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魔爪死死扼住城市的咽喉。开学第二周的黄昏,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浸透了冰水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市一中教学楼锯齿状的屋顶上。没有夕阳,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灰白。寒风不再是呜咽,而是如同淬了冰的剃刀,裹挟着细密坚硬、如同盐粒般的雪霰,疯狂地抽打着冰冷的玻璃窗,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气温早已跌破零下十五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喷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在睫毛和围巾边缘挂上白霜。积雪覆盖了操场,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晕,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整个世界映照得更加冰冷、死寂。走廊里,暖气管道发出徒劳的呻吟,空气依旧冰冷刺骨,混合着消毒水和陈旧灰尘的霉味,每一次吸入都像吞下冰渣。
化学实验室位于三楼东侧尽头,厚重的防火门也无法完全隔绝窗外的风雪怒号。惨白的荧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将室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色调中。空气里弥漫着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化学试剂气味:浓硝酸的刺鼻酸味如同实质般钻进鼻腔,硫磺燃烧后的焦糊味如同幽灵般徘徊,乙醇的甜腻被低温冻结,只剩下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还有某种金属氧化物粉尘的干燥气息,如同冰冷的铁锈,沉甸甸地压在肺腑。
万皆宁站在实验台前,像一尊沉默的、对抗严寒的冰雕。她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实验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下面缠着厚厚白色纱布的右手小臂和手背——那是钟楼之巅液氮灼伤的痕迹。纱布边缘有些发黄,带着淡淡的碘伏和药膏混合的气味,在低温下显得更加僵硬。她的左手却异常灵活,正戴着一副防冻的硅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金属镊子夹起一小撮银灰色的、极其细腻的粉末——球形铝粉。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紧盯着粉末落入烧杯的轨迹,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但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霜。实验台上摊开着恒安提供的“青藤”催化剂分子结构图复印件,纸张边缘因为低温而变得脆硬。旁边散落着各种试剂瓶、烧杯、量筒,一台磁力搅拌器在嗡嗡作响,里面的深紫色溶液旋转着,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在尝试逆向分析“青藤”炸弹残留物中那种独特的铂-铱催化剂的合成路径,试图找到它的弱点或替代品。恒安坐在不远处的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幽蓝的光芒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呼出的白气在屏幕前凝成一小片白雾。林栖则靠墙站着,左臂的石膏在低温下摸上去如同冰块,笨重而冰冷。她的眼神如同最警觉的雷达,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扫视着外面风雪肆虐的世界。景雨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裹紧了恒安硬塞给她的那件加厚羽绒服,膝盖上摊开着一本物理习题集,但她的目光却不时飘向万皆宁冻得通红的指尖和恒安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依赖,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蜷缩。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裹挟进一股刺骨的寒流和细碎的雪霰。一个戴着厚厚眼镜、鼻子冻得通红的男生探进头来,声音被冻得发颤:“万皆宁,李老师让你去一趟器材室,新到的硝酸钾纯度有问题,冻得结块了,让你去确认一下。”
万皆宁皱了皱眉,放下镊子,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练。“知道了,马上。”她脱下实验服,冰冷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寒意。她对恒安和林栖点点头,声音在低温下显得有些僵硬:“我去去就回,你们小心点。”她拉高羽绒服的领子,推开厚重的防火门,身影消失在风雪呼啸的走廊尽头。
实验室里只剩下恒安敲击键盘的嗒嗒声和磁力搅拌器低沉的嗡鸣。暖气片徒劳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很快就被无孔不入的严寒吞噬。气氛似乎更加凝滞,如同冰封的湖面。
突然!
“哐当——!!!”
实验室厚重的防火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巨大的撞击声如同冰层炸裂,狠狠砸碎了实验室的死寂!门板重重地拍在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门框上的冰碴簌簌落下!
浓烈的、刺鼻的劣质香水味、汗臭味和一股浓重的廉价白酒气息,如同毒气般瞬间涌入,混合着门外卷进来的风雪寒气!王翠花那张因怨毒、酒精和严寒而冻得青紫肿胀、扭曲变形的脸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沾满油污和雪泥的暗红色破旧棉袄,头发凌乱地结着冰碴,眼睫毛上甚至挂着白霜,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怒火和怨毒!她手里提着一个肮脏的、散发着刺鼻香蕉水气味的红色塑料桶,桶壁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里面装满了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暗红色的油漆!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景雨!
“小贱货!躲在这儿装好学生?!穿新衣服?!你弟在医院里等死呢!!”王翠花的声音尖利刺耳,被寒风撕扯得破碎,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和冻僵的舌头特有的僵硬!她没有任何犹豫,如同被激怒的北极熊,双手猛地抡起那沉重的、冰冷的红漆桶,桶里的油漆在低温下变得更加粘稠,朝着景雨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泼了过去!
粘稠、腥臭、如同污血般的暗红色油漆,在冰冷的空气中几乎凝滞,但依旧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劈头盖脸地朝着景雨泼洒而去!油漆在空中拉出一道粘稠的、缓慢移动的红色幕布,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染成了污秽的血色!那刺鼻的香蕉水溶剂气味混合着油漆的恶臭和刺骨的寒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冰冷的实验室!
