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省的暖阁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仇千丞眉间的阴冷。他指尖捏着一封密报,蜡封已被捏碎,纸角沾着几点猩红,似血。
“废物!”仇千丞猛地将密报掷向卫承嗣,声音尖利如刀,“盐税账册已落入裴重之手,你竟毫无察觉?!”
卫承嗣垂首,额角渗出冷汗,却不敢擦拭。“义父息怒,儿子已派人截杀沈玉堂,只是……”
“只是什么?!”仇千丞冷笑,“裴重既敢动盐税,便是要撕破脸皮!蠢货!”
卫承嗣被这厉喝吓得跪倒在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仇千丞忽地眯起眼,声音压低,“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扳倒咱家?”
卫承嗣抬头,见仇千丞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长公主已抵京。”仇千丞轻抚袖口金线绣的蟒纹,慢条斯理道,“明日大朝会,她自会为咱家说话。”
“长公主?”卫承嗣一怔,“那位被外放多年的……”
“正是。”仇千丞打断他,眼中精光闪烁,“她当年因外放藩地,若非咱家暗中周旋,早成一具白骨。如今回朝,第一件事便是还这份人情。”他嗤笑一声,“裴重算尽机关,却不知咱家手里还捏着这张牌!”
卫承嗣心头一震,长公主虽多年不在朝中,但先帝嫡女的身份仍具分量。
“滚吧。”仇千丞拂袖转身,声音森冷,“明日大朝会,咱家要亲眼看着裴重——功败垂成!”
窗外风雪呜咽,似厉鬼哀嚎。
寅时三刻,天未破晓,尤珠蜷缩在厢房角落,浑身战栗。
蛊毒发作的剧痛如千万根钢针扎入骨髓,她咬紧牙关,唇边渗出血丝,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吱呀——”
窗户被悄然推开,一道灰影闪入。
尤珠虽在苦痛之中,却敏锐的察觉到来人,定睛一看,是十三娘,随即放松警惕,松了一口气。
十三娘摘下斗篷,露出的脸布满忧色。她蹲下,将一粒药丸塞入尤珠口中:“噬心蛊的解药,楼主不知我偷的。”
尤珠咽下药丸,剧痛稍缓,哑声道:“为何冒险,屡次救我?”
十三娘冷笑:“你死了,谁去窃秘本?可莫要牵连于我。”她将尤珠摇摇晃晃的头扶住,“今日大朝会,裴重定然不在府中,你若趁乱得手,楼主不仅不会责怪你私逃之罪,还能替你解了蛊毒。”
“你是如何知晓我在此处的。”
“别忘了,你生是往生楼的人,死是往生楼的鬼,想找到你,自有千百种法子。”
说罢,她丢给尤珠一张裴府布局图。
“我方才来时发现,你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有这图纸便于你行事。”
尤珠攥紧图纸,眼底寒光乍现,她瞄了一眼图纸,便将它凑近烛火化为灰烬。
“楼主定已知晓我在此处,你来,是担心我安危还是只为传话于我?”
“两者皆有。”
听到此话,尤珠寒星一般的眸子划过一丝亮光。
“既如此,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望你助我。”
“你说。”
“平康坊酒肆后院,有一人,我需要你帮我照拂,我如今在这府中,行事不便。”
十三娘脸上转过一丝狐疑,似乎发现了尤珠从未被人发觉的一面。
“你如今泥菩萨河,竟还有心思多管闲事?”
“你可···可愿应我?”尤珠一改往日的冷脸,垂着头不敢看她,似是不常求人。
“也罢,你向来不让人省心,我应你。”
隔壁传来丫鬟们起身的声响,尤珠转头一看,十三娘已消失在房内。
自由?我这辈子是不敢想了。
太极殿,大朝会。
辰时,文武百官各自分列。
裴重端坐轮椅,指尖轻叩扶手,神色淡漠。案前摊开的盐税账册泛着陈年墨迹,朱笔勾画的条目触目惊心——仇党贪墨白银逾百万两,更借漕运之名私贩军械。
“陛下,”裴重声音沉冷,“盐税旧账在此,证据确凿。仇千丞勾结藩镇、侵吞国帑,按律当诛。”
殿内死寂。
皇帝面色阴沉,目光扫向跪伏在地的仇千丞。就在他欲开口降罪时——
“且慢!”
一道清冽女声自殿外传来。
众人回首,只见殿门处,一袭玄色凤纹朝服的女子款步而入。她眉目如画,却透着久经风霜的锐利,腰间玉珏轻响,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上。
——长公主李珍。
“皇姐?”皇帝一怔,“你何时回京的?”
李珍不答,先向皇帝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直视裴重,唇角微扬:“裴相好手段。只是这账册……当真无懈可击?”
裴重眯起眼:“殿下此言何意?”
李珍轻笑,自袖中取出一卷黄帛,双手奉于御前:“臣妹离京多年,却也知盐税之重。故命人暗查历年漕运记录,发现——”她指尖点在帛书某处,“裴相所呈账册中,有三成条目与户部存档不符。譬如……永贞七年的三十万两亏空,实为剿匪军饷,先帝曾朱批特许。”
满朝哗然!
裴重瞳孔骤缩——那笔军饷,正是当年江崇昭督办,后被仇党栽赃成“贪墨”的旧案!
仇千丞伏地高呼:“陛下明鉴!老奴冤枉啊!”
皇帝接过黄帛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李珍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裴重,意味深长:“裴相为国操劳,偶有疏漏也是常情。只是……”她话锋一转,“若因私怨构陷忠良,便是欺君之罪了。”
——忠良?
裴重指节攥得发青。他盯着李珍含笑的脸,忽然明白了一切。
长公主与仇党,早已是一丘之貉。
太极殿内,空气凝滞。
长公主李珍的突然出现,让原本一边倒的局势骤然逆转。她手中的黄帛记载着与裴重所呈盐税账册相左的证据,虽不足以完全洗脱仇千丞的罪名,却足以让仇千丞脱离死罪。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盐税旧账,确有蹊跷。仇千丞虽有过失,但长公主所奏亦不可忽视。”他目光扫过裴重,又落在仇千丞身上,最终沉声道:“盐铁改制之事,仍依裴卿所奏推行。至于仇千丞——暂免死罪,罚俸三年,禁足府中,待大理寺彻查后再议。”
裴重面色不变,只是指节在轮椅扶手上微微收紧。他早知仇党不会轻易伏诛,却未料到长公主会在此刻横插一手。
仇千丞伏地叩首,声音哽咽:“老奴谢陛下开恩!”可低垂的脸上,却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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