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与柏琼两人虽次次见了面都斗架,逢着开春,冯姨娘还是高高兴兴给柏琼送去了自己亲手做的衣裳鞋子,衣裳上头绣了各样花草,绣活又精细又鲜艳,从里到外的各样小衣外衫一套一套做好,统共做了四套,还有四双和衣服一套儿的鞋子。冯姨娘一边拿出来一边不忘跟柏琼说几句江家的不是。
“方才我在东院里遇见了璎姑娘和珞姑娘,两人都挂着脸,多半是为着那江家的事儿。我也没敢多说,匆匆跟她们问了个好便走了。你说那江家,再富得流油,福也不是给我们享的,怎么出了事,还要叫你父亲跟着倒霉。”
柏琼正拿手摸着衣裳上头绣着的花瓣,闻言顿住,她最不喜欢听冯姨娘这只顾眼前的言语,遂冷声道:“你没有享上江家的福?且不论如今逢年逢节咱们跟着用了吃了江家的多少,江南是江家的地儿,往年在扬州父亲过得顺顺利利,能少了江家的照拂吗?幸灾乐祸不是什么好性儿,我劝姨娘也收一收,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
冯姨娘待欲怒斥,又想着还在年里头,不与她计较,没好气应了声:“偏你道理多,吃了用了江家的府里没还回去?还在外头落个不好听的名声!自个儿亲娘说一句你就有十句对付。他江家再好,还不是叫人查了去。”
“都是一家亲戚,你想着看人家笑话儿,旁人只看你笑话儿呢!”
“咱们家又不干那丧良心的事,谁来看我笑话?除了姑娘你,再谁愿意看我?”冯姨娘低声又嘟囔道,“要我说东院里也不必天天哭丧一样,江老太爷那是寿终正寝,除了江三舅那祸根,人人都保了命,合该谢天谢地才是,都做了那么大的官了,几辈子享不完的富贵,还要去搜刮民脂民膏,压根不把我们江南的小老百姓放在眼里,这要是前朝,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吓死人!”
冯姨娘往日里哪敢说这样的话,放在过去她恐怕只会说一万句江夫人这里好那里也好,如今见江家楼塌了,便立刻上赶着落井下石,反倒叫人家连伤感都不许,柏琼心里更加不舒服,起身抬步上前拉住冯姨娘的胳膊装作要出门,口中轻嗤一声:“你说的很是,这就随我去与江夫人说一声吧,叫她莫要日日哭哭啼啼了。”
冯姨娘一下甩开她的手,又反手拉住她,嘴巴一努眼睛一翻瞪着她气道:“好一个琼姑娘!要把你娘拿去报官不成?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柏琼睨她一眼,方施施然坐下,又端起茶杯眯眼喝起茶来,冯姨娘瞧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只一味护着他们,如今谁来管管你的亲事?有个罪臣舅舅,好好儿的把多少人拒之门外了,他们自个儿倒给柏璎柏珞留下了好的!”
