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祁昀祐不知道该骂她岂有此理,还是怪她胆大包天。
换了旁人,他早就一刀下去了。
可偏偏,他在她身上看到当初那个自己的影子。
失去至亲,走投无路。群狼环伺,勾心斗角。他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手刃仇人,风光无限。可当年,他也曾如现在的沈汐鸢一般,无人可依,孑然一身。
在山崖那日两人的初见,祁昀祐还历历在目。
彼时,他坐在崖边迎风赏景。
她像是躲着仇人一样,突然出现在山崖之上,躲在离他脚边不远的草丛之中。
仇人走后,她才站起身来。刹那间,与他四目相对。
“我要是你,我不会跳下去。”
彼时他戴着面具,遮住了脸上的神情,旁人眼中他大抵是漫无目的地坐在悬崖边往崖下看。
她以为他要跳崖?
祁昀祐懒得与无关紧要之人多费口舌,冷冷扫了她一眼:“滚远点。”
她却误会更深,以为他是误入歧途非要自寻短见不可。
默不作身走到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还好祁昀祐是习武之人。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又是微乎其微,根本动摇不了他一点。
“你做什么?”
他跳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她的脖颈:“想死?”
那时,她瘦骨嶙峋,面无血色,毫无招架之力。只要他的匕首稍稍往前一寸,她就会血溅当场。
可即便如此,她眼中竟然无一丝一毫惧色,反倒是泰然自若。
“现在你还想寻短见吗?你放心,我一不谋财二不害命。方才推你的力道完全不能撼动你,而且……”
“从这里掉下去,其实死不了。”
说得好像她真的掉下去过一样。
这悬崖下是一条河,淹也能淹死个人。
祁昀祐反问道:“死不了?”
“不信,你看好了。”
瘦弱的姑娘往后一退,躲开了他手上的匕首,走两步到悬崖边,纵身一跃。
鬼使神差,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拉住了她,将她拽了上来。
疯子。
这是他对她的印象。
“其实是不会死的。”
沈汐鸢似乎不愿解释,双手一摆,也在崖边坐下。
她神色怏怏地嘀咕道:“要不是看在刚才你没暴露我行踪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他方才并非为了救她才朝那群人说“滚”,只是单纯不想被人扰了清静。
那群人太吵了。
误打误撞,刚好帮她赶走了那群人罢了。
始作俑者嬉皮笑脸地问他:“实话实说,我刚才推你的那一刻,你是不是也没那么想死了?”
原来她真的以为他自寻短见,想要以此唤起他的生机?
祁昀祐:“我不想死,我只想杀了你。”
身旁之人听了他的话,笑出了声。风拂过她的面庞,连带着她的发丝在风中摇曳,衬得她脸色尤为惨白。
好像一阵风,就能带走她。
她的笑声却格外清脆,带着几分不羁,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与命运对抗。
永不低头。
很神奇。两个素昧平生的人竟然能肩并肩坐在悬崖边,谁也不担心身旁的人会不会忽然使个诈。
他一贯多疑,你来我往的交谈之中,却放松了警惕。
她确实没有害他的动机。
宁静没有停留太久,片刻光阴之后,身旁的人在风中猛烈地咳嗽起来。
惊得一旁树上栖息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离是非之地。淡淡的泥土与草的气息中混入了血腥气。
她捂着帕子咳血,不知为何又笑出了声。
傲骨不折腰,笑迎人间风。恰如看破红尘。
“我走了。”
沈汐鸢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的尘泥。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从这跳下去,死不了还很疼。如果想自我了断,这不是个好地方”
“不过,其实活着挺好的。也许……会有新的柳暗花明呢?”
那日之后祁昀祐派人去查过,悬崖之下的一丈之地,是宽阔的土层垒起的平台,牢固又宽阔。从崖边往下看不真切,但掉下去却能完完全全被这块地托起,只会受点皮外伤。
从前是块荒地,但前几日布置被何人种上花花草草。
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那是他第一次去那儿,后来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去吹过几次风。
*
祁昀祐的思绪回到当下,看着贵妃榻上坐着的姑娘,实在想不通一个怎么会性情大变至此。
初见时她的桀骜,她的不羁,她的洒脱全都找不到影儿。
除了刻意演戏,他还在找不到其他解释。
明知她演戏,他却徒然生出一分配合的心思。
他也疯了吧。
就当是惺惺相惜。
心里挣扎着,祁昀祐还是妥协了:“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实话实说我就放过你。”
“你是不是沈荣望派来的?”
沈汐鸢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与沈家已经划清界限、再无瓜葛!我敢对天发誓……”
祁昀祐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严刑拷打犯人一般,绝不忽视一丝破绽。
那双眼睛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她的神色。仿佛她一旦有一点儿心虚,他手上的匕首就会立马刺穿她的心。
“第二个问题,你接近我,可是受人指使?”
沈汐鸢又一次摇摇头:“不是。那日在街上遇到侯爷,确实是个意外。”
她的确未曾想,心心念念想要找的棋子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送上门。缘分还真是奇妙。
沈汐鸢脸上的泪痕尚未褪去,声音因方才咳血而带着沙哑:“马车失控,我受了惊吓,一时神志不清也并非演戏。那时候,我是真的误以为你是哥哥。”
祁昀祐眼中还布满疑云,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散发滚烫的热意,欲将沈汐鸢看得透彻,让她的伪装无处遁形。
炙热的目光注视下,沈汐鸢毫不心虚地说着编造的谎言。
她擅长演戏。
上辈子,可是敛起了一身锋芒,忍气吞声演了十几年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女。
即便现在字字句句皆为编造,她也能面无怯色信手拈来。
“第三个问题,你会做不利于我的事吗?”
“不会。”
沈汐鸢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这话是真的,她是想利用他、利用昭景侯府来躲避沈荣望,但她不会做损害他利益的事。
三个问题拷问完,祁昀祐的眉目稍稍舒展,紧绷着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他又成了那个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昭景侯,话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你可以留在昭景侯府。”
“对外便是昭景侯府的马车冲撞令你旧疾复发,为表歉意我将你认作义妹,让你在府上养病。但在府里,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是你无处可去,昭景侯府给你一处安身之所。什么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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