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岁山回国前,大大小小的通告就不断吻上,除了《极冒》其余全推了。他从落地就窝在酒店里,昏天黑地睡了三天才出门。
三日后晚,中国大饭店。
《极冒》虽然是直播综艺,但也有恶意拍摄博眼球的可能,这次回国首秀对人设风评至关重要,陶然不敢大意,因而今晚约了制作方,算是提前打个招呼。
红木门从内拉开,摇晃着走出个人。
柏岁山这个敬点那个劝点,被灌了不少的酒,实在扛不住,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风。酒劲上来,踩在一指厚的地毯上,两条腿软到不像自己的。
独立层只有两间包厢,且不对外开放,一路走到尽头也不见半点人影。
一名服务生经过,看见柏岁山额头抵着红锦墙,脱离地靠着,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谢谢。”嗓音哑得吓人。
服务生不放心:“您的脸色很差。”
“没事,我休息会就好。”
“那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谢谢。”
等人走远,柏岁山撑着直起腰,喉咙的灼烧感牵得呼吸都疼,他轻轻喘了口气,扶着墙往回走。
不知是否低头太久,抬眼的瞬间天昏地暗,脚下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栽倒。
幸好地毯够厚,膝盖不至于损伤。他右腿跪倒,扶着墙要起来。
锃亮的皮靴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忽而腕骨被拉着向上拽,柏岁山没力气,棉花似地由着人拔苗。
“x......”谢字没说出口,就被堵在喉咙里。
柏岁山对身高和脸同样骄傲,可面对这人时,185的优势荡然无存。他必须要上仰,且仰起一个不小的弧度,才能看见那个人的喉结。
偏偏那人垂下了头,喉结和脸一同被柏岁山看了去。
喉咙里的火像倒了油,燎得呼吸生疼。
六年,时隔六年,两千一百多个日夜,记忆中的影子终于在现实重合。
“赵老师。”他扬起个笑,鼻音中带着朦胧的醉意:“好久不见了。”
“......”那人沉默,可喉结动了动。
良久,赵今安才吐出一句:“好久不见。”
鼻头和眼眶齐酸,胸口闷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柏岁山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赵今安:“听说你接了个综艺。”
柏岁山职业操守满分,简短的时间收拾好情绪,笑嘻嘻地看着他:“赵老师很关心我嘛。”语气甚为调侃。
赵今安:“热搜摆在那,想不看也难。”
“没办法,人红。”他做作地摆摆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上。毕竟我时刻牢记赵老师的教诲,避免跟您同框,绝不扯上关系。”
赵今安将他身子扶正,确保脊背靠着墙,然后便要松手。
胳膊被人按住,柏岁山看着他笑:“我开玩笑的。”
赵今安淡淡道:“自己站好。”
余光里,他黑色的西服被一只莹白手背压住,极端的撞色冲击着视觉。
柏岁山一副不清醒的模样:“站不稳。”
赵今安翻通讯录:“我让陶然来接你。”
柏岁山又给屏幕按住:“陶姐换手机号了。”
赵今安:“那用你的打。”
“我手机丢了。”柏岁山眨眨眼,无辜道:“今天刚丢。”
赵今安定定看着他,一双黑眸深得像渊。
不管多久,柏岁山都无法抗住这种审视。他败下阵来,妥协似地去拿手机,在裤周围抹了半天,又无辜地看着他。
“手上没劲,拿不出来。要不你帮我找找?”
身上力气骤松,没了赵今安的搀扶,柏岁山跌了个踉跄。
赵今安后撤了一大段距离:“有力气开玩笑,看来也没什么事。”
柏岁山脸上流露错愕。
“休息够了就早点进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可置信地看那人转身离开,半分钟后,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忍了又忍,柏岁山终于没忍住,捏着鼻梁骂了句:“操!”
最后被路过的服务生搀回包厢。
-
转眼便到综艺录制的日子。
首期录制地点在云南,头天有杂志拍摄,只能买最迟那趟飞机,晚上十点起飞。等凌晨两点落地昆明,柏岁山困得根本睁不开眼。
节目组落脚的酒店在市区,车快到时,邹轶文拍拍他:“醒醒哥,别睡了,咱们到了。”
柏岁山皱着眉转头,眼睛没睁,手却从侧边掏出粉饼,“啪啪啪”地往脸上拍。等补完整张脸,把盒子往旁边一扔,终于不情愿地眯起条缝。
邹轶文:“喝口水不?”
