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总督在马尼拉的日程排得很满,除了与官方周旋、观察贸易,还有一项无法回避的活动——拜访教会。马尼拉是西班牙在远东的传教中心,其天主教的势力与影响力,远比澳门更为庞大和……激进。
他被邀请参加一场在圣多明我教堂(IglesiadeSantoDomingo)举行的盛大弥撒。这座宏伟的石砌教堂属于道明会(多明我会),与澳门的耶稣会圣保禄教堂(**)风格迥异,更强调一种庄严肃穆甚至略带压抑的权威感。
教堂内烛火通明,香雾缭绕,装饰华丽的金色祭坛、栩栩如生的圣徒受难像、以及身穿精美祭衣、神情庄重的道明会神父,无不营造出一种接近西班牙本土的、正统而强大的天主教氛围。
弥撒仪式本身隆重而漫长,使用拉丁文,辅以唱诗班雄浑的格里高利圣咏。席尔瓦总督和殖民地几乎所有头面人物都出席了,显示出教会在西班牙殖民体系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安东尼奥注意到,参加弥撒的华人极少,且大多集中在后排角落,神情拘谨,与周围沉浸在宗教热情中的西班牙人形成鲜明对比。
弥撒结束后,安东尼奥有幸(或者说不得不)与马尼拉教区的几位重要人物会面。除了耶稣会的代表(他们在马尼拉也有据点,但影响力似乎不如道明会和方济各会),更多的是道明会和方济各会(Franciscans)的资深神父。
这些托钵修会的神父们,与安东尼奥在澳门熟悉的耶稣会士气质截然不同。耶稣会士如罗明坚、利玛窦、乃至那位在炮台上操作火炮的加西亚神父,往往给人学识渊博、沉稳内敛、善于思考和策略的印象。而眼前的这些道明会、方济各会神父,则更像是一群充满炽热信念、行动力极强的“精神战士”。
“席尔瓦总督阁下,”一位名叫弗雷·迪亚哥(FrayDiego)的道明会神父,年纪约莫六十,目光锐利如鹰,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感谢主,让您平安引领‘圣费利佩号’再次满载着信仰的资助归来。这些白银,必将为在远东广袤的土地上播撒天主真光的伟大事业,提供最坚实的支撑!”
他的开场白就直接将世俗财富与传教使命紧密捆绑。席尔瓦总督显然对此十分受用,微笑着点头。
迪亚哥神父随即转向安东尼奥,眼神中带着审视:“安东尼奥总督阁下,我们也听闻了澳门在主的庇佑下,成功抵御了异端荷兰人进攻的英勇事迹。这无疑是天主对其忠实信徒的护佑。然而……”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尖锐,“我们在马尼拉也一直关注着澳门的传教事业。恕我直言,你们耶稣会的方法,是否太过……谨慎,甚至妥协了?”
另一位方济各会的神父,弗雷·胡安(FrayJuan),更为年轻,脸上带着近乎狂热的激情,立刻附和道:“是的!我们听闻,为了取悦中国的官员和文人,耶稣会的传教士们竟然允许中国的皈依者继续祭拜他们的祖先,甚至容忍他们参与那些充满偶像崇拜色彩的仪式!他们还穿着儒生的服装,学习那些异教的经典,这简直是对天主纯正信仰的玷污和背叛!”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主的福音是普世的真理,是烈火和利剑!它应该直接而清晰地传达给那些迷失的灵魂,要求他们与过去彻底**,皈依唯一的真神!而不是披着异教文化的外衣,进行某种……迂回的交易!”
安东尼奥的心沉了下去。他深知这正是耶稣会与西班牙托钵修会之间最根本的分歧所在。他试图为澳门的方法辩护:“尊敬的神父们,中国的文明古老而独特,社会结构严密,对异质文化极其警惕。利玛窦神父和他的继任者们发现,直接挑战他们的核心礼法和社会秩序,只会招致彻底的排斥和**。‘文化适应’策略(Accommodation)是为了……”
“适应?”迪亚哥神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总督阁下,我们是来传播真理,拯救灵魂的,不是来做学问或者讨好异教徒的!暂时的容忍只会导致信仰的不纯,最终孕育出畸形的、混合了异教思想的伪基督教!看看他们在日本的失败吧!(指日本禁教)就是因为不够坚决!我们必须坚持欧洲的礼仪,坚持要求皈依者彻底放弃一切偶像崇拜行为,包括祭祖!这才是对信仰的忠诚!”
胡安神父更加激动:“没错!我们方济各会已经在菲律宾的土著中取得了巨大成功!我们要求他们彻底改变生活方式,严格遵守教规!为什么对中国人就要特殊对待?难道他们的灵魂比菲律宾土著更高贵吗?正是因为你们的‘适应’,导致澳门开埠近百年,皈依的中国人却远不如菲律宾多!这是策略的失败!”
安东尼奥感到一阵无力。他知道无法说服这些被绝对信念充满的人。他们看到的只有“纯洁”与“不纯”的教义之争,却完全无视中国与菲律宾在社会结构、文化厚度和**实力上的天壤之别。西班牙在菲律宾是殖民统治者,可以用剑与火强制推行信仰;而在中国,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帝国,传教士是恳求者,而非征服者。
迪亚哥神父似乎看穿了他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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