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心疼地抱住小山，眼泪止不住。

小山才十岁，这么瘦这么小，她轻轻揽着孩子都能听见孩子疼得倒吸气。

怎么能这么打孩子，这才短短一两日！

小山靠在沈氏怀里，抽噎着，“娘……”

陈小花也靠过去，心疼地抱着陈小山，“哥哥……”

陈小山是拖着一口气才走回来的。

陈大郎家把人往死里打，陈爷陈奶漠视不管。

陈小山在那里，每日锄地，洗衣……干不完的活，却只给几口水喝，而一旁大伯的两个儿子吃的则有荤有素。

这几日全是靠棠坚先前教的，寻了些菌子煮了潦草吃些。

这日大伯母孙氏怀疑家中进了贼，丢了钱，二话不说就把陈小山往死里打，誓要他把钱吐出来。

他怎么可能知道钱在哪里，每天连这么多活都干不完。

沈氏只觉得喉中一股血腥味，他大伯家根本不是像婆婆说的那样。

先前同她讲过的什么好歹是陈家子孙，怎么能天天同她这种寡身待在一起。

跟着他大伯，日后学些手艺还能混口饭吃。

不然，没有陈家的帮衬，小山日后怎么过活。

沈氏哭出声，抚着陈小山的脸，“不去了不去了……”

“就陪在娘身边……他们，他们这是把你往死里打啊！”

棠坚烧了些水，蘸湿布后交给沈氏給小山把伤口清洁一下。

小山身上有的伤口还不算太深，棠坚皱眉看过，明日需得找个大夫瞧瞧。

这时代没有什么抗生素，家中又没钱医治，何况小山本就长期营养不良抵抗力不足,若是伤口感染，情况就糟了。

陈小花摸出给哥哥留的糖，“哥哥吃，甜的。”

“这两日我们吃了姐姐做的鱼，可香可美味了！哥哥以后就在家里，可以跟我们一起。”

定比在大伯家强。

棠坚生起了火，今日从顾宅顺的油和调料，现下正好用上。

她打算清炒份野笋，但这也不太够。

沈氏见状，从床下深处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棠坚，“里面藏着两个鸡蛋，还有一点点面粉是先前想留着你生病用的。”

棠坚想了想，接过来，把两个鸡蛋全部打在碗里，将化开的饴糖加进去，快速搅拌至蛋液膨胀均匀发白，逐渐加入面粉搅拌匀实，放进锅里蒸着。

饿久了肠胃不好，吃这简单的蒸蛋糕，有助于消化。

见家中仅剩的好粮食一下子全用完了，陈小山红着眼，不愿吃。

“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棠坚吓唬小山，表情严肃，“不吃就长不高。”

“长不高长不壮，怎么保护自己跟家人？”

“何况，”棠坚狡黠一笑，“今日回家路上还得了一只野猪……”

成功见到陈小山两眼放光，棠坚又补了一句，“还有两只小兔子。”

陈小山这才稍稍放心，他的心怦怦跳。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即便如此，陈小山还是固执地让沈氏先尝了一口，又让棠坚、小花还有那唤大强的孩子各吃一口，他才心满意足地抱着碗大口吃起来。

香香软软，还有丝丝甜味，陈小山最后连碗都仔细舔了个遍，还吃了一盘清炒野笋。

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陈小山憨憨地笑了，“回家真好。”

“姐姐在，真好。”

小山吃完便要去瞧那两只野兔。

几人出来时，便见到两只兔子乖巧地窝在大强怀里。

沈氏惊诧地看着大强手边的兔子窝。

同初时兔子窝潦草的模样不同，现下那窝仿佛嵌在屋边，窝顶从墙面沿伸到地面，几乎看不出是兔子窝。

陈小山看着大强，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害怕，想接过他怀中兔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山红着脸，鼻青脸肿的脸似乎更肿了。

对方精致面庞上的伤，加上棠坚修剪过的短发，映衬的人更加俊美。

小山觉得对方美的跟神仙一样。

直待棠坚伸出手，要替小山接过兔子，对方才掀了眼皮，一只一只将兔子递过去。

顾不得深想有什么异样，陈小山满足地抚着兔子，只觉家中真好。

折腾一番，时候不早了，几个孩子勉强挤在一张床上，倒下就睡。

翌日清晨，陈小山一向起得最早。

为的就是多帮爹娘干些活计，后来爹死了，他便起得更早，想让娘不那么辛苦。

但今天，陈小山揉揉眼睛，见他娘沈氏手中拿着针线，身旁摆着几件旧衣，袖口跟裤腿都新添了布料。

这活陈小山没见过了，他什么都会干，但是家里从前没有布，他还没看过娘做针线活。

棠坚醒的晚，睁眼的时候陈小花已经穿上了加长版的衣服，开心的不得了，说着天冷的时候胳膊跟腿便没那么冷了。

她没料到沈氏一早就起来趁光线好缝了衣服。

那买鱼的妇人给的布料可够家中这几口人补补袖口破洞，还能余下几块布料。

沈氏按棠坚说的裁了十块小毛巾，家中每人两块，一块擦脚，一块擦脸洗澡用。

“辛苦姨母……”棠坚打了个哈欠，正打算起身伸个懒腰，觉得手碰到了什么温热的。

扭头，她才发现还有个小家伙没醒。

谢肆睡在靠墙处，明显还没睡醒的眼睛偶尔动一下，细白的脸朝着棠坚一侧，一只带有伤口的手揪着棠坚的袖口，看着用力地紧，萌地像个没人要的宝宝。

可不就是没啥人要了。

棠坚感叹一声，这一家都是天崩开局，每一个人都身世惨烈。

察觉有人盯着自己，谢肆睁眼，僵硬地松开手。

每个人都换了加长版的衣服，吃过热腾腾的菌子汤，一家人看着面色都好了不少。

乔云把处理好的肉给棠坚背来，一旁母亲甘氏也跟着。

见到沈氏，甘氏开口道，“这猪是我家孩子扛回来的，她出力最多，分我们些不过分吧。”

“娘！”乔云脸黑着，“我都说过了，这是沈姨她们捕的，跟咱没有关系。”

猪肉乔云处理地干净，虽有些不解，但是乔云还是按棠坚说地，猪血与那猪大肠都留着。

尤其是那猪大肠，味道可不好闻，也不明白棠坚为啥不让自己丢了。

乔云宁愿啃书皮也不愿意吃猪屎，这也太臭了。

这野猪肉成色还不错，棠坚与沈氏切下一大块好肉递给甘氏，被乔云厉声喝住。

甘氏见乔云脸色都变了，只得悻悻收回手。

她这女儿有些本事，这些年来全靠乔云在外做工养活自己。

“娘也是为了你身体好，你每天做活又累，想给你补补……”

乔云不再理会甘氏，见陈小山身上的伤口，不禁皱眉，“这孩子怎么伤到了……”

不用多说乔云都知道是陈小山大伯家干的。

速速回家里拿了些药酒，乔云平日难免与人冲突受伤，家里有些伤药，可以给陈小山处理一下。

甘氏的眼睛还在猪肉上瞄，一副不太甘心的样子。

棠坚捡了些五花肉，约摸有个几斤，余下的她便同甘氏讲先存放在她家中。

甘氏有些惊讶，“这剩下的，都放我家？”

见棠坚是真要先存放自家，甘氏原本不满的心微动，没再多说什么。

也不需沈氏他们帮忙，甘氏自己一人便扛了回去，临走保证一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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