柏岁山:“要冰的。”
陶然:“别矫情啊,上哪给你找冰的去。”
柏岁山啧了一下,接过水瓶拧开,他怕水肿,只喝一小口润了润唇。
车子停下,透过车窗向外看,补光灯,收音器,显示屏摆了满地。柏岁山眼中显出疲惫:“现在就拍吗。”
“对啊,现在就拍,不然怎么叫直播。”陶然睨他一眼,没好气道:“当初让你别来,死活不听劝,这下好了吧。这节目热度这么高,除了明星加持以外,人家是实实在在做任务的,半点剧本没有。第一天就受不了,往后有你苦头吃。”
柏岁山唇角下撇,做了个委屈的表情。
明知他故意,陶然还是心软。
叹了口气道:“别担心,就因为自由度大,比那些有剧本的节目轻松很多。”
柏岁山满意了,笑眯眯的:“就知道姐最好了。”
陶然:“少贫。我可提醒你,直播类节目很能暴露真实状态,有人因为直性子吸粉,但情商低塌房被骂的也不少,这是你第一个综艺首秀,一定一定把人设端好。就算是装,你也得给我装到录完。”
柏岁山wink道:“开玩笑,我宇宙第一爱豆不是吹的。”
陶然翻了个白眼。
车门打开的瞬间,柏岁山秒变脸色,扬起甜笑长腿一跨,迈出几步远。整个人充满活力,没有半点困顿蔫巴的样子。
[vocal宝宝终于出场啦!]
[好帅好帅,今天的状态打满分!]
[啊啊啊啊简直就是wink精,这个柏岁山想迷死谁啊(抓狂/抓狂)]
对着镜头挥挥手,按照执行导演的指引进入酒店。
大堂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一男两女,听见动静,同时回头看他。
柏岁山热情地打招呼:“你们好呀,我是柏岁山。”
那男生有柏岁山两个宽,看面相很好相处,他眯笑了一下,对柏岁山点点头。
“你好你好。”
柏岁山这人自来熟,指着一个空沙发意思性地问:“这有人吗,能坐不。”
男生:“没人,你坐吧。”
屁股沾到沙发的瞬间,柏岁山差点两腿一伸昏睡过去,背着镜头狠狠掐下手,锐痛逼出眼泪,但好歹清醒了两分。
气氛再次安静。
柏岁山:“不然,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救命哪来的大e人]
[宝宝你没话找话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男生又笑了一下,他是国字脸,颊上肉又多,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被挤得内凹。
“你好,我是演员肖开磊。”
靠左女生笑了下:“杨舒蕾。”
靠右女生手撑着头,一副放空的模样。
叫了她两声没回神,杨舒蕾尴尬地笑笑,解释起来:“她是王思月,也是演员,我们一个公司的。”
“好的。”柏岁山笑着点了下头,“你们来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哈,我航班太晚了。”
肖开磊:“没事,也没等多久,你从北京飞来确实要时间长点,我仨离得没这么远,所以来的快。”
柏岁山:“我记得飞行嘉宾有五个,还有人没来吗。”
肖开磊点头:“不过应该也快了,等他来到,节目组派发一下明天的任务,就能去睡觉。”
柏岁山听见能睡觉,眼睛“蹭”地放光,双手合十:“拜托拜托,队友你快加油gogogo。”
四人就这么坐着等,王思月皱着个脸,不时往门口看,略带抱怨地悄念一句:“怎么还不来。”
起初柏岁山和肖开磊还能说几句话,杨舒蕾偶尔接两句,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后来等的时间太长,实在找不到话题,各自抱着胳膊发呆。
肖开磊没什么包袱,索性靠着沙发睡了,王思月也想睡,但女艺人的自我管理始终更严格些,硬撑着不睡。
柏岁山看了眼手机,时间停在凌晨三点半,正好过去一个半小时。
又是十几分钟,王思月实在熬不住,终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手撑着下巴闭了眼。
他俩靠着沙发休息,杨舒蕾正正坐着,也不说话,柏岁山偶尔和她视线相撞,她也只是乖笑一下。
三人都很安静,只有柏岁山,屁股下面长了钉似的,动过来扭过去,还要小心着不被发现。
