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应齐教授的要求,鹤枝跟着他去了一家叫“海晏”的茶馆。
这茶馆,鹤枝之前也听周雾说起过。
周父做生意的对象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生意人,各自以利为合,这一类人谈生意很粗暴,找家奢华的会所,再开几瓶贵到离谱数不清年份的酒,一帮人喝到尽兴,这生意也就谈成了大半。
而另一种则是圈子里永远端坐高台的那些人,他们谈事不爱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常常会找家茶馆,选些你我都喝的惯的新茶,生意就在这一泡一开的茶里浅谈几句,什么话都说一半藏一半,叫对方时刻警醒着,不敢怠慢,生怕稍一差池,自己家的生意就被生吞活剥了。
而“海晏”就是后者惯会选择的这么一个地方。
茶馆位于京郊南淮巷内,与闹市区隔两条街,巷口有两棵百年的老洋槐。
三月底的季节,槐花花苞打得正好,一路往巷子里走,满地被雨水打落的花苞像有心铺就的花路,沿途带着芬芳。
一老一少在茶馆正门口停步。
古朴的大门紧闭,齐教授拉着门环轻叩三下,就立时有人从里开门。
茶童一眼认出来人,恭敬地避开在一侧道:“齐老,还是老地方,沈老已经到了。”
齐教授点点头带着鹤枝沿着九曲回廊往里走,其中亭台水榭,一花一木,无不彰显着茶馆的古朴典雅。
“你不用拘谨,今日见的不过是我一个老友,也是个半只脚踏进黄土的老头子,是个茶痴。”
齐教授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给鹤枝介绍,语气里多有对要见那位的熟捻。
鹤枝笑笑,“老师,那您带错人了,我对茶道一窍不通,您要说奶茶的话我倒是有一些见解。”
齐教授闻言笑开了声,“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这帮老东西真是跟不上了。”
本也只是开个玩笑表示自己没有那么紧张,再加上齐教授的好友,多半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鹤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齐教授会带她来见好友,但总不能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包间门口,门还没开,里面的茶香就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茶味清淡,又透着隐隐的甜苦味,就是鹤枝这种没品位的,也能闻得出是极好的茶。
“还以为你要给我煮龙井,怎么喝上六安瓜片了?”
齐教授推门而入,鹤枝紧随其后。
包厢内沿墙立着两张柜子,柜子上摆满了茶叶,中央是一方小叶紫檀的茶桌,桌上放着全套茶具,茶嘴处隐隐冒着白烟,显然这茶刚刚煮开。
桌边坐着位和齐承云差不多年纪大的老者,和齐承云儒雅温柔的外观不同,他更硬朗锋利些,穿一身和齐承云差不多的中山装。
一刚一柔,各有千秋。
“齐老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有事求我这老头子,还不许我这老头子挑些爱喝的茶了?”
老者闻声头都没抬,手下却快速翻转了一只新杯,由茶水泡洗过后添上第一杯茶,送至对面。
齐承云哈哈一笑,领着鹤枝打招呼,“来,这位是沈宗年,和老师是多年至交。”
鹤枝悄悄观察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乖巧地打招呼,“沈老,我是齐教授的学生,鹤枝。”
沈宗年这才分出几分目光看过来,不过也只得体地扫过一眼,又将视线落在齐承云身上,“你倒是越老越有老师架子了,还不快坐下,尝尝我泡的茶。”
两人在对面落座,齐承云这才看见沈宗年的侧面还有一只冲洗过的茶杯。
“你那宝贝外孙也来了?”
“他是个有孝心的,总挑着时间来陪我,刚刚出去接电话了,说是公司有事。”
沈宗年正说着,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内间的人齐齐分了眼神过去。
鹤枝听见一道熟悉冷淡的嗓音,“抱歉,接了个电话,等会儿罚我给齐老泡茶。”
三月的春光正好,刺槐淡淡的花香混着茶香从打开的窗户外透进来,日光一圈一圈地收紧,逆向落在那人高瘦的身型上。
从鹤枝微微仰头的角度,能看清他挺翘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
他还是穿那身整洁柔软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顶端,生出几分禁欲的气质。
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的声音也浸着些疏离,仔细听还有点不易察觉地轻笑。
“齐老还带了学生,那我这茶艺怕是更要献丑了。”
鹤枝整个人完全僵住,虽说她前一晚还在为他没回复消息而感觉到失落,也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再次制造些相遇去加深和他的关系而感觉到苦恼。
但她发誓,无论如何,绝对不是这样的情况。
见鹤枝还在发呆,齐承云适时提醒,“鹤枝,还不打招呼,这位是沈老的外孙,说起来也年长你几岁,你便叫声阿洲哥哥吧。”
阿……洲哥哥?
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也没好意思叫得出那声阿洲哥哥,鹤枝朝他慌乱地点头,“段…….先生。”
听到这声称呼,对面的沈宗年倒是眼一抬来了兴致,“和我家阿洲是旧相识?”
鹤枝这才知道自己失言,刚刚齐承云只介绍她称呼声阿洲哥哥,并没有提及段洲庭的姓氏。
这次齐承云带自己来见这位沈老,多半是和文修院最近要上的大课需要借博物馆有关,如果叫教授的好友知道自己几天前曾三番五次地骚扰自己的宝贝外孙,怕是齐承云的老脸都要被她丢光。
鹤枝头也不敢抬地否认,“不……不认识,只是之前在财经新闻偶然看过段先生的报导。”
沈老哦了一声,“难怪,阿洲,还不快来给齐老看茶。”
鹤枝没敢与对方对视,她盯着自己的茶杯久久不敢置信。
齐教授要带她来见的好友的外孙竟然是段洲庭?
所以这个沈老就是沈家那位?
她早该想到的。
很难评判这是不是一种特别的缘分。
想来段洲庭也是体面人,不会在这种场合拆穿她的谎言,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想到这儿,鹤枝心稍稍安下来。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茶杯出现在眼前,鹤枝下意识抬眼,骤然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促狭眼神里。
冒着热气的茶杯搁置在她面前,茶香馥郁,层次分明。
“同学,喝茶。”
明明很得体正常的一句话,大约是听的人心里有鬼,怎么都不大舒服。
出乎鹤枝的意料,两位长辈没有聊大课一事,反倒是像两个许久没见的普通好友,拉家常似的聊了些今年新收的茶,哪家的小孙子快要订婚之类的话题。
之前匆匆一面,从那只不在人前点燃的烟里,鹤枝就知道,段洲庭的教养极好。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多言语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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