景雨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恐惧让她身体僵硬得像块冰!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污秽的、散发着恶臭的红色浪潮,如同死亡的阴影般朝着自己当头罩下!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向后缩去,撞在冰冷的椅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红漆即将泼到景雨身上的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破开风雪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卷起的细小雪霰,猛地从实验室门口方向冲了进来!是万皆宁!她显然听到了踹门的巨响和风雪中隐约的咒骂,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回来!她的头发和肩头落满了细碎的雪粒,脸颊和鼻尖冻得通红!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弹道计算机,瞬间锁定了那片泼洒而来的污秽红潮和景雨那绝望的身影!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冰冷杀意和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冻僵的胸腔里爆发!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万皆宁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在冲入实验室的瞬间,她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入羽绒服的口袋!再抽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根银白色的、约莫二十公分长的金属条!——镁条!实验室常用的点火材料!冰冷的金属条在低温下摸上去如同冰棍!
她的左手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带有粗糙摩擦面的打火石!动作快如鬼魅,一气呵成!冰冷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但她死死攥住!
就在那片污秽的红漆浪潮距离景雨的脸庞不足半米的瞬间!
“嚓——!!!”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冰刀划过冰面般的尖锐爆响,猛地炸开!在死寂的实验室里格外惊心!
万皆宁左手紧握打火石,右手捏着镁条,用尽全身力气,将冻得僵硬的镁条狠狠地在打火石粗糙的表面上擦过!冰冷的金属与粗糙的石面剧烈摩擦,迸射出几点微弱的火星!
“嗤——轰——!!!”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其刺眼、极其炽烈的白色光芒,如同被压抑在地核深处的太阳猛然冲破冰封,骤然从镁条与打火石摩擦的接触点爆发出来!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瞬间吞噬了实验室里所有的光线!仿佛将正午的太阳强行塞进了这冰窟般的狭小空间!整个实验室,连同走廊,都被这瞬间爆发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白色光海彻底淹没!墙壁、天花板、实验器材、所有人的身影……一切的一切,在这极致的光明面前,都变成了模糊扭曲、失去所有细节的、纯粹的白色剪影!空气被瞬间加热,发出噼啪的爆响!一股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甚至短暂地驱散了门口的寒流,融化了门框上的冰霜!
那片泼洒而来的污秽红漆,在这极致的光明和瞬间爆发的恐怖高温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粘稠的油漆液滴被瞬间蒸发、气化!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更加刺鼻的、混合着油漆焦糊和香蕉水燃烧的恶臭!大部分红漆如同被无形的火焰屏障阻挡、焚烧,化作一缕缕带着火星的黑烟,瞬间消散在炽烈的白光中!只有极少量的、边缘的漆雾被气浪吹散、偏离了方向,如同肮脏的血雨般,零星地溅落在周围冰冷的地面和墙壁上,在雪白的墙壁和冰冷的地砖上留下几滩刺眼的、如同冻疮般的暗红色污渍!溅落的油漆甚至在低温下迅速凝结,形成半凝固的、丑陋的斑块!
白光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迅速黯淡下去。但就是这短暂的两秒,如同神罚般,将王翠花那恶毒的袭击彻底焚毁、净化!实验室里温度短暂回升,随即被更汹涌的寒意重新占据。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神迹般的强光和那瞬间爆发的、焚毁污秽的威势惊呆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臭氧的气息、未散尽的油漆恶臭,以及重新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冰冷。
王翠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灼热气浪吓得魂飞魄散!她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扔掉手中已经空了的、冰冷的油漆桶,双手捂住被强光刺痛、瞬间流泪不止的眼睛,踉跄着后退,撞在结满冰霜的门框上!冰冷的金属门框让她打了个哆嗦,发出更加凄厉的咒骂!
而景雨,依旧僵在原地,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预想中那粘稠、冰冷、恶臭的油漆并没有泼到身上。她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气味,然后……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重新包裹而来的刺骨严寒。她缓缓地、试探性地睁开双眼。视线因为强光的刺激还有些模糊,但她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只有脚边的地面上,溅落着几滴暗红色的、已经半凝固的漆点。而万皆宁,正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她,微微喘息着,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她的右手还捏着那根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短短一截焦黑残骸的镁条,左手握着打火石。她的背影在尚未完全散尽的白色光晕和重新弥漫的寒气中,如同浴火而生的战神,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硝烟、愤怒和凛冽寒气的凛然气息。她缠着纱布的右手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和低温,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麻木感,但她只是用力地甩了甩手,将镁条残骸扔进旁边的废料桶。
“你……你个小贱人!敢用火烧老娘?!冻死你个赔钱货!”王翠花终于从强光的眩晕和恐惧中回过神来,眼睛红肿刺痛,泪水混合着眼角的冰碴流下。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油漆桶,看着地面上那几滩刺眼的、凝结的污渍,再看看毫发无损的景雨,一股更加疯狂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她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疯狗,目光扫过实验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玻璃器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凶光!实验室的低温让她更加暴躁!
