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济源郡治。
同福客栈,悟真道人已经枯坐了三天。
他自从离开天奉城,一直叫人打听天奉城的消息。
离开天奉城第三天,他来到济源郡治。
然后,就听到街上有人尖叫浊河南岸大堤破了,水淹天奉城。
他气急攻心,当时就昏过去了。
去探消息的人没回来,应该已经丧命于大水。
而定国公府,只怕也已经被大水吞噬。
他算计一辈子,他和长乐公主开枝散叶两子四孙七曾孙八玄孙,一场大水,大约只剩下一个孙女(梁言栀),一个曾孙女(梁幼仪)。
灭门了!
安远从外面回来,看看他,犹豫着没吭气。
“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悟真道人问道,“大水发了四天了,消息还没传过来?”
“也不是……”
“不要吞吞吐吐,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受得住。”
安远无奈,把藏在身后的三份《丰州报》递给他。
七月五号、十号的《丰州报》正刊各一份,中旬增刊一份。
悟真道人戴上当初齐王(炎武大帝)送他的叆叇,拿起《丰州报》,先看最新的增刊。
正是岑大儒执笔的水淹天奉城纪实。
看到那些标题,还有图画,他好一会子手握报纸没说话。
“安远,我一生引以为傲的门楣,栽在梁言栀的手里了。”悟真道人声音有些嘶哑,“我倾尽所有,牺牲定国公府全员利益,托举她,她竟然让全族不得善终。”
“老祖宗,您想开点,还有云裳郡主。”
“呵~太后那样对待他,定国公府那样磋磨她,她怎么可能心还在定国公府!”
悟真道人拿起来七月五号、十号的正刊。
《云王大展神威,全剿妖后三十万大军》……重伤主帅裴焰,生擒讨逆将军程梓荣、荡寇将军姬染,斩杀……三十万大军凡归顺者,更名丰州军……
悟真道人说不出什么滋味。
六十万大军啊,仪儿手头有六十万大军,什么事做不成?!
报纸上有一幅插图,是“云王大败裴大将军”,梁幼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英姿飒爽,银枪尖
正对着裴焰的咽喉。
他喃喃道:“长乐,臣不如你大气,你把仪儿教导得如此好。
想当年,长乐公主知道他……便将她自己关在抱朴苑,再也不见他。
一直到姜霜带着仪儿去见她,她听闻栀栀不喜仪儿,便带着仪儿去了淮南,直到她病死在淮南,临终前,托人送信给轩和帝,希望把仪儿嫁给太子。
“唉,悟真道人叹口气。
丰州大捷的消息下面,是《云王令》——七月十日开赴天奉城,捉拿妖后梁言栀。
他一直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悟真道人闭了闭眼,一滴浑浊的老泪落下来。
仪儿的大军已经快到燕城了吧?
“一把好牌被梁言栀打得稀烂!悟真道人抖了抖手中的报纸,说道,“仪儿才是真正的凤女,才是真正的凰。
俩人没说几句话,他们甚至不敢在客栈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
“那,老祖宗,我们还去北都吗?
“去!定国公府没了,老道快要入土的人,也没什么念想了,只求死之前,能到燕城。悟真道人悲凉地说,“我们换个方向,从西北走吧。
安远说那样太绕远了,而且西北都是山路,不好走,还可能遇见土匪。
悟真道人说如果不那么走,那就肯定与梁幼仪遇上。
丰州军从正北方而来,赤炎卫从东北杀过来,莱州云骑从东部起兵。
悟真道人没得选,只能绕道西北。
他们在同福客栈又待了一天,悟真道人叫安远去寿品店买了许多纸钱香烛等祭祀用品。
他颤颤巍巍地叫安远赶着马车出了客栈,到浊河边。
浊水河边已经有无数的人提前到来,一个个呼天抢地,跪地痛哭。
到处都是悲戚声。
看过昨天《丰州报》增刊的人,知道了真相,根本不是太后所谓的暴雨冲开了河堤,而是太后派暗卫亲自挖开大堤,原本想淹死叛军,却把天奉城淹没。
今儿是七月十七,刚好是十一日死的人,头七忌日。
悟真道人看着安远烧纸,祭奠所有死于大水的灵魂。
次日,他出了客栈一路往西北而去。
七月十九日,眼看快要出济源郡,
进入与绛州相连的山区。路越来越难走人烟越来越稀少。
安远叮嘱随行的侍卫:“大家小心山中只怕不太平。”
“不太平就别走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路从山间忽然涌出大批的官兵手执雁翎刀拦住去路大声喊道“车里可是定国公府老祖宗?”
安远大吃一惊悟真道人也大吃一惊掀开车帘往前看。
前方路上已经摆好拒马叉子持各种兵器的官府士卒约三千人之多。
悟真道人走到车辕上双手抱拳:“请问诸位是哪位好汉?”
打头的将军冷漠地说:“下官乃济源郡尉赵小骞奉命在此恭候老祖宗。山高路险老祖宗年纪大了还是回客栈好好歇着吧?”
悟真道人知道对方这是特意等他的。
“不知是哪位大人如此关心老道?”
