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来,闻鸢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泽诺是不是神经病?
得到的答案很辩证、很哲学。
是,也不是。
确切来说,泽诺总在正常和犯病之间游离,以致于有时候她都搞不清楚泽诺到底是在搞抽象还是认真的。
“我们结婚吧。”他用手指托住自己的脸,轻轻凑近屏幕,长而卷的睫毛根根分明。
明明穿着饱和度极低的家居服,那张脸却比满园春色还要明艳动人。
见女人迟迟没有反应,omega的小指微微蜷起,末端不受控地颤了颤。
泽诺在紧张。
说实话,他不认为闻鸢有拒绝的理由,但她目前的反应却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闻鸢的震惊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随后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
“你是认真的吗,泽诺?”
泽诺没有回答,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下巴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不言不语地盯着闻鸢看了好久,似乎是想仔细地把这个女人的面庞刻进心里。
女人睡在夏末秋初的暖阳里,纱帘如同白色的海浪一样轻轻掀起,柔软的纱流淌在闻鸢的床侧,顺着她的手腕慢慢滑落。
她的手腕很细,但那天推开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她知道自己会受伤吗?知道自己会痛、会流血吗?
知道自己……会没命吗?
“你哭了?”闻鸢疑惑地抬头,想要凑近屏幕看仔细一些,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你别乱动,”泽诺悄悄把眼角的泪水抹去,叮嘱道:“等我能出门之后就来看你。”
他的嗓音异常温柔,闻鸢很不适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她以为“结婚”这件事要翻篇之后,他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一下把闻鸢的脑子干宕机了。
“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婚戒?素一点的?钻石要几克拉呢?”泽诺自顾自地说着。
“啊?”
不是,这,这对吗?
她刚刚也没说答应啊,怎么就开始商量婚戒了?
“结婚……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结婚呢?我们明明约定好……”
说好了只当情人的,结婚是另外的价钱。
泽诺上扬的嘴角一顿,漂亮的蓝眼睛里忽而闪现出类似于愧疚与悲伤的情绪。
“你也觉得我很任性对不对?”
“那天和你吵架之后,我哭了很久很久,我发誓,绝对不要再原谅你。”
“我恨你不懂我,我恨你不跟我好好说话,我恨你不常陪在我身边。”
“可是我还是会想你,想到整夜睡不着觉。”
“其实,爱就像诅咒一样,只要你爱着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地思念对方。”
“那天受伤,流了好多血,我很怕你死掉,我怕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他忽然闭上眼睛,仿佛在平复情绪,可是越来越颤抖的声音和明显不稳的气息却在诉说他的惊惧。
“当时你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很微弱,我才明白——”
“我宁愿你永远跟我吵架,宁愿你永远不懂我,宁愿你跟我冷战一辈子......”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破碎,“......只要你活着就好。”
他低头,压制住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
“我为过去自己所做的混账事道歉。”
“别人的目光、指点、嘲笑,现在通通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我生命中,重要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闻鸢,”他喃喃道,喉咙像被堵住说不出话了,“我会很乖,求你……别不要我。”
说出最后这句话后,他忽然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泪水全飙在屏幕上,啪嗒啪嗒地,像一场剧烈的冰雹。
泽诺跋扈,却实在美丽,连哭起来都有梨花带雨的脆弱感。
闻鸢的理智在跟同情心打架。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刺激他,指不定明天就能在康泰医院的精神科见他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他边擦泪水,便哽咽着说道。
你个恋爱脑,哪壶不开提哪壶。
闻鸢噎了一下,有点怀疑这小子在演戏骗婚,观察了他半天之后,闻鸢决定搬出挡箭牌。
“你父母那边怎么办?他们肯定不同意的。”
谁知他忽然迷茫地睁开双眼,一脸天真地问道:“难道不能先结婚以后再告诉他们吗?”
我勒个先斩后奏超绝孝子。
但凡闻鸢是吃个绝户的白眼狼,这一刻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可惜闻鸢是个有职业操守的打工人。
道德素质和三观都超过及格线那种。
她干笑两声,给他普及了下常识,“omega结婚需要直系亲属中的一位当证婚人,否则婚姻无效。”
泽诺:……
她趁势开解道:“误会消除了,你也不生我的气了,为什么还想着结婚?”
