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现出原形，是一只通体紫色的毛狐狸，块头比当初见到的牛头人还大。

毛茸茸的尾巴处，有显目的伤口，伤口上的皮毛被割去，露出鲜红的血肉和深深可见的白骨。

狐狸的双目通红，似是发了狂，嘴里不断发出嚎叫声。

容晏痛苦捂住耳朵。

地上躺着不动的灵剑动了动，自动飞到了他的左手边。

容晏眯起一只眼，抓稳剑柄，往角落一躲。

狐妖说过，想要驯服灵剑就要获得考验，灵剑肯任他驱策，就是看他表现了。

现在是他证明自己的时候，可是狐妖姐姐人这么好，他下不了这个手。

“狐妖姐姐......”容晏举着剑，举步维艰，为难地开口。

“小弟弟，你要杀了我吗？”狐妖口吐人言，存有人智。

一正一邪，狐妖身为邪的一方，容晏必须将其诛灭。

这是灵剑对他最后的考验，如果他不忍心动手，那是他柔懦寡断。

若能成功击灭狐妖，心内有勇有谋，便会得到灵剑的眷顾。

“对不起......”他歉然开口，增强力量的诱惑太大了，他没法拒绝。

恰逢此刻，如果是师姐，一定不会像他那么摇摆不定。

狐妖咧嘴痛苦出声，断掉的尾巴在呼唤，还有锦凤那个小丫头......

此处是藏剑阁，阁中有无数法阵禁制，压制一切妖邪。

狐妖的修为被削弱，丹药只是维系伤口不能恶化，如今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心下却没有底。

容晏大叫着跑来，两手握着剑，毫无章法地乱砍。

见他毫不留情，狐妖心中冷笑，尾巴将容晏横扫在地。

狼狈爬起来，昔日在宗门里学习的剑法涌现出来，循着记忆，一招一式，挑了几个剑花。

剑锋与狐爪一碰，碰出火星子。

硬生生被震退几步，往灵剑注入灵器，容晏提着剑，再次出手。

有力量的加持，狐妖没能躲过，剑锋刺入爪心，噗嗤一声，鲜血泼了满面。

狐妖吃痛，一掌将容晏拍飞。

容晏强忍着剧痛，再要出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驱使不动灵剑。

这是为什么？

狐妖看着自己的伤口，并未有腐蚀过后的黑烟，她铮然道：“你是妖？！”

“不可能——”容晏下意识反驳，“我不是妖！”

“难怪你没有灵根。”狐妖举起爪子，吐出一道粉色烟雾，掌心的伤口慢慢愈合。

妖与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修行方式，普通人想要修行须得看灵根。

即是天赋再好，没有灵根等同于空无一物。

妖类修行的本源是妖丹，妖丹力量越大，实力更为强悍。

要想提升妖丹，就要不断地修行，狐族以魅惑他人吸取精元，蚕妖以吞噬他人鲜血巩固实力，薄命司以灵魂之力稳固根基。

仙门有一种令人颇为憎恨的修炼方式，便是邪修，生挖灵根，夺取他人力量不断提升修为。

“不对，你是个半妖。”狐妖现了原形，双方敛去杀意。

容晏慌张弃掉灵剑，不愿承认事实。

他藏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一天被发现了。

曾经在部族里，他是个没有能力的小妖，除了一双好手好脚，拥有人类的身体，却没有一点妖族的特征。

除了能感应到妖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的族友，有鹰的眼睛、猫的耳朵、飞鸟的翅膀。

唯独他，长得和人族几乎没有差别。

族人说，他是某个妖女同人类男子生下的孽种，所以才有这般无用的身体。

同伴戏弄他，以折磨他为乐，后来他学会示弱，换来的是更为残酷的殴打。

他逃了出来，流落到兰溪镇，直到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

“你以为躲进仙门中，就能藏住自己的身份？”狐妖有百年修为，金丹初期的实力，要不是这一剑，根本发现不了容晏的秘密。

“你会说出去吗？”容晏苍白无力地钉在原地，眉眼间尽显失落。

“你我是同类，就冲你方才那一剑，这件事得看我心情。”被捅了一剑，狐妖躁动的心情好了许多。一瞬间心悸，感受到尾巴强烈的召唤，她得尽快出去。

就在失神的瞬间，容晏趁机偷袭，狐妖反应过来，一巴掌将灵剑拍飞。

他们是同类，打斗没有意义，灵剑现在成了一块废铁。

“臭小子，还想杀我？！”狐妖气急极，揪住耳朵就是大骂，“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也驯服不了它！”

“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容晏复杂地说。

“你还真是倔得厉害。”狐妖气得两眼翻白，“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能放她出去，还是救吴锦凤那个丫头。

“你的意思是......”容晏后知后觉，眸光阴寒褪去。

“这里有压制我的阵法，我出不去，只能靠你带着我。”现在驯服灵剑只差最后一步，只要灵剑肯认主，她能出去的机率就会大很多。

“你我之间必须要死一人。”狐妖漠然开口。

两人是同类，打起来是自相残杀。如果容晏亲手杀了她，那才是泯灭了最后一丝人性。

灵剑是绝不会认可的，所以狐妖已经有了对策，她像是临终遗言，对容晏说：“小弟弟，你待会儿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山庄里有个叫吴锦凤的人，她是我师妹，务必将她带回合欢宗。第二件事，京城的皇帝，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

“狐妖姐姐，你要做什么？”

容晏觉得脑子混乱，尤其是狐妖说的那一番话，什么师妹，吴锦凤，皇帝，太多了，他根本记不住。

而且狐妖姐姐是什么意思？是遗言吗？

可是这样做的话，他真的能获得灵剑的认同吗？

如果师姐知道这一切，会赞同他的选择吗？

不，他不能这样做，师姐万一知道狐妖是自杀，而他半妖的身份泄露，师姐一定会亲自杀了他。

师姐平生最恨妖孽，如果知晓他的身份，是不会原谅他的。

一想到师姐冷冰冰的眼神，他就受不了，与其等待祸事发生，不如自我了解。

狐妖于沉默中闭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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