坐得久了,后腰又酸又胀,他起来到处溜达,看酒店大堂花瓶里是真花还是假花。
[看得出来这个小宝宝困得有点疯了]
[那个迟到的是谁啊好讨厌,一堆人等着他]
[就是就是,思月睡眠质量不好还有偏头痛,睡不好的话会特别难受,心疼我家月T^T]
看得正起劲,导演组拍拍手,大喇叭嚎了几嗓子,把柏岁山吓了一跳。幸而豆德在线,表情管理还是满分。
倒是肖开磊和王思月吓得不轻,王思月动作小,没有太明显,肖开磊两条腿辨着,蹿起时右腿向上踢,面前的桌子被踢得巨响,“哐啷”挪出一大截。杨舒蕾没被导演组吓着,反倒被肖开磊惊得变色。
柏岁山发懵:“咋的了。”
另外几人也没缓过神,茫然地看着节目组。
王思月没忘记问:“是嘉宾来了吗。”
副导演:“咳咳,最后一位嘉宾出了点状况,今晚暂时赶不过来,咱们先不等了,发布完明天的任务,大家就回去休息。”
副导演:“首先欢迎各位加入《极限冒险家》,以首期飞行嘉宾的身份开启冒险,不过需要大家先完成一个团体任务。在发任务卡之前,大家先把身上的贵重物品,例如手机、饰物等贵重物品上交。”
拿上来四个篮子,几人按要求把东西装进去。
四张小卡片分递到他们手里。
柏岁山困得不行,卡片上的小字似乎都在眼前飞。
王思月念出声:“车费任务如下,各位冒险者需要在明天十二点之前,凑够前往冒险地点的车费,共计600元。特别注意,冒险者不允许利用艺人身份获利,祝各位好运。”
念完,她一脸懵:“什么叫不允许用艺人身份获利?”
副导演:“就是不能让别人为你们的身份买单。比如你卖东西,这个东西本来我不需要,但因为你是我喜欢的明星,我才买了它,这就叫利用名气。类似方式赚到的钱不能作数。”
肖开磊:“卖唱呢,路边唱歌给人听这种。”
副导演:“也算。”
王思月:“这也算啊。”
副导演:“一切是或有可能利用名气赚的钱,都不能算有效费用。”
柏岁山听懂了:“说直白点,咱就只能干明码标价的体力活呗。”
副导演露出搞事的表情:“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以及——”
话语拖了一下,三人静静地看向他等着他说。
副导演:“由于本列车最后一趟十点半发车,大家要在晚上十点之前赚到足够的钱。”
杨舒蕾:“要是十点前赚不到呢?”
王思月:“应该不可能吧,就600块钱,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来吗,加上没来那个,咱们五个人一天赚不到600?不至于吧。”
柏岁山静静听着没多说话。
副导演扶扶眼镜,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说得对,我们非常信任各位的能力,所以针对任务未完成的情况,没有过额外计划。如果任务不幸失败,我们没有办法按时启程,各位冒险者就要开启睡大街的新体验了。”
[卧槽,小鸡毛不愧是你]
[我记得前几季都是后期才有睡大街环节,这季一来就玩这么大吗]
[这期在我家旁边录的啊啊啊,本来还想要是蕾妹去摆摊,本舒芙蕾一定去支持,现在看来我只能在她干体力活搬箱子的时候,在旁边大声喊加油(真是服了/流汗)]
柏岁山:“结束时间是十点,那开始时间呢?”
副导演:“鉴于各位都是今晚才赶过来,舟车劳顿辛苦,所以我们对开始时间不做要求,大家可以早起挣钱,无论几点起床,录制组都会陪同。当然,如果觉得睡饱觉才好干活,中午12点再起来找工作赚路费,也是可以的。”
柏岁山试探着开玩笑:“那我干脆不睡,现在就去找活干。”
副导演欣然同意:“可以哟。”
柏岁山抿抿嘴,就这一下,基本就能断定,节目组不会铁定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关,找活的时候不能踩擦边线。
他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的。”
任务发完,副导演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四人聚在一起,杨舒蕾细声细气说:“咱们现在怎么说,出去吗?”
