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神殿内所有仙侍和脔宠的目光都是愕然而不可置信的。
而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九重天从未有仙人对道侣一心一意,大部分仙君都崇尚及时行乐,随性而交,随缘而行,才是仙君们最常见的相处方式。
——何况,除了一些新来的仙人,其他仙君可都心知肚明,明白这位被尊者亲手赐名,看似享受万千殊荣的玉华仙君,不过是为了帮助尊者渡过情劫而诞生的……一个不幸儿罢了。
玉华仙君在听到哄这个字时终于有了反应,他张大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将掉未掉,神色茫然而带着几分惊愕。
尊者抬指轻轻拨去那滴泪,放入唇间,然后垂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玉华,缓缓说:“怎么样,现在开心吗?”
玉华仰起头呆呆地看着面前清癯儒雅的男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声开口问:“你觉得现在这样会让我开心吗?”
“为什么不会?眠眠,你不是最喜欢鸟雀了吗?”
——那是因为你曾经喜欢这些啊。
玉华仙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出声的力气都失去了,每一个指尖都在因为极致的无助和茫然而微微发颤,每一寸神经都在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而无声颤-栗。
可面前的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又或者懒得在意,只是低眉笑吟吟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等待。
“……喜欢。”
终于细弱的声音从沉寂和鸟鸣中一点点渗了出来,尊者满意地弯起眼,轻轻揽住面前人瘦削的身体,俯下身轻嗅脖颈间淡淡的清香。
“那就好,”他轻轻抚摸着怀中人温热修长的身躯,细腻光滑的皮肤,然后低下头,在松散衣襟下露出的雪白锁骨上印下一个吻,“这样就很好,你我和和睦睦,就像当年在凡间那样……”
“玉华,永远陪在我身边,知道吗?”
……
玉清尊者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被无数人传颂和歌唱,九重天和修真界因此诞生了众多关于两人的话本,大多都在编造两人从未讲明的,那不愿被任何人知道的过去……
但和这纷纷扬扬的议论声截然不同的是,自那天之后便住进尊者殿堂中的玉华仙君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少语,日渐消瘦,如同莲花正在渐渐凋零。
玉清尊者偶尔会哄他开口,哄他发笑,但更多的时候,忙完公务的他并没有多少耐心哄自己的情-人,只是长久地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腾起烟雾的茶壶,延续着这难以忍受的沉默。
有仙医看完后说是修仙时服用的虎狼之药导致,身躯有损,精力和神智也都下降不少,故而便更显得沉默;有仙人说是吸纳了太多尊者的心魔导致;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玉华仙君爱的从始至终都不是玉清天尊,而是曾经在凡间教导他,呵护他,保护他的那位先生。
没有人知道尊者到底听进去了哪种言论,所有人看见的只有那一天之后,太宝殿殿门紧闭,没有人再见过玉华仙君,也没有人再听说过他的消息。
他们传说仙君被软禁在了殿内,像一只美丽而单纯的金丝雀那样安静地修行,终年坐在窗前的长椅上从不起身,也从不开口;他们说玉清尊者宠他如命,只要有空便会换成凡间先生的打扮,搬来椅子陪在他身边,或梳理他长到落地的黑发,或拨弄他带着清香的衣裾,或什么也不做,安静地环抱着他,指挥仙侍栽种菩提树。
久而久之,太宝殿外菩提树成林,无边赤红环绕。
每个人都悠然神往,艳羡这样神仙的爱情,但那是玉清尊者亲设的禁地,没有人胆敢冒险前往,无论是宠爱仙君的师尊,还是因为他的命格失去成仙资格的四位师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孤风月,星霜屡变。
九重天又迎来一批飞升成仙的小仙,玉清尊者按照惯例前来钦定封号和职位,但以往从来孤身一人的他,这次身边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玉华仙君。
所有人心血沸腾,无数人争相窥伺,然而仙君始终低垂着眼,默不作声,只捻着一串菩提珠,轻轻拨动。
而眼尖的人一眼便已看出,那是曾戴在尊者手上,据说藏匿着天界权力的珠串。
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些曾经将仙君看作玩物脔宠的仙人,也开始纠正自己对仙君的态度。
尊者开始分配职位,钦定封号,每一位受封的小仙皆跪拜行礼,目光却从始至终都黏在尊者身边那清冷艳绝的身影上。
直到最后一位仙君走上前时,殿外忽然传来动静,守卫不周山的扶光君匆匆赶来,告知尊者魔界血海中,魔物已经泛滥成灾。
尊者于是召集众仙,询问谁能替他出战,杀净血海?
