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北海公主已经出了城了。”
黄轨说这话的时候,方绪正在殿中和邓绍面对面站着谈话,突然被打断,心情很是不悦。
“胡闹,没见着朕在和尚书令议事吗?”
邓绍立马解围:“陛下息怒,黄中尹不过是一时情急。北海公主此次出行非同小可,及时汇报也是很有必要的。”
方绪摆摆手,让黄轨下去。又朝着邓绍道:“朕刚刚说到哪了?”
“陛下方才说到秦州刺史陆晔的任期……”
“是了。他在地方上为官清廉,深得民心。秦州又才生乱,不如就让他再多干几年。你以为如何?”
邓绍从来没有忘记当年陆晔和他争抢着尚南乡长公主的仇怨。他先前甚至为着这事想办法弹劾陆晔,以施报复,但最好因为没有实证不了了之。
虽说眼下皇帝似乎对陆晔很是满意,邓绍理所当然不会忤逆圣意,但他到底是咽不下那口气的。
邓绍现在是春风得意,方融死后,宗王里已经没有人能和他抗衡。
就连方纶都因为方绩造反时声称是收到了他的密信,卸下了尚书仆射的职务,改任光禄大夫,远离权力中枢。
也不知道是他主动为之,还是皇帝的意思。
但邓绍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只知道方恒和方纯之流不足为惧,如今已经无人能让他忌惮了。
因此邓绍在皇帝面前说话,也多了好些分理直气壮的自信。
“臣以为,秦州有沙门和羌人先后叛乱,陆刺史身为一州长官,责无旁贷。理应将功赎过,留任自然最合适不过。”
这话说得有意思,明明都是让陆晔继续做秦州刺史,方绪的嘉赏从邓绍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成了一种赎罪。
方绪当然知道南乡长公主再婚的始末,也知道邓绍对陆晔的敌意,却并未表露出什么,只道:“那就这么办。”
“臣回去后就通知底下人安排相关事宜。”邓绍回道。
“陆晔做事还是很稳妥的,”方绪边踱步边说,“也是为着有他在,朕才能放心让北海姊去秦州的……朕听北海公主说,是你先前将前平原王妃郭氏留在家中的文稿交给了她。可确有此事?”
那日的方孟春活脱脱一个孝女模样,先是说她得知自己生母是秦州人,想为她把衣冠冢迁回去,后来又哭诉生母当年是如何不受方毅重视,在平城草草葬了,如今坟也找不见……
方绪当时也是被情绪带偏,同意了方孟春去秦州的请求。
他现在对方孟春已经算得上信任,并不怀疑她有什么能危害到自己的企图,但无论是配备士兵还是借此让她去和博陵王的那个郭氏谈谈,他也都没忘记。
这都是出于本能的行为了。
等到方孟春已经离开了洛阳,方绪才忽然后悔,后悔没让她把那份文稿递交上来看看,以保证确有其事,而非她临时胡诌出来的。
邓绍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懂为什么皇帝突然让话题跳到了郭氏的文稿上。
但他不敢不应对,便连忙说:“确有此事。是先前请人改方毅旧宅为寺时发现的。臣想着物归原主才是最好,便将它交给了北海公主。”
“你既知那是郭氏所写,想必也翻看过其中内容了,可还记着都写了什么?有没有关于方毅当年罪状的?”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方毅造反是临时起意,彼时郭婉君已经去世。
“臣略翻过,见是闺中妇人写的家常琐事,便并未多看。”
他倒是让人去看过有没有关于其他宗室的把柄,不过最终是无功而返。
不过有些和方孟春有关的,想着或许会于邓含有用,就在进宫时顺带给她其中几卷。
没想到邓含随意看了看后便让他转交给方孟春……以邓绍对这个侄女的了解,倒未必有什么深意。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她去了秦州,使得他原本对付陆晔的计划破产。
方绪说了句“那就算了”,不再多问文稿的事,坐回了御座上。
忽而黄轨领着个小宦官入内奉茶,一盏摆在皇帝面前,一盏递给了邓绍。
方绪给黄轨递了个眼神,黄轨会意,向邓绍介绍道:“这是先前皇子降生,南国送来的贺礼。宫外头可是喝不到的。”
这些年南北两国之间虽然偶有战乱,但大体还是维持了合评,遇上喜事和丧事还是会派出使者走个过场。
方绪拿起茶盏,随意道:“聊得也够久了,阿舅喝些,润润嗓子。”
邓绍只得应下,但他抿了一口,便露出苦相来。
方绪笑道:“怎么,受不了这‘水厄’么?”
“陛下恕罪,臣实在是受不了这茶水的味道……”
“受不了就不要喝了。朕又不会逼你。好了,今日交给你的几件事,都去做稳妥些。”
邓绍连忙称是并告退。
走到殿外,见梁辉等候在那里等待面圣,二人互相行了个平礼,并未多说什么。
邓绍仍在琢磨刚才皇帝言行的古怪之处。
皇帝难道是怀疑他凭借这一文稿,就把方孟春引出了京?
罢了,黄轨想必是知道些内情的。
之后问他便是。
邓绍并未继续深思,大摇大摆地往尚书省走去。
……
从洛阳到上邽,一路向西。
若不考虑恶劣的天气,至少也得花一个月的时间。
方孟春上一次如此长途跋涉,还是迁都。
那回也是坐车,方孟春还年幼,却也坚持下来了,倒是仲夏路上吐了好多回。骆氏急着照顾仲夏,无暇顾及她。
方毅当时的正妻也需要管着一大家子人,自然也没有余裕关心不受宠的女儿。
路途又长又无聊,没个能说话的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从平城到洛阳的路上,方孟春想明白了很多事。
就比如她已经没有母亲了。
十余年前如此,十余年后如此。
那个时候姜氏已经不在,而郭婉君是到了洛阳后才嫁给方毅的。
现在的方孟春也依然在想很多事,比如两世两生的记忆。
有时候觉得混沌得分不清孰前孰后,有时候会怀疑那个“未来”不过是一场梦。
但有时候又觉得的确有所谓的前世今生,就比如她的样貌和姓名,还有父母……她在前世的母亲,也姓姜。
方孟春这几年大多时间都在宫内,那两个跟着她的侍女有和她本人相处的时间,所以也很难说得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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