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先是回到关雎宫，沐浴更衣，随后拿着梨汤缓缓走向勤政殿。

走在廊下，视线不自觉向大殿门口望去。

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不在那里站着。

两个月了，他离开京都的日子好似在昨天一般。

芙蓉在廊下凝神片刻，方才转身入殿。

“见过父皇”

赵栩正在教太子如何批阅奏折，对她的到来毫不在意。

“往后可再想着躲懒，你是太子，日后这些都得交给你来处理。”赵栩温声道，“日后朕会人将奏折抄录一份，送至东宫，第二日朕会亲自检查。”

太子低声应道：“是，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期望，详细批阅。”

赵栩交代完，自顾松了一口气。

芙蓉见状，忙将梨汤递过去：“入秋天气干燥，容易上火，父皇快饮些梨汤润润喉。”

赵栩不语，将她面前的奏折挪到另一侧，拿来一本册子至她眼前。

“看看吧，自己挑一个。”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些册子上的人，就是他们给她选的丈夫。

纵使心中不快，百般不愿，芙蓉还是礼貌地翻阅着瞧了两眼。

册子上的人名，大多都曾在之前与她打过马球，其中就包括颇有心机的大理寺少卿的弟弟。

芙蓉将册子合上，犹豫半响：“我还不想嫁人。”

赵栩与太子闻言微微一怔，纷纷抬眸看向她。

“你又想做什么？”赵栩沉重地叹气，“此前的事情，许多人已经对你敬而远之，就单是册子上这些人，还是皇后在其中忙前忙后许久，他们才肯点头的。”

“既然是皇后从中周旋，想必选出来的人都不会太差，那为何不先考虑自家人，而是让给我。”芙蓉干脆道，丝毫不顾及皇后的颜面。

好的东西怎么会轮到她。

赵栩面露不悦：“皇后也是你母亲，就算对她再有偏见，也理应尊敬些。”

“我没有不尊敬她的意思。”芙蓉辩驳道，“既是她为我选的人，我因不喜欢而拒绝，难道不行吗？”

赵栩皱眉道：“你这些年的书怕不是都白读了，书上哪一页教你忤逆父母，顶撞父母。”

“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芙蓉冷冷道。

这时，太子赵溥插话道：“二姐为何要这般说话，并没有人逼你。”

“那这册子上写的什么？太子谋逆的同党吗？”芙蓉反问他，“在安排我的婚事时，可有人来问过我的意思。”

赵栩无奈道：“这不是正在和你商量……”

芙蓉苦笑道：“这叫商量吗？这跟配牲畜有何区别。”

沉默一阵。

赵栩又道：“此前的事情，已经影响你的名声，婚事，朕这也是为着想。”

让她草草嫁人就是为她好？

“为我好？”芙蓉被逗笑了，“早早我把我嫁出去，就不会再损坏皇室名声了，对吧？”

“二姐怎么能如此想父皇母后呢……”太子小声辩解。

芙蓉一脸怒气，瞪了他一眼。

太子当即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什么心思，我还不明白吗？”芙蓉哼道，“还不都是为你尽早娶妃让路。”

赵栩制止道：“好了，适可而止。”

芙蓉收敛了一下嚣张的气焰。

赵栩又叹了口气，问她：“那你打算如何？”

“我无心婚嫁，此事就不劳父皇与皇后娘娘操心了。”芙蓉直言道。

“你不嫁，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赵栩欲言又止，“你不嫁，太子如何取妃？”

又拿礼制这一套来压她，逼她妥协。

芙蓉脱口而出：“我愿舍弃荣华富贵，青灯古佛相伴余生。”

赵栩不解道：“你又想做什么？”

“没有，就是活腻了。”芙蓉转过离去，“这样总就不耽误太子娶妃了吧。”

离开时，她还特意侧目看了一眼太子。

原本看着她的太子，与她四目相对，只是匆匆一眼，便侧过头去。

真是想不明白，如此软弱无能之人，也能当太子。

他都当太子，甚至是一国之君，她又为何不能。

老天真是不长眼。

此事不欢而散，不了了之。

回关雎宫的路上，在先前的回廊下，再次碰见徐家姐妹二人。

姐妹俩并肩而行，不知怎么的，徐姝一瞧见她，便主动让路，走到徐婉身后。

徐婉回头同她说：“怕她做什么。”

说着，她大摇大摆朝芙蓉走来，还故意出言调侃。

“不是说你去出家了，怎么还在宫里？”徐婉从头到脚扫量着她。

芙蓉笑了笑：“这还没当上太子妃呢，就开始在宫里耀武扬威了。上一个在我面前口出狂言的人，已经溺毙了。”

徐翰的下场如此，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且在得意几天，等我当上太子妃，看我怎么收拾你！”徐婉当面放出狠话。

芙蓉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徐姝仗着胆量，附和道，“我姐姐不仅是太子妃，还会是皇后。”

芙蓉摇了摇头：“太子妃可没那么容易当上的，还是先把宫里的规矩学好再说也不迟。”

“就不给你行礼，看你能奈我何！”

徐婉满脸嚣张，拂袖而去。

徐姝一阵小跑，跟在她身后，一同朝勤政殿而去。

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得快，越快越好。

芙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关雎宫，院子里一片静谧。

“贵妃呢？”

她往厨房里张望了一会，听不到任何动静，莫不是又出宫去玩了。

毕竟如今的她，每个月可以出宫游玩三回。

紫霞指了指寝殿：“贵妃刚睡下不久，公主可千万别去打搅娘娘休息。”

芙蓉淡淡地“哦”了一声，径直朝偏殿走去。

正要进去，突然想起一事，便收回迈出去的步子。

“紫霞，你过来。”她轻声唤紫霞上前来。

紫霞恭敬地问道：“公主可是饿了？”

芙蓉微微摆头：“你去帮我拿些布料来。”

“好。”紫霞颔首道，“公主要做些什么？鞋袜还是手捂？”

“闷得慌，做些女红打发时间。”

紫霞没有再问：“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库房取布料。”

不多时，紫霞抱来一大摞布匹过来，让她挑选。

“放那就行。”芙蓉埋头在纸上描着什么，“再去帮我煮壶菊花雪梨茶来。”

紫霞“嗯”了一声，转身去厨房煮茶。

芙蓉在纸上描了一些花样，无论怎么看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