无人应答,无人上前,魔界从来都是天界死敌,实力更是不容小觑,没有玉清天尊,无人有成功的把握。
然而就在那片死水般的沉默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去。”
所有仙众悚然抬眸,看见了和尊者端坐在高位上,神情淡漠,美丽夺目的玉华仙君。
他睁开了眼睛,眼睫下流动着如银河般璀璨夺目的华光,向身侧笑意陡失的玉清尊者伸出手。
“先生,将携春还我罢。”
两日后,仙君下九重天,只身一人驾临魔界,直奔血海。
消息传到魔尊耳中时,其下十二位将领已败,四位大将已死,两位继承人已降,魔尊率众赶到血海,只见到血雾冲天,沸水奔涌,玉华仙君黑发白衣,左手捏着菩提珠子,右手持携春长剑,一剑将飞扑而上的无数魔物对半斩成碎块。
血海激烈震荡,红雨当空淋漓而下,无数深藏海底的魔物冒出头颅,在断臂残肢中朝仙君伸出巨手。
“玉华仙君!”魔尊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来寻我的麻烦?”
玉华仙君一剑横扫,天崩地裂间将所有伸向他身体的巨手齐齐斩断!
大魔发出痛苦到了极致的嘶吼,魔尊变出真身,召来长刀,飞身跃起,停留在玉华仙君面前,九头千眼喷-出烈火,咆哮声震动六界:“既然你不愿离开,那这魔界血海便是你的坟墓——!”
血海正中,白衣仙君面无表情,左手菩提珠在狂风和红雾中化作通体碧绿的长刀,刀柄上和携春相同的剑穗在血光里发亮:“——今日血海魔物不尽,才是我的死期。”
他提起长刀,咬破指尖,将心头血抹在了刀面上。
天生仙骨滋养出来的血液是六界最滚烫的液体,能够融化任何寻常的铁器,魔尊愕然瞪眼注视着玉华仙君这一古怪的举动,却只见仙君手中那把碧绿色长刀在转瞬间被仙血淬炼千倍,泛出清冷锋利的华光。
那、那居然是——
下一秒,玉华仙君抬手。
长刀势如破竹,斩风破浪而来,一刀便将魔尊九个头颅尽数斩断!
地动山摇之中魔界漆黑的地面迅速开裂,无数大魔还来不及探头便被那一刀的余威斩断身躯跌进地底。
蛮横到了极致的力量造成的地震惊天动地,并未开智的魔物纷纷惨叫奔逃,却被开裂的地缝吸入深渊,浪头如大山般压顶而来,掀起海啸的恶兽发出嘶吼,张开密密麻麻燃烧冷火的骨翅,在淋漓血雨中当头冲向玉华仙君。
无头的大魔目眦尽裂,眼底杀意翻滚,伸手召来一把巨大铁斧,遮天蔽日般重重砍向玉华。
“以自己的骨头淬炼神器,玉华仙君,您是希望用这样愚蠢的方式,维持尊者对您的痴情吗?”
玉华仙君眉眼含霜,十指迸裂,用力握紧长刀。
“你不会懂的……”
青年深吸口气,徒手从体内拔出了第二根仙骨。
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因为这极致的痛苦而颤-栗,颤-抖,面上的表情却是那样平静,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即使天崩地裂也不更改半分。
“——他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二滴心头血落在骨面上,仙骨淬炼的双刀劈天斩地,将彻底失去理智的无头魔尊和他的坐骑当场砍成绵延万里的绚丽血花!
玉华仙君在血海中抽骨炼器,以心头血淬炼神器,连杀十二魔君,杀净血海,众魔皆伏地而拜。
直到最后一只大魔被杀死,漆黑天幕中血雨洒落干净,金色神光才如利箭般刺开血海沉沉黑云,将整个魔界完全笼罩在无边神音之下——玉清尊者从那纯洁干净的耀眼神光中缓步走下,将手中夹着的长袍披在了仙君布满血污的肩头。
“你做的很好,”他说,“现在,和我回去吧。”
——随行的所有仙众或报以钦佩赞赏的目光,或抬眼投来惊愕肯定的眼神,或痴痴盯着那张一如既往的美丽面容,然而玉华仙君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脱去外袍,拂袖跪地,脊背深深弯折,额头抵在地上。
刚刚迈出一步的尊者顿住了,旋即他转过身,垂下眼,冷冰冰注视着面前虔诚伏跪的身影,语气好似含了一块冰:“你这是在干什么?”
责问连同沉沉的威压当头压下,仙君咽下满口炙热的血腥,将垂落的长发别到耳后,直起身望着高高在上,洁净如常的尊者,微微一笑。
——百年寂寞如雪的修行,数十年孤寂的枯守,便都在这一笑里了。
玉清隐隐从这抹笑容看出了什么,微微蹙眉想要出声询问,旋即就被玉华仙君轻声打断:“先前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
尊者的目光沉沉落在他肩头,其他跟随的仙人亦是如此,白衣高洁的仙人齐刷刷站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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