“砸!老娘砸烂你们这些破玩意儿!看你们还怎么装!冻死你们!”她尖叫着,声音被冻得嘶哑,如同失控的蛮牛,猛地冲向离她最近的一个摆放着各种玻璃器皿的试剂架!她的目标,是那个架子!她要推倒它!让那些该死的瓶瓶罐罐砸个粉碎!她要让这群小贱人在冰天雪地里付出代价!
“不要!”恒安猛地从电脑前站起,脸色瞬间煞白如雪!那试剂架上不仅摆放着各种昂贵的精密玻璃仪器,还有几瓶刚刚配制好的、具有强腐蚀性的浓酸和易燃的有机溶剂!一旦架子被推倒,玻璃碎裂,试剂混合、飞溅……在如此低温下,强酸强碱的活性虽然降低,但飞溅的玻璃碎片和混合后可能产生的有毒气体,以及易燃溶剂的挥发,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尤其是……景雨就坐在离架子不远的地方!冰冷的空气会让任何伤口都加倍痛苦!
王翠花已经冲到了试剂架前!她狞笑着,伸出那双枯瘦却充满蛮力的、冻得通红的手,狠狠推向那沉重的、摆满了玻璃器皿的铁架!架子因为低温,金属框架甚至发出细微的、如同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恒安动了!她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最高指令的机器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她没有冲向王翠花,也没有试图去扶住那即将倾倒的架子!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景雨!
她如同扑向猎物的雪豹,两步就冲到景雨面前!在景雨惊愕的目光中,在架子被王翠花猛力推倒、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玻璃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的瞬间!
恒安猛地张开双臂,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将景雨扑倒在地!两人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如同冰面般的大理石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景雨闷哼一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恒安则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覆盖在景雨身上!
“哗啦——!!!砰——!!!”
架子倾倒的巨响、玻璃器皿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地面、墙壁上的碎裂声、各种液体混合后发出的“嗤嗤”腐蚀声和刺鼻气味的爆发、以及低温下液体飞溅瞬间凝结成细小冰珠的细微“噼啪”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混乱而恐怖的死亡交响!
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爆炸的弹片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在低温下,玻璃变得更加脆硬,碎裂的边缘如同刀锋般锐利!
“唔!”
恒安的身体猛地一颤!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闷哼,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她的身体因为剧痛而瞬间绷紧!
景雨被恒安死死地护在身下,身体因为撞击和冰冷的地面而疼痛,但她顾不上了!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恒安!恒安的脸就在她眼前,近在咫尺!那张总是沉静、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因为剧痛而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窗外的积雪般惨白!她的眉头紧紧蹙起,牙关紧咬,额角和脖颈处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又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细小的白霜!她的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着!冰冷的寒气透过薄薄的校服,迅速带走体温。
景雨的目光顺着恒安的肩膀向下看去!
只见恒安左侧锁骨下方,靠近肩膀的位置,厚实的羽绒服和里面的校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道锋利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烧杯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锥,深深地嵌入了她的皮肉里!殷红的鲜血正顺着碎片的边缘,如同蜿蜒的小溪般,迅速渗透出来,染红了周围浅蓝色的校服布料和深色的羽绒服内胆!那血迹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得粘稠、暗红,甚至边缘开始有凝结的迹象!鲜血甚至顺着恒安微微颤抖的手臂,滴落在景雨胸前的羽绒服上,留下几滴滚烫而刺眼的猩红,瞬间在低温下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恒安!”景雨失声尖叫!巨大的恐惧和心疼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她的心脏上!她看着恒安惨白的脸,看着那不断涌出又在低温下迅速变得粘稠的鲜血,大脑一片空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
“别动!”恒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和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她强忍着剧痛和刺骨的寒冷,试图撑起身体,但左肩的伤口和低温带来的僵硬让她动作异常艰难。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这时!
“找死——!!!”
一声如同受伤极地狼般的、蕴含着滔天杀意和暴怒的咆哮,如同冰原上炸响的惊雷,猛地炸响!
是林栖!
从王翠花踹门而入,到泼漆、推倒试剂架……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林栖因为左臂石膏的束缚、距离稍远以及低温导致的肢体僵硬,反应慢了半拍!当她看到王翠花扑向试剂架时,她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但恒安扑救景雨的动作更快!当她冲到近前时,看到的,是恒安后背插着玻璃碎片、鲜血染红衣襟、死死护住景雨的景象!以及王翠花那张因为疯狂和得意而扭曲变形的脸!
一股足以焚毁理智的、混合着暴怒、杀意和一种近乎毁灭性冲动的情绪,如同火山熔岩般瞬间冲垮了林栖所有的克制!她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血红!瞳孔深处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冰冷而暴戾的火焰!她甚至没有看王翠花一眼,所有的怒火和杀意都聚焦在那个推倒试剂架、导致恒安受伤的罪魁祸首身上!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警告!
林栖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她右脚狠狠蹬地,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甚至被蹬出了细微的摩擦声和冰碴碎裂的轻响!身体借助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凌空跃起!她的左臂因为石膏的束缚无法发力,但她的右腿却灌注了全身的力量、愤怒和杀意!如同挥舞一柄千钧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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