他好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想了想后回答道:
“因为想要更深的联结,婚姻就像一根无形的线,可以把两个人拴在一起。”
他好像从来没什么安全感,需要靠“拴在一起”的方式来确认闻鸢不会离开。
闻鸢沉默了一会,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可是,这同样也是一份责任,这种责任会剥夺很多自由。”
“婚姻不是爱的终点,相爱的两个人也不一定要结婚。”
泽诺思索了一会,忽然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有点赌气似的,“老跟我说些大道理……”
闻鸢被他撒娇的行为逗笑了,安抚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或许你可以自己摸索答案。”
他把手机贴在自己耳朵边,听着闻鸢跟他说些不着边际的琐事,那颗漂浮不定的心似乎有了归处。
为什么呢?
为什么待在闻鸢身边,哪怕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心里填满了幸福和安稳?
这就是“爱”的感觉吗?
闻鸢费劲巴拉地把泽诺哄睡,自己也困得不行,浅眠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她又被痛醒了。
盯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闻鸢半睁着眼皮,像对人生的重拳失去了抵抗的欲望。
护士推着车进来换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刚刚有个小伙子打来电话,问你醒了没有。”
“谁啊?”闻鸢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具体名字,只记得姓沈。”护士笑眯眯地回复道。
“沈照?”
“啊对!就是这个小伙子,前几天来看你看得可勤快了,哎哟哟一天恨不得来三趟。”
她忽然眼神暧昧地瞟了闻鸢一眼,“你男朋友?”
闻鸢的眉毛抖了一下,立即否认道:“不是,是同学。”
她否认得太快,脸色有种说不上的僵硬,护士看出了蹊跷,眼睛里满是八卦。
“哦——同学啊,挺好的,知根知底。”
“哦”字被拉得很长,她用一种怀念的口吻说道:“年轻真好啊。”
闻鸢直截了当地回复道:“您喜欢年轻人的话,我也可以给您介绍几个。”
“咳咳咳……”
她嗓子忽然有点不好,脸颊爆红,着急忙慌地转移话题道:“换药的时候少说话。”
……明明是你先说的。
换完药之后闻鸢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的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当时外面正在下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闪电划过乌黑的天空,雷声轰鸣不停。
沈照穿的灰色外套沾了点水,挂在衣架上,鞋面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水痕。
冒雨来的吗?
华大和医院相差十多公里,坐地铁大概需要一小时。
或许是察觉到闻鸢的目光,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望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清凌的嗓音带着特有的温和。
闻鸢垂下眼,避开和他的对视,“我想喝水。”
他了然,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杯,然后从水壶里到了点水出来。
他用手指捂了一下,确认不会烫嘴之后把吸管放到闻鸢嘴边。
他动作有些太流畅了,闻鸢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含住了吸管。
水温刚刚好,闻鸢有点渴,咕噜咕噜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完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侧头看向沈照,对方正在一丝不苟地规整桌面。
听到这话,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语气仍旧淡淡的。
“大概两个小时之前。”
换句话说,他就在病房里这么干坐着,守着她睡觉,守了两个小时。
“听护士说你醒了,就想来看看你。”他忽而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万幸……”
雨声越来越急促,滴答声吞没了沈照含糊不清的话。
或许是被雨声催促着,闻鸢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那种莫名的感觉让闻鸢有些慌神,她连忙移开视线,僵硬地盯着对面的电视机。
“要不……看会儿电视?”她转移话题道。
沈照眉梢微抬,黑色的眸子闪过笑意,“好。”
按开电视,一条新闻蹦了出来,记者站在层层人墙之前,在一片混乱之中扯着嗓子播报道:
“目前,奥兰德集团门口已经聚集了上千人,这次抗议已经持续了三天,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您为什么要加入这次抗议?”
话筒举到一个男子面前,此人左脸写着“人权”,右脸写着“自由”,手上还拿着一个“释放安德!”的大板子。
“安德没有错,他是我们的英雄,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康泰医保的受害者,自从奥兰德集团提高了拒保率,已经有不计其数的家庭面临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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