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帮?
谢昭眯起眼,记忆浮沉。
太州及江都均隶属阳州府,境内一条历史悠久的运盐河,将无数客商带往大大小小的盐场,又带回源源不断的财富。
南直隶临海,丰纯场隔海可望海陵岛,银沙场隔海可望缘花岛。除了官吏、商人同灶户,古老咸涩的海文化还孕育出一大特殊群体——盐帮。
他们以逃犯或悍匪为首,仗着武装力量大兴私盐,间或做些烧杀抢掠的买卖,盘踞要地自成帮派,虎啸帮便是这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盐帮。
帮主曹劲早年跑船为生,积累原始财富后开始武装贩运私盐,带领兄弟们长期占据海陵岛。因为很懂得“人情世故”,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下场干涉,也有许多冒险求财的小盐商,选择与虎啸帮合作,共同运私谋利。
看元旌的意思,是已经查到了些线索,这批货的失踪与虎啸帮有关。
可那曹劲与他向来无冤无仇,如今他正得许灵阶器重,曹劲又有几个胆子敢劫他的船队?
等元旌回来,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李清白也知道谢昭得了密信,恐怕又在图谋些什么,只是光线极差,谢昭手速又极快,还没等她找到窥视的机会,那小纸便化作雪片满天飞扬了。
谢昭拍拍袖子拂去尴尬:“你们跑了这几天,一定没来得及好好吃饭吧?意园的厨子比泰昌楼的也差不了多少,回去请你们吃好的。”
李清白眼如灿星:“那我要吃——”
“鱼饼虾球?”
“还有……”
“菱角糖醋排骨?”
“还有……”
“蟹黄粉皮?”
“……”
“还有糟香白鱼卷、八宝葫芦鸭、麻油醉蛰头、蜜汁捶藕、蛤蜊炖蛋、栗子烧仔鸡、胭脂鹅脯、荷叶粉蒸肉、荸荠桂花甜糕,对吧?”
李清白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
谢昭笑得温柔:“就你那馋劲儿,有什么不想吃?这些都是本地特色,我慢慢给你安排。”
她哥们儿似的拍了拍他肩膀:“谢昭你实在是太懂我了,够意思!”
他忍不住笑得更张扬了些。
她在京中是什么模样呢?和那些锦衣卫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碰到好吃的就两眼放光,还是偶尔也会流露出小女儿的情态,与人撒娇卖乖呢?
他看向也在笑的夏荫,一时醋上心头。
他是大学士夏弦的孙子,他陪她一同来了江都、太州,甘愿做她的奴仆供她驱使。他给她买了双良猪肉脯,和她吃了羊肉火锅,并肩在屋顶上查案。他看她的眼神那样宠溺……
他对她别有用心。
他要找机会扣他月钱,关他禁闭,把他发配回京,离他的夫人远一点。
……
回府后,他张罗他们吃了宵夜,故意磨蹭到很晚,想听她亲口说留在他房中。
不料她打着哈欠就想走:“我去看看知雨。这几天都没好好陪过他。”
谢昭急急争辩:“这几天你也没好好陪过我呀!”
“……”
他自知失言,红了耳根垂下头。
李清白嗔笑:“你何时轮到和自己的儿子争宠了。”
谢昭攥紧她衣袖,低低道:“你别走。”
李清白盯着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不明白这个雷厉风行的大盐枭,为何在监狱里关了几天,就变成了这么个唯唯诺诺的小孩。
尽管如此,她还是答应了:“好,我好好陪陪你。”
谢昭一副讨到糖吃的表情:“嗯嗯。”
……
这一夜,谢昭睡得无比安稳。
他一向睡眠不佳,稍有棘手费神之事总会思虑颇多,以致整夜无眠。可自从与她亲近了关系,他只觉心头那口枯了多年的古井开始涌水,和她有关的点点滴滴汇成涓涓细流,一刻不停地滋养着他。
只可惜一大早许灵阶便差人来叫他,要他一同去乐韵阁听戏。昨夜她梦中呢喃的美食,他一道也不敢遗漏,命人快些做好了送去给她,好叫她心情舒畅。
许灵阶这趟来太州,除了交际便是游玩,似乎并无要事,令他好生奇怪。可这狗官向来心思深沉,无人猜得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也只能随侍身旁,悉心观察取证。
好在元旌及时赶回,向他报告了重要消息——他重金广纳线索,问出盐船出事当晚,有人曾目击盐帮的人在河道附近出没。
帮派斗争向来是大鱼吃小鱼,这一带有实力与谢昭抗衡的唯有虎啸帮。因此,他让元旌早做准备,打算午后便扮作寻常商人,冒险登上海陵岛查探。
吩咐完细节,他便命人包下乐韵阁的场子,备好许灵阶爱吃的细点——玫瑰酥、松子糖和刚出炉的蟹黄烧卖,都用温笼煨着,再去恭请这尊大佛。
乐韵阁临水而建,是太州城里顶热闹的所在。谢昭引着许灵阶入座时,台上软糯的淮腔正唱着《珍珠塔》里的“跌雪”一折,许灵阶不多时便听得摇头晃脑,指尖在桌上轻叩着板眼,目光似在台上,又似落在别处。
谢昭不敢听戏,凝神关注着许灵阶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一盏茶还未饮完,许灵阶便朝他发问上了:
“阿昭,我听说,上月月末你从丰纯场支的那批盐,无缘无故不见了,有这事吗?”
“是的,大人。”
“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动你的生意?”
“还在调查当中,大人不用担心。”
许灵阶倏地停下了叩击。
“哦?”他眼皮微掀,从鼻腔里慢悠悠哼出一声,“那么,你这月孝敬我的银子,怕是要折损不少咯?”
谢昭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将身子又躬低了几分:“必不会。小人处处倚仗大人,哪怕变卖产业,也不敢误了您的事。”
许灵阶伸手去拈碟里的玫瑰酥,却不送入口,只捏在指间细细地看,突然啪地一声将它捏碎,酥皮洒落一地。
他起身拍拍干净,踩碎满地狼藉,重新恢复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谢昭盯着那些被他鞋底碾碎的粉末,想起了很多人。
盐运司同知赵文华,只因秉公核查盐引数目,一周内被弹劾七次,发配贵州充军,未及到达便死在了路上。
太仆寺少卿李默,只因议马政时顶撞了首辅一句,转头便被锦衣卫从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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