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低语渐消,房门打开,聂未晨冷着脸回来,一副凝重的模样,手里似拿着什么东西。
梁若鸢攥着钥匙,推开锦被坐起来,看清他手中是一卷明黄的绢帛,他伸手递给她,目光落她脸上:“陛下的旨意。”
梁若鸢拉拢衣襟,慵懒狡黠之色尽敛,抬眸看了看他,狐疑着,伸手接过。
那绢帛触手生凉,她展开来看,字迹并非寻常手书,是经过特殊加密的写法,有些怪异,歪歪扭扭,却异常刚硬。
字迹内容简短,却看得她一惊:着聂未晨暂卸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于府中静养思过,另,白莲教异动,其圣女血脉,事关前朝密宝,命梁若鸢借程墨亭之线,潜入探查,便宜行事,直报天听。
“静养思过?!”
梁若鸢抬眼看他,难以置信,略带不服。
她指尖一个个点过那四个字,这分明是朱厚照平衡朝堂,麻痹对手的权术,也是暂时将聂未晨置于风暴眼之外,但“暂卸职权”四个字的凶险,两人心知肚明。
锦衣卫树敌无数,指挥使更甚,一旦失势,便是狼群环伺。
“嗯。”聂未晨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正好,方便我专心养伤,暗查童男童女的事情和兵部的银子,也方便……”他凝视着她,一笑,“你行事。”
他目光落在“圣女血脉”与“前朝密宝”上,眸色悄然转深……
程墨亭的话,皇帝的密旨,都在将梁若鸢推向一个更深的漩涡。
“陛下这是要我一箭双雕?”梁若鸢放下密旨,神色嫌弃,“既要我查清白莲教与何人勾结,又要我替他去找那劳什子密宝?这算盘打得真好。”
她顿了顿,忽然一笑:“就不怕我找到了,据为己有?”
“你不会。”聂未晨笃定道,他走近她,坐在她面前,指尖轻轻拂过她颈侧那道浅淡的血痕,动作带着珍视,语气却冷硬如铁,“因为你想要的东西,比那实在。”
比如梁家的清白,比如……他这个人。
梁若鸢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到他手心里因毒性潜伏而异常的热度:“聂大人道是自信……可你这毒……”她脸颊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几不可查地轻轻叹气。
“毒性我会设法压制……”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程墨亭还在我手里,白莲教里肯定有缓解之法和彻底的解药,你潜入之后,这也是目标之一。”他笑了笑,带着一丝晦涩,“不过,”他盯着他的眼睛,笑意稍敛,“你的首要之事,是确保自身安全,密宝、线索,皆可次之,若有险情,立刻撤离,我会在外接应。”
“接应?”梁若鸢挑眉看他,“一个‘静养思过’,暂卸职权的‘前指挥使’?如何接应?”
聂未晨唇角勾起一抹森寒,那是属于锦衣卫头狼的狠辣:“陛下让我‘钝’,没让我死。锦衣卫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止明面上这一把,我厮杀多年,岂是一道明旨就能捆住手脚的?”
他声音压低,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你只管去偷,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只记住,你是锦衣卫最深的暗桩,只属于我。”
梁若鸢倾身在他唇角轻轻一吻,一触即分,带着狡黠的笑。
“好。”她脸色笑意渐渐明艳又危险,“指挥使大人既要我偷人偷心,还要我替你偷解药和情报……这佣金……事成之后,我可要加倍讨。”
聂未晨眼底暗潮汹涌,指节擦过她的唇角:“整个北镇抚司的密档都在你手里,夫人还嫌佣金不够?”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凑近她,几乎吻上,“把我偷走,够不够?”
