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威力,是人刚从遮阴处出来,日头就像化作实体的针尖,照在人皮肤上刺刺生疼。
赵湄身边的女官连追带跑,才跟上她的脚步,把伞遮在她头顶。
饶是这样,赵湄半边脸颊也晒得发红。
她憋着一肚子气迈过门槛,直接闯进皇帝的太宸殿:“什么天塌了的大事,非要这会儿见我?”
长公主殿下压着柳眉,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宫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追在她身后的宦官脸色惨白,嘴里哎哟哎哟喊着‘殿下您慢些,等奴婢通报一声’。
赵湄一甩袖子,不怒自威:“不是让我一刻不可耽搁吗?我来了,又诸多规矩?!”
袖笼从宦官耳边扫过,带着呼呼风声,吓得他直缩脖子,随后无奈地抬头看龙椅上的年轻帝王。
帝王抬抬下巴,宦官当即扭头逃也似的离开大殿。
站在帝王案前的几位大臣们神色不一,心里一致认为长公主越发骄横了。
便是与君王是亲姐弟,又有从龙之功,也不该在君王和朝臣跟前撒泼。
“阿姊,是礼部许爱卿有要事与阿姊商议。”年轻帝王手一抬,指向正往后躲的大臣。
许大人在见到赵湄冲进来的时候,就暗道今日时机不好,哪知转头就被君主推了出来,一张老脸青了白,白了青。
赵湄在弟弟开口说话时,怒容稍敛,转眼扫向罪魁祸首时,一双杏眸潋滟生光,哪里像是生气的模样。
宫人抬了椅子前来,她掖着双手顺势坐下,嗓音轻柔的嗔一声:“是许大人啊,不知大人又有何高见?下朝了还要追着本宫不放?”
许大人却被她一句话噎得胡子颤颤。
早上他不过附和了户部一句是该加征农税,就被赵湄当朝质问自家兄弟分割公田一事闹明白没有。
兄弟不和的家丑被拿到金銮殿上说,简直比拿巴掌扇他还难受。
许大人多少还是有气性的,也不往后躲了,冷哼一声扒拉开身侧的同僚,抬着下巴站了出来!
“殿下,朝堂上议的是国事,眼下要议的是殿下的私事。殿下进门就冷嘲热讽,乃殿前失仪,且老臣一直心系先帝,先帝的嘱咐老臣一刻都不敢忘……”
这就是赵湄讨厌世家大臣的原因。
动不动就是倚老卖老,要拿她父皇来说事。
“大人如此委屈,本宫叫人备好车马,你去皇陵给先皇告一状再回来?”她根本不上套,往椅子里一靠。
大有你再不说人话,就直接给你扔到皇陵的架势。
果然,许大人想要指责的长篇大论全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没敢再往外蹦。
毕竟驸马就是在他眼前血溅三尺的!
他当时甚至没看清楚,赵湄是怎么就变出一柄长剑,从人质直接变成了索命的罗刹。
所以赵湄绝对敢把他扔到皇陵里,指不定自个就被套上悲伤过度,奔先皇去了的下场。
这哪里还是先前体弱温婉的娇气包长公主!
分明是笑面虎!
许大人语塞,在同僚跟前再次丢了威风,老脸直发烫。
还好君王起了怜悯之心,视线从他尴尬的脸上转到了阿姊身上,开口给他解围:“阿姊,许大人只是年纪大了,爱唠叨一些。”
年轻帝王抿唇笑着,剑眉下一双瑞凤眼也跟着弯了弯,少年那种爽朗能感染人心。
若是在坊间走动,谁能想到如此温和脾气的少年郎,是当今君王。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附和说是。
年轻帝王继续道:“许大人心里记挂着阿姊的婚事,和其他大人商议着,说给阿姊推荐几位极好的儿郎。”
方才附和的大臣立马闭上了嘴,双眼开始在大殿内乱瞟,不管是地砖还是横梁,此时都跟生出花来一样,叫他们舍不得挪开眼。
刚想要感激君王体贴的许大人:……
怎么有种被推着跳火坑的憋屈?!
赵湄可算明白了。
怪不得今日那些个世家子排着队递帖子求见,敢情这些老狐狸急了,这就要逼着她再和世家联姻。
她抬眸一扫,今日见过的那几家长辈都在呢!
“是这样?”赵湄拉长了音调,下刻眼眶就微微泛红,幽幽叹气,“虽说驸马谋逆,伤透了我的心,可我与驸马曾经的恩爱不假……”
“说起来驸马还算尸骨未寒,本宫哪里有这个心情择婿。”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表情精彩极了。
驸马尸骨未寒?
人都被你们姐弟挂城门上暴晒示众,都要成尸干了,哪里还能寒!
可想是这么想,话不能直白说出来。
都城外来了个魏戎川,一个守边关的莽夫,居然也想插手到朝堂来,还要和他们抢夺十六卫的掌控权。
皇帝姐弟看着一个比一个好说话,但经过相位悬空至今的情况看,两人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哪怕现在定下宰相,恐怕也不定会放权。
既然如此,倒不如靠联姻,把赵湄再和世家合成一体。十六卫最后还是只能落到世家手上,比便宜了那边陲来的莽夫强。
都城这些世家,平时明争暗斗,但只要有了外来危机,绝对是先拧成一股麻绳,一致对外。
“殿下是重情之人,臣等敬佩。”终于有人打了这个头阵,卫国公朝赵湄拱手一礼,语重心长道,“殿下乃千金之躯,先皇在世时,嘴里念叨的多不是陛下,而是希望殿下身边有个知心人。”
“且坊间已有流言蜚语,句句都在污蔑殿下不忠于夫君,殿下如今又常在前朝和大臣来往,长久下去,那些流言只会越传越离谱。”
“届时不但是殿下,就是陛下与朝臣们都免不得被泼脏水,如若传到其他王君那,岂不是有辱国体!动摇民心、军心,那就是动摇我朝根基啊!”
一番话下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叫其他大臣们在心中暗呼妙哉。
由朝廷和百姓供养的长公主,如何能做出叫我朝被蒙羞之事?!
赵湄听得都恨不得给他鼓掌。
好一句有辱国体。
“本宫竟是不知道,原来我嫁人与否,事关我朝根基,叫本宫如何当得。”赵湄取出手帕掖了掖眼角,露出勉强的笑。
年轻帝王皱眉道:“说得过于严重了,阿姊想要嫁谁……”
“是我考虑不周了。”赵湄却打断了弟弟反驳卫国公的话。
那群老狐狸听出了她的妥协,眼睛顿时都亮了几分。
赵湄也不叫他们失望,温声和许大人说:“新驸马人选就劳烦礼部了。”
许大人心底的压抑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殿下言重,此乃臣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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