王思月皱着脸:“啊,现在出去,你们真的不睡了吗。我觉得我好困,别说找活干,我走两步就能睡地上。”
肖开磊主意不多,随和的道:“我都可以,看你们。”
一比一平,搭上中立,柏岁山手上捏着关键票。
在王思月期待的目光中,柏岁山笑道:“照我看,咱们还是先休息,哪怕只是一两个小时,也能养养精神。”
王思月忍不住道:“不愧是当偶像的,说出的话轻易就能让人崇拜。偶像,我挺你。”
[xswl,王思月的择“偶”标准是能让她睡个觉(正常自己睡觉的意思,非h腔)]
[看出来了,楼上求生欲满满]
杨舒蕾:“那明天......今天早上,咱们几点起床?”
柏岁山算算时间:“七点吧。七点起床,七点半集合。”
王思月灿烂不久的脸撑不住垮下去:“要这么早吗。”
“要的。”柏岁山掰着手指算给她看,“我刚才乱逛的时候见到张地图,咱们在的这个地方隔壁有个花卉市场,每天买卖的花卉量很大。这种市场一般都会招临时工,咱们七点半出发,走过去需要半小时左右。”
“走......走过去......”王思月头都大了。
“对,因为没钱,只能走。”柏岁山摊摊手,“早知道这样,就该偷偷往兜里揣俩钢镚。”
杨舒蕾笑了一下,接过话头:“到了花卉市场,还得找找看什么地方招临时工,又要花掉一部分时间。况且他们不是还说了,最后一个嘉宾有事耽搁,还不一定能在干活时间到,七点起确实不算早。”
柏岁山点头:“除去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按每人一个小时十块钱,五个人得干足12小时,这还是在不花钱吃饭的情况下。要是有额外花销,再干两个小时的活都算少的。”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过来给我亲一口]
[我宝没火之前就是个活跃在各行各业的打工皇帝,这波属于专业对口]
[笑死,看他当了几年大明星,楼上不说我都忘了,这小苦瓜当初没火的时候一天要打四份工]
王思月瞠目:“一个小时十块钱,你认真的吗,这个价格不违反劳动法吗。”
[一个小时8块的摇奶茶暑假工退出群聊]
[卧槽姐们可不敢胡说啊]
[这个价格真没错,我家就是在斗南市场做鲜花交易的,甚至一些长期卸货工一天就110,工作时间16h,平均连十块钱都不到]
柏岁山拍拍手:“好啦,那七点半准时大堂集合,大家快抓紧时间休息吧。”
回到房间,柏岁山认真卸了妆,敷着面膜敲开导演组的门。
“打扰一下各位老师,请问我经纪人有没有留什么东西。”
拍摄助理:“哦对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不好意思哈。”
他拿出袋子递过去:“给。”
柏岁山闪着眼笑道:“谢谢。”
拍摄助理好奇:“这什么东西啊,包得还怪严实。”
柏岁山:“哦,维生素,我眼神不太好,有点夜盲,睡眠状态也不怎么好,所以平时要吃维生素片。”
《极冒》虽然采用直播的形式,但为了保护嘉宾隐私,晚上休息时会暂停直播。柏岁山拎着袋子回房间的时候,直播已经关了,只有红外摄像头还在闪着红光。
冲摄像头扯出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掏出他的维生素拧开扔了两片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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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有杂志拍摄工作,赵今安这几天不在剧组。
昨晚从厦门起飞,九点到北京,又和杂志方对接了流程,等确定最终拍摄方案回酒店时,已经过了一点。
他这人敬业这块没得说,硬要挑个毛病,就是喜欢赖床,非掀被子不起。周薇在和造型师联系没空管,叫他起床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陈欠欠身上。
早上六点不到,陈欠欠打着呵欠,站在房门前捣腾。
跟在赵今安身边快六年,陈欠欠依旧无法习惯他哥的阴间作息,更不理解为什么他哥睡眠不足仨小时,却能精神百抖地赶完一堆通告。
眼皮又酸又涨,压根睁不开。尽管洗了脸,干巴巴的眼屎还糊着,搞得看字都很模糊。陈欠欠点了两下手机屏,借着桌面光找备用房卡。
“爷爷的,我不是拿错卡包了吧,怎么银行卡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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