梁若鸢心底一热,面上不显,哼笑一声:“那得看你这把钝刀值不值得我费心思了。”
门外,燕十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程墨亭醒了,陈白瓷那边……”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同时开始了算计和审度。
“来得正好。”梁若鸢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衣襟和头发,眼神锐利起来,“正好去看看我这便宜哥哥和……嫂子。”
她自顾自站起来,这话说到最后阴阳怪气,聂未晨低笑,为她披上外裳:“妹妹还需小心应对。”
“放心。”梁若鸢看他一眼,带头往门外走,几番目光流转间,又是一副狡黠难驯的模样,“这些年,论骗人,我还没输过,尤其是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她大步往外走,步伐坚定,似是去哪里游玩。
聂未晨看着她,跟在后面,体内因她而起的躁动和毒性残余刺痛交织,却远不及心口为她悬着的心令他难安。
钝刀亦可杀人……她回头看了看他,伸手挽他同行。
燕十带着锦衣卫跟在两人身后,飞鱼服押送的人惹来不少百姓侧目。
“大人你看,你现在跟我一样,像犯人。”她笑着,脚步轻快,手里攥着北镇抚司密档的钥匙。
聂未晨脸上勾起一抹笑意,任她拉着:“那还是小人的荣幸了,梁小姐。”
诏狱最深处,刑房寒意刺骨,血腥、霉味、腐臭,交织在一起,每一样刑具都带着斑驳的血迹。
陈白瓷双手缚着锁链,昔日诰命夫人如今一身狼狈,发鬓散乱,满脸赃污。
程墨亭吊在牢房里,听见脚步声,抬起眼来:“妹妹,你来啦?”他笑起来,眼神带着挑衅,滑向一身常服的聂未晨,“怎么?指挥使大人今日休假?”
聂未晨挥了挥手,锦衣卫将陈白瓷带出牢房,他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牵着梁若鸢走向拐角刑房。
刑具滴着血,跟于良有关的人刚刚拖走,陈白瓷双眼空洞,目光掠过那些新鲜未干的血迹,燕十冷着脸,推她坐下,将她双手松开。
“陈白瓷。”聂未晨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在幽闭的刑房里清晰回荡,“陛下旨意,本官最后问你一次,指使你下毒的,究竟是谁?”
陈白瓷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大人不是早已认定是妾身所为?何必再问。”
“断魂散来自通州漕帮,你父亲曾是帮主,你有此物不奇怪。”聂未晨缓缓踱步,目光如刀,“本官只是好奇,你为何要杀我?宁王一案,你分明助我除逆,我亦许你安稳,予你诰命尊荣,你为何自毁前程?”
陈白瓷别开脸,嘴唇颤抖着:“没有为什么,恨你罢了。”
“恨我?”聂未晨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语气冰冷,“是恨我灭了宁王,你失了可能成为从龙功臣的机会?还是恨我……查出你夫君赵临的龌龊勾当?”
“赵临”二字一出,陈白瓷身上猛地一颤,双眼大瞠。
聂未晨对身后吩咐道:“带她去冰窖。”
两名校尉将陈白瓷架起,拖着她走过阴暗的通道,诏狱的冰窖是存放尸身的地方,刺骨的寒气灌满了整条暗道。
聂未晨将外袍披在梁若鸢身上,看着锦衣卫将一具白布蒙面的尸身抬了出来。
他抬手示意,那校尉掀开了白布,赵临的尸体青白僵硬,暴露在昏黄的灯火下,胸口匕首造成的伤口早已不再渗血,凝结成暗黑狰狞的伤口,那面容仍旧扭曲,残留着死前的惊愕和痛苦。
“啊!”陈白瓷发出短促的尖叫声,在锦衣卫手里挣扎起来,却因虚弱而软倒,两个校尉上前将她死死按住。
她盯着赵临的尸体,眼中情绪翻涌,是恐惧、憎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或是绝望?
“看清楚,”聂未晨冷声道,“南昌卫锦衣卫千户赵临,你的夫君,也是当年为夺漕帮控权,暗害你父亲,又假意救你,骗你信任,最终将你软禁控制之人,对吗?”
陈白瓷浑身发抖,泪水骤然决堤,绝望将她彻底冲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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