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汗湿的指腹触上皮肤,在脸上轻点几下。萧竟明顺势偏头,手指便全部贴上来,捧住他的脸。
褚明夷缓缓地扬起嘴角。
他黝黑的瞳孔似是藏着星星,目光温柔而专注,一寸寸地抚过萧竟明的五官,手指随着视线的移动描画着。
萧竟明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有种被对方看了个透彻的战栗感,灵魂深处的肮脏和欲望无所遁形,在这样的目光下惊慌逃窜。
他忍不住挪开了眼,喉结微动,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会的,褚明夷现在生了病,他一定……
“真的好像。”不等他心中安定下来,褚明夷忽然出口的话似是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剖成了两半。
恐惧伴随着兴奋升腾,心跳声在脑海中剧烈回荡。萧竟明嘴唇颤抖,嘴角抽动几下,最终还是勾了起来,目光无辜:“……什么?”
“我从没见过同他这么相像的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有相似的地方。”褚明夷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尾,逐渐用力,指甲深深陷进皮肤里,随着他的动作自上而下划出一道鲜红带血的划痕。
那道痕迹起于眉尾终于眼角,不过一个指节的长度,却在萧竟明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甚至破坏了这张柔和俊美的脸。
“但是凑在一起就不像了。”褚明夷目光依旧温柔带笑,声音轻似风,却无端带上了凉意。“你以为我会把你当成他吗?”
一边的堂溪鹤、萧辞生早已愣住。
萧竟明的脸色隐隐发青,强撑着表情,以至于笑容像是浮起来的一张面皮,在褚明夷掌下无力抖动。“你不是……”
“我一开始确实是看错了。”褚明夷叹了口气,收回手,垂眸盯着指尖的一滴血珠。
“我也想继续错下去,但是这对他不公平,我把他困在回忆里太久了,我只是不想接受他的离开,就像我不想接受自己的失败。”
他闭上眼,睫毛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手也自然垂落,但立刻被萧辞生握住,擦掉指尖的血。
“不要再说我喜欢他了。”褚明夷的声音毫无起伏,传进耳朵里却令所有人齐齐一震,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仿佛是怒火已然汹涌,上面却仍是风平浪静的海,无边无际可以包容一切。雷霆雨露、嬉笑怒骂,在广阔面前不值一提,但落到海里,都会成为燃起的薪柴。
尤其是说过好几次的萧辞生,浑身僵成了一块铁板。
“这样浅薄脆弱的词语,怎么配得上我与他之间的情谊。”
“……”萧辞生很想反驳,他不认为“喜欢”二字浅薄脆弱,褚明夷这话打得他脸颊生疼,捧出的一颗心也被踩得稀碎。
但现在人明显动了气,万一惹毛了再吐血怎么办。
算了,我让让他。萧辞生偷偷这么想。
萧竟明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和,偏头冷笑一声,指尖擦过脸上的伤,传来一阵细细的沙沙的痛。
回忆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处心积虑却被褚明夷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沦落成一只扮丑的猴子。他压下眉眼,阴戾狠辣在眼中翻涌,下颌紧绷,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瞳孔几乎缩成一条线。
盯着褚明夷细瘦的脖颈,萧竟明手臂动了动,强烈的想要扭断这截脖颈的欲望叫嚣着,侵占了他的神志。
毁了他。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美好的东西只有在毁灭的时候才是最美,褚明夷这样的人,真想看看他毁灭是什么模样。
“萧竟明。”萧辞生适时开口下了逐客令,“朕看你这几日在宫里也闹够了,今日起就搬去王府住吧。”
“……是。”静默半晌,萧竟明缓慢起身,视线一直缠在褚明夷身上,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臣弟遵旨。”
转身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堂溪鹤。
后者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掀着眼皮偷偷回望时,却见对方已飘然离开了。
撷芳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褚明夷闭上眼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意识也不由自主地涣散,但没有药物的帮助又睡得极为不安稳。
萧辞生调整姿势,轻轻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露出手腕示意堂溪鹤再检查一下。
“……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啊。”堂溪鹤奇道,“并没有大好的意思,仅仅是血气顺了些许,还要继续调理才行。”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萧辞生满腹疑惑,且对那样生气的褚明夷心有余悸。“他到底是认人还是不认?”
“认了但是没全认吧。”堂溪鹤说完一缩脖子躲开,生怕挨揍,见萧辞生还在那犯嘀咕,安心不少。“也许是陈令铄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远超其他人在他潜意识里的位置,所以他才会在这件事上表现格外异常,以至于病情起伏不定。”
“人毕竟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他说。
萧辞生咬牙:“还说不喜欢他!”
“陛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堂溪鹤跟他讲道理,“人与人之间的深情又不是只有喜欢这一种,我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您,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滚远点。”萧辞生一脸嫌恶。
堂溪鹤学着他的表情夸张地扭扭头,拍拍屁股滚了。
褚明夷安静平稳地睡着。
萧辞生愣愣地瞧了他一阵,把他和堂溪鹤的话反复嚼了好几遍,除了“他就是喜欢褚明夷,而且想让褚明夷也喜欢他”这一点,根本品不出其他滋味。
反正再浅薄也没萧竟明的认知浅薄,再脆弱也没褚明夷的身板脆弱,什么深情不深情的,萧辞生更愿意相信日久生情。
劝好了自己,他心气顺了不少。一想起萧竟明谋划落空,褚明夷对陈令铄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就忍不住想笑。
奖励般地在人左右脸上狠狠亲了两下,萧辞生换了衣服爬上床 ,心满意足地把人抱在怀里。
鹤梦沉的香气已经散了干净,褚明夷身上只留下浅淡的皂角香和药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萧辞生感觉褚明夷的气质也如味道一般发生了变化,但是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
反正他爱的不只是记忆中六年前的褚明夷,不管对方变没变,他都喜欢,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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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次病发之后,褚明夷精神忽然好了起来,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能勉强凝聚意识,识人知事,看起来跟没病也没什么两样。
在诏狱受的伤已结痂脱落,肩膀上的贯穿伤在之前病发挣扎时出了一点血,但萧辞生一直控制着他上半身,倒也没有再次撕裂。堂溪鹤给他用了最好的祛疤生肌的药,现下身上只有点浅淡的痕迹。
萧辞生再来撷芳殿时,褚明夷表现的也不像之前那样排斥了,更偏近于一种拿他没办法的无奈,对于他的动手动脚和言语挑逗,就低眉顺眼地受着,并不反抗。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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