“自然有人一直惦记老大人请回吧前方路不平不准通过。”
悟真道人知道硬闯那就要双方大战。
他只带了二十多人尽管能以一敌三但是对方来了数千人保不齐山上也设伏了弓箭手。
“安远我们回头。”
赵小骞赶羊群一样悟真道人的马车前面后他带人一路把他们逼回济源郡治。
七月二十一日他们又回到同福客栈。
《长相守(下)》已经发行了两日。
悟真道人并不知道《长相守》话本又出了下册上中两册他看见过。怕有人捅出来傅璋与梁言栀的往事派人紧盯荣宝斋等几个售卖《长相守》的铺子一直盯到天奉城被淹没前也没发现端倪。
悟真道人半眯着眼睛靠在车厢上。
外面不时地传来怒骂。
“什么狗屁太后她就是**贼!”
“太子死得太惨了!原来是被梁家人害死的!”
“奸夫**。”
“大陈啊不东洲第一**!”
“皇帝应该不是皇家血脉!”
“肯定不是她都与傅璋那样了那么多文臣武将与她有染
大家开始怀疑萧千策的身份悟真道人眼睛猛地睁开。
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三三两
两的学子走过手里捧着一本册子义愤填膺地公然咒骂太后。
悟真道人捂住胸口一口腥甜压下去。
如果萧千策的身份也被质疑梁氏一族是真的完了。
若太后被送上审判台或者她要点脸面直接自尽悟真道人觉得定国公府名声也许能保得住。
只要萧千策在他的外祖家无论如何都能保留个名声。
至少祖坟不会被人刨了。
萧千策完了那就真全完了。
在客栈外赵小骞很恭敬却声音很大地喊道:“济源郡郡尉赵小骞护送定国公府老祖宗回客栈。老祖宗下官告辞!”
同福客栈不知道住了数日的老头身份此时听到名字掌柜的愣了一下确定了悟真道人的身份后脸色大变。
“滚出去客栈就算倒闭也不接待定国公府人。”
安远拔刀:“你敢?”
掌柜的视死如归大喊:“定国公府要仗势**啦!”
街上早已心痛到麻木的灾民听到定国公府四字争先恐后扑到客栈。
谩骂声比十一日的雨点还要密集比那天的冰雹还要严酷每一句都问候悟真道人的祖宗十八代。
客栈里掌柜和小二们举着烧火棍、擀面杖
五辆马车狼狈退出客栈在大街上被愤怒的灾民围住。
听到车里竟然是从定国公府逃走的初代定国公人们的愤怒达到顶峰:“我们亲人都**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定国公府的人是不是提前接到消息都分头逃跑了?”
砖石、菜叶、臭鸡蛋铺天盖地。
马车被砸得面目全非。
安远拼命护着悟真道人那辆车大喝:“滚开都滚开。”
二十多个侍卫护着马车愤怒的灾民早就生死置之度外手头能抓着的东西都往侍卫、马车上砸。
一哄而上要把老道拉出来打死。
那二十个侍卫顿时与灾民杀在一起赵小骞并没有走远一看侍卫**马上过来阻止。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乱杀平民百姓?”
侍卫大怒:“赵郡尉看不见是这些乱民袭击老祖宗吗?”
愤怒的百姓咆哮怒骂。
“三尺拂尘扫不尽梁家罪恶你是哪里来的老祖宗?”
“梁言栀毁堤坝杀害百万生灵你就是罪魁祸首。”
“穿道袍食血肉你念的什么经摆的什么谱?”
“砸死他!”
……
这时有**喊一声:“凭什么我们家园被毁亲人被夺走性命他还能赶着五辆马车穿金戴银住客栈吃美食?”
“抢了他!”
不知道谁大喝一声周围的灾民一哄而上不管不顾地把马车掀翻箱子滚下来。
侍卫们大喝:“赵郡尉你们想**吗?”
“**?我们是官府的人
侍卫们想开杀悟真道人叫他们不要**:“这些都是老道该受的。”
悟真道人的五辆马车确实载了不少现银箱子摔裂银子散了一地。
赵小骞挡住老道的侍卫任由百姓疯抢。
侍卫们大喝:“你们竟敢纵容百姓明抢郡守必被严惩!”
赵小骞只冷笑着说道:“行尽管放马过来我们等着。”
老百姓把银子**一空马车里的衣衫、布匹、各种珍贵药材如人参、灵芝等统统被抢走。
当他们掀翻第四辆车发现里面除了箱子还用铁链锁着一人。
“车上还锁着一个人双腿断了啊还堵着嘴。”
“把他救下来不准老贼带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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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百姓咆哮怒骂。
“三尺拂尘扫不尽梁家罪恶你是哪里来的老祖宗?”
“梁言栀毁堤坝杀害百万生灵你就是罪魁祸首。”
“穿道袍食血肉你念的什么经摆的什么谱?”
“砸死他!”
……
这时有**喊一声:“凭什么我们家园被毁亲人被夺走性命他还能赶着五辆马车穿金戴银住客栈吃美食?”
“抢了他!”
不知道谁大喝一声周围的灾民一哄而上不管不顾地把马车掀翻箱子滚下来。
侍卫们大喝:“赵郡尉你们想**吗?”
“**?我们是官府的人你们算什么东西?”赵小骞讽刺地说“太后娘娘干出**的事你还希望大家拥护她吗?”
侍卫们想开杀悟真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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