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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

晚上六点,西区的展示楼。

位于正中心的迎宾大礼堂灯火明亮。

新生欢迎仪式即将开始,学生们陆陆续续进场。

后台一片忙乱,准备上台表演的学生和工作人员穿梭不息,礼服与高跟鞋翩跹着跑过去,耳鬓发间,珠宝璀璨。

夏洄作为新生之一,也被安排在后场特定区域,美名其曰“帮高年级学长学姐的忙”。

其实做的是擦地的活儿,还得用手擦,因为机器人都去给学生服务了。

夏洄跪在地上,抓着脏抹布擦地板,双眼无神,一点也不敬业。

地板很好擦,干净能反光,没什么好擦的。

这种无意义的劳动就像老师罚抄写,同样的知识重复许多次,得到的只有心灵的愤怒和手指的疲惫。

投洗脏抹布的间隙里,外部的大礼堂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夏洄擦了把脸颊上迸溅的污水,抬眼望去。

大礼堂把坐席修建成古罗马斗兽场式的阶梯结构,放眼过去,至少每列有五个机器人整装待命,它们的托盘里准备了各类酒水饮料,还有金箔纸,似乎是包裹水果吃的。

看台上的学生们有说有笑,并没有人在意后台的忙碌。

夏洄垂下眼睛想,最开始提出设计阶梯式场馆的人简直是天才。

人是吃饱穿暖就要找乐子的物种。

总要有人站上舞台,为贵族们表演。

曾经舞台上表演的是奴隶,他们流血,卖命,直到贵族们察觉到被注视能带来更多利益后,干脆换掉了奴隶,站上舞台。

从此,舞台变得华美、珍贵,奴隶则被赶到了舞台下方,继续做苦力。

天生牛马夏洄更加卖力地擦地板,擦完地板擦玻璃,擦呀擦玻璃。

和他一起干苦力的还有其他两个特招生,一个特优生。

——池然。

池然换了套衣服,显然从浴池出去之后一直在哭,四五个小时过去了,眼皮还肿着。

他看上去是那么孤独,和这座大礼堂格格不入,瑟缩着肩膀,沉默地躲着其他人,就像一朵暴风雨中可怜的小白花,即将枯萎。

这才开学一天,他就被欺负成这样,以后的四年还怎么读?

大礼堂里满是嬉笑打闹的同学,穿着崭新的校服,三三两两地讨论着下午的社团招新,没人注意到这个缩在阴影里的少年。

池然赶紧把脸埋进臂弯里——他好像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又在哭了。

夏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事。

可能是夏洄的眼神和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样,池然注意到了夏洄,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挡了其他人的路都没看见,被嘲笑一番才红着脸让开,一步步挤到夏洄身边。

“你是夏洄吗?”

“嗯。”

夏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阴影里,和池然拉开了一定距离。

他不想和池然扯上关系,美貌在这里是麻烦,他只想独善其身。

可是池然看不见他的抗拒,毫无警惕性地闯进了他的领地,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着,“今天我也在浴室,不过浴室突然停水停电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夏洄:“嗯。”

“你当时也在里面吧?……你们的争吵声我都听见了,傅熙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小心点。”

“我知道,谢谢。”

其他两个特招生似乎成了池然的衷心朋友,也朝这边聚拢,两个人都是很茫然的眼神。

夏洄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过狼群追捕羊吗?

羊会因为害怕而聚集在一起,狼刚好把它们一网打尽。

“我去那边擦窗户。”

夏洄借机打算开溜,池然却拽住夏洄的袖口,小声说:“等等,夏洄,我有事想跟你说。”

“桑帕斯每一年都有十多个特招生,我们这一届人数最少,但也没关系,特招生们私下里有一个秘密协会,他们已经邀请我了,你要参加吗?”

夏洄:“……”

池然:“别害怕,不是邪恶组织。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问题,还有学业上的问题。据说协会的创办者就曾经是一位特优生。”

“不用了,我不喜欢社团。”夏洄婉言拒绝。

任何组织夏洄都不想参与,哪怕是特优生联盟。

这又算是什么?

受害者联盟吗?

“这样啊……”池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也讨厌傅熙他们,原来你不想惹怒他。”

夏洄本能地觉得这话有歧义,好像池然一句话把他归类于傅熙的舔狗。

池然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当我没问过你好了。”

“没事。”夏洄说。

他不喜欢对误会解释太多,更希望他们以后没有交集。

灰扑扑的人生,一如连绵四季的雨雾。

……真是爽。

*

傅熙和朋友们推门走进大礼堂,一眼就看到了夏洄。

“他也会干粗活?他看上去像是有洁癖,连脖子都那么白。”

“他们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干活?”

“私生子嘛,跪着求人很正常,跪着干活就更正常。他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准哪位看上了他,直接把他收入后宫,不就翻身了吗?”

“谁会和特招生玩真的?简直是明月照进了臭沟渠。”

他们笑作一团,傅熙却笑不出来:“很好笑吗?”

“……”

“……不好笑,傅哥。”

傅熙揉了揉眉心,在后台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另一个瑟缩的身影——池然。

池然看到傅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出于本能,他后退了一步。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兔子吗?”

傅熙身边的跟班扬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一小片区域的人听见,“怎么,下午还没哭够?跑到这里来装勤快了?”