这话又戳在了柏琼心坎上,她本就担心亲事,上回在梅园叫那登徒子戏弄一回,更想着早些定亲,免得引来无端祸事。无奈正逢家中多事之秋,反倒搁置下来,她自己又不曾认识郎君,不说像柏珞那样人人眼里的好亲事,眼前竟连个普通些儿的都没有,她素来自傲,如今便也有些着急。口中只道:“我的事是我的事,你总攀扯着东院做什么?往日里爱说我有个做参政知事的大伯父,这会子又嫌弃起来。姨娘也小心些儿祸从口出,只是江家倒了,我们柏家又不靠江家吃饭,如今柏府还好端端在呢,东院也好端端在呢。”
“我自然知道如今也还是好的,只是总不比过去那样有底气,我日后不说就是了。只盼着姑娘也找个好郎君,我就算放心了。”
柏琼低着头道了声是。冯姨娘看得又愁又郁,心中也烦躁起来,叫盈盈过来收拾衣裳,口中道:“姑娘自个儿上点儿心吧!我这会子去与你父亲说说!”说罢便离开了醉月院自个儿去寻柏二老爷了。
柏琼见冯姨娘风风火火去了,才自坐在塌上烦闷起来,冯姨娘愁她的婚事,她自己也愁,张夫人本就不像江夫人一样四处交友,冯姨娘更是只待在府里,她们家四个姑娘本就全凭着一个大伯母四处相看,如今江夫人压根没心思管她们,老夫人年龄大了,王素连又面嫩,柏大老爷柏二老爷为了官场的事情奔波劳碌更是无力顾及,她更加羡慕起柏珞来,那日梅宴见到虞岚还与皇家关系亲密,不禁感叹柏珞好命。想起梅宴,本是风雅欢欣的日子,却先是叫那登徒子一顿恐吓,又是逢着了江家的事情,反倒白瞎了那等白雪香梅。她早就想差人去打听打听那日梅宴登徒子的来头,手边却无人能用,她虽来了京城半年,却日日待在青青园里,也不曾见识外头的人物,哪里想得到那登徒子是何方人士,柏樟又不顶用,她正想着这几日去问问柏松。
还不等她问出个所以然来,柏府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柏府众人乌压压跪了一片,俯首听那上头的小太监笑道:“刚刚说的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私人的赏赐,殿下口谕,宫花宫酒、彩缎绫罗供府里少爷姑娘们逗个趣儿,只那支‘太湖紫玉’是特特赏给梅宴那日作画的姑娘的,殿下说了,那《遇美图》画得好,叫姑娘得了好笔,更要多画才是!”
阶下众人一时面色各异,却都疑惑是谁画了《遇美图》,柏泓早已向太监推辞不妥,那太监却毫不在意,不顾柏泓几番不受,只道一声殿下口谕谁敢不从,便转身携人浩浩荡荡离去。众人见他们走远,方才起身,柏泓阴沉着脸色,盯着那太监离去的方向,嘴边溢出一句“蠢货”,便叫将那所有赏赐原封不动放着,其余人皆散了。
待回了正房,屋里只剩老夫人、柏泓、柏溶、张夫人、王素连并几位姑娘,王素连吩咐金粟关上门,叫她在外头守着,老夫人坐在上首,焦急问道是哪位姑娘在梅宴上作了画。六位姑娘互相瞧着,谁也说不出话来,柏泓见状沉吟道:“太子殿下此举恐怕是奔着抬举咱们家的姑娘来的,然而他大婚已有七八年,至今又有侧妃四位、良娣四位,不知他还能抬举什么,依我看并非良配,此时说出来,我们才好商量对策。”
王素连到底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姑娘们平素最是注重脸面,这种逼供一样的情形,哪里能说出口来,于是打起圆场:“不如这样,我想着此刻先散了才好,叫这位作画的姑娘也好好思索一番想着如何应对,想好了再叫人与我递了话来,我们再往后说。”
柏琼先前听着那登徒子是太子殿下,心下异样,不免生了一两点攀附之心——到底是皇家,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去处。然而那点高攀的心思在听闻太子早已三妻四妾时便灰飞烟灭,又低下头去,反倒愤恨起来——世间女子在婚事上总妄想求一有情郎便好,世间许多男子却对忠贞二字熟视无睹,更兼这登徒子仗着位高权重,便要以势压人,是何等寡廉鲜耻之人!她一时心如死灰,看着忧愁的老夫人,横眉愤恨的柏大老爷、柏二老爷,索性心一横直接站了出来:“不必散了,那日作画之人是我。”
柏琼拧眉将那日之事讲了一遍,气得在场众人都对那太子心生不屑,柏溶声音颤抖:“那厮竟辱人至此!”
柏琼犹自不愿相信登徒子竟是当今太子,她又犹疑道:“那人竟是太子吗?不是说庆远公主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姐姐么?我看他约莫而立之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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