必尽形寿献身命,为南黎谋一个安身立命的盛世太平。我,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谢湘江听懂了。还有点唏嘘感慨。大周之于他,不过一场繁华易散的旧梦;南黎之于他,才是铭感五内的家国。

但谢湘江又听不懂了。听不懂她就问了。

“可是,你刚登基第三年,百废待兴,南黎又不大,你这刚说得感天动地的,那你还为了自己的一点陈年旧怨,用举国之力的钱来摆弄牡丹花?”

“我来大周摆弄牡丹花,是要报沈兄的恩的。”

谢湘江狐疑:“举南黎之力,来报恩或者报怨,有区别?”

苏枭搓了搓眉心,被气得笑了:“我来大周,乔装成商人,借着昔日恩怨来洗白身份而已。我不惜砸重金搅弄风云,最终的目的是想探一探大周朝堂的风向,成立市舶司或通商口。最起码,开出条手眼通天的暗道子。”

谢湘江顿时心下了然。金山银海,谁不心动?两位夺嫡的皇子再怎么明面上克制,最终都会向苏枭伸手,他自然便可以以利相诱,通过运作打通大周朝野的缺口。

而且就算皇帝察觉,也以为皇子们谋的是牡丹花和茶叶的厚利,苏枭这厮,将方方面面、明的暗的都算计到了!

而今苏枭要走,不久前又下黑手把皇帝的人全都给杀了!谢湘江想到这里心砰砰乱跳,他这是,那条手眼通天的暗道子已经开完了!

前段时间茶社里形形色色的人来了不少。会是,雍容王吗?

大周皇子的事,她不想搅和也不会打听。谢湘江果断选择闭嘴。

苏枭看她那神色,就知道她刚才的蠢病已经自愈了。他没好气地哼笑一声,说道:“南黎是没什么好东西,我那些钱,一半是我做生意挣的,一半是我在海上抢的!”

海上抢的!海上!

谢湘江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目光带着些许跳跃的怦然心动的光芒。

苏枭瞟了她一眼,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那道光亮,不由心中一动,难道?

他的语声淡淡,却也霸气难掩:“我组队出海做生意,底下人手彪悍。敢招惹我的,就灭了他的船,东西归我。烧杀劫掠的事干的多了,就成了海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春神句芒。凡有海水处,皆春神句芒的利刃所至。”

大周海禁,春神句芒的名号在她的生活接触范围之内没听说过。

但那不就是一个在海上肆无忌惮所向披靡,相当于海上帝王般的恐怖外号吗!这不就一活脱脱的海霸王嘛!

谢湘江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关注点上,又出言确认了一遍:“苏先生,您在海上和其他国家的人做生意,对吗?”

“嗯,买大周的货,卖到其他国家去。”

谢湘江凑近前,按捺不住的雀跃语气中再也难掩跃跃欲试般的期待、激动与紧张。

“那您的船,走到哪儿了?”

这女孩子神态语气中那份难以名状的雀跃与心动扑面而来。这种察觉,又仿似雷霆风暴中的海浪,瞬间摧垮了他之前对这个女孩子全部的判断和认知。

这个女孩子对航海感兴趣!

她还似乎对海船所经行之地很熟悉!

这个意识瞬息之间让苏枭枯木逢春峰回路转,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他全身的热血似乎都叫嚣着冲撞着,他强行压制,还是忍不住让自己的声息有了不易察觉的轻颤。

出口的话却尽是试探。

“你,都知道有哪里?”

谢湘江看了眼桌上的笔墨纸砚,干脆拿起笔,快速地画了幅世界地图,虽然不能十分精准,但在形状位置上也八九不离十。

谢湘江在大周附近的几个国家,吕宋、波斯、爪哇、安南、暹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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