池然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不敢回应。

跟班笑着抱起双臂,这时候看到了夏洄,和傅熙对视一眼。

傅熙一点头,跟班立刻看向夏洄。

“夏洄,别说傅哥没给过你机会。现在,只要你过去,当着大家的面,骂池然一句‘贱骨头’,或者‘活该被欺负’,傅哥就考虑暂时放过你。”

“这个交易很划算啊,夏洄。”

傅熙懒洋洋地抬起手,拦了他们一下,脸上堆着倦意,“你们说话注意点,他们还是新生,别吓坏了人家。”

跟班脸上堆起笑容:“傅哥,你就是太仁慈了,兄弟看不过去,替你出出气。”

“别管了傅哥,你要毕业了,这种事跟你没关系,别沾上特招生,这玩意儿就像瘟疫一样,沾上了就甩不掉。”

屋子里还有校联会的学生,他们听见动静,纷纷停下手头的事情,一些好奇或看热闹的目光投了过来。

隐隐的兴奋流淌在礼堂的后台。

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看这类戏码,喜欢看特招生在层层围困下缴械投降。

而桑帕斯恰好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自从有了特招生制度开始,每天都会上演几场精彩的好戏。

夏洄不想搭理他们,傅熙只是在报复他取消实习申请的事情。

但如果不解决的话,又会变成没完没了的噩梦。

突然,雷声轰然而至——

闪电照亮了大礼堂。

池然被吓了一跳,原地一蹦,睁着红通通的眼眸,不堪受辱一般看向夏洄。

他咬着下唇,却用口型说:

——我不怪你。

夏洄意识到他在让自己骂他。

雨珠随着雷声倾盆而下,飞落在礼堂的屋檐上。

水帘映照着夏洄的脸,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

光影下,学生们的身影像是在张牙舞爪的藤蔓怪物,因为沉默而显得阴森恐怖起来。

夏洄看着傅熙似笑非笑的脸,又瞥了一眼恐惧得几乎要晕过去的池然,大脑飞速运转。

想个办法出来啊,死脑子!

*

后台这一大片落地的玻璃门外,整个礼堂的学生都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道后台里谁的收音器没关,里面发生的所有对话一五一十流传出来,礼堂里讨论的声音都变小了。

“又是特招生惹祸?学院什么时候能意识到,几个特招生能带来的不是利益,而是麻烦?臭虫一样,烦死了。”

“特招生不拿到全额奖学金也不免学费啊,只有特优生四年全免学费。”

“谢院长需要他们,一个特招生联邦补贴学院一百万,教育厅的批款不就下来了吗?”

“……”

礼堂最高处,顶层的包间里。

谢悬推了推眼镜,打开光脑,点开邮箱,看了眼新邮件。

然后把光脑推给一旁的陆恒。

“黎曼教授亲自来信问夏洄什么时候去,语气很着急,不怪傅熙沉不住气,教授对那份实习测试非常满意。”

陆恒坐在谢悬稍微后面一点的位置,低头看邮件,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担忧:“要我去把傅熙带回来吗?他闹得有点大,被黎曼教授那边知道了,是不是不好解决?”

“不用,让他闹去吧。他那个脑子,去了也会被教授辞退的。”

谢悬喝了一口酒,眸光流转:“而且,刚才教务处来消息,说夏洄取消了实习生申请,他和傅熙谁也去不成,他想报复夏洄也是情理之中。”

“夏洄这么倔?”路恒眨了眨眼睛,看向夏洄:“他看上去很乖啊……”

“乖吗?那应该是你的错觉。”

谢悬镜片后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扇窗后,高挑的男生孤零零站在角落里,比起周围人,他很清瘦,过于苍白了点,敬业地捏着脏抹布,手背淡淡青绿的筋络表面流淌着脏水,雪白肤肉浸泡着淤泥,有些暴殄天物。

喧闹的阶梯礼堂里,明亮光线照进玻璃墙,照亮了他的侧脸,更远的地方却死寂乌黑。

地板上有脏水桶,被傅熙的人踹开,一步步逼近了男生,他们在说话,语气很差,男生皱着眉,背靠在凸起的器材表面,他的肩膀被怼了两下。

他还穿着劳工款漆皮长靴,这一下子,他的鞋跟猛地抵在杂物架前,瞬间就站不稳了,险些摔倒。

晚会的一切安排都应该由校联部准备,可是校联部的人早就跑光了,似乎急于和这一幕脱离关系。

池然他们那几个特招生也远远站着,被傅熙的几个跟班给挡住,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夏洄。

明明最开始矛头指向的是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矛头回到了夏洄身上。

“他能不乖到什么程度?”谢悬想起江耀那副冷静到近乎淡漠的表情。

不可能的,只要他们同住在北区,江耀就一定见过夏洄。

……那么,阿耀是出于什么心理才拒绝承认?

在过往的时光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阿耀是同性恋,阿耀也没有交往过任何对象。

等待江家独子的,只有联姻一条路。

“谁知道呢?”路恒笑着说,“谢哥,你要怎么弄他?”

谢悬微微垂着头,手指蘸了一点酒液,在玻璃桌上画圈:“那样说太粗鲁了,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

路恒脸上的笑猛然顿住,“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哥……”

谢悬并没想为难他,食指屈起敲了敲桌面,眸中划过微不可查的笑意,“等迎新晚会结束后,想办法把夏洄留下来玩点小游戏,不要太过火。”

陆恒听见谢悬没发作,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知道了,谢哥。”

他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找补自己的场子,“……这比枯燥无聊的晚会好看多了。”

后台那边,傅熙貌似忍不住了,把夏洄从角落里抻出来,脸上的笑也没了。

谢悬掂量着高脚杯的细长鹤颈,紫蓝光晕迷离,淡淡地笑了下。

“比起阿耀的反常,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傅熙这幅斤斤计较的样子了。”

他喜欢死水被轰炸的快感,“上学简直是最无聊的事,不知道阿耀怎么坚持每天都来,真羡慕靳琛和白郁。”

话音一转,谢悬垂下眼睛,心不在焉地说:“夏洄可能是个能改变联邦未来科研领域的天才,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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