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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驯马

身上禁锢倏地松缓,姜容婵喘口气,刻意偏过脸,不去看他神色,仿佛那是鬼,披了层姜云翊的皮,喁喁私语。

原来他口中那个心上人是她,怨不得隐瞒。

她咬牙,余光不可避免地掠过他翘起的唇角。

皇帝打定主意,要撕破那层纱。

实话血淋淋的,但他既肯剖开肺腑给她看,她何以直面的勇气也无?

“阿姐,你我并非——”

姜容婵眼眸睁大,唯恐利刃落在脖颈似的,欺身向前捂住他嘴唇。

“别说下去!”她语气乍然柔软,“好了,不必再说了,这些都是……”

煞费苦心去想,也想不出个合理解释。

姜容婵低头不语,女人颀长秀气的脖颈垂下,若风吹雨打后一支粉荷,唯有手臂抬起举过头顶,死死捂住皇帝作乱的嘴。

恨不能他是哑巴。

胳膊太久便开始酸,她气力渐小,指尖在皇帝脸颊摁下的白印消失,春雪了无痕般,反倒粉白指尖略抖。

皇帝自幼面白,脸皮薄,但凡有痕迹便格外明显。

顶着泛红脸颊,姜云翊垂眸望着她滑落的外衫袖口,露出里头一小片嫩红布料。

许是作衬的里衣。

他喉咙发干,唇瓣却紧贴柔软掌心,没法饮茶。

伸出舌尖,舔舐唇边小片肌肤,做惯此事,皇帝不觉什么。

湿漉漉触感传来,姜容婵猛地甩开手,“啪”地一声打在少年白皙如瓷的脸颊。

她惊魂未定,盯着掌心湿润瞧了半晌,再抬眸有一霎愕然。

皇帝两边脸,都留下轻微红痕。

他却不恼,只伸手碰了下脸上指印,蓦地浮出笑。

“阿姐捂得太紧,我喘不上气。”

他笑吟吟的模样太诡异,处处透着不对,姜容婵头皮发麻,果然,他苍白唇瓣动了动。

“倘若这样能叫你消气,千万遍我也乐意。”

“郑化就常挨夫人打,法羡也被夫人挠破过脸,可见此事不可避免,我又何必诧异?”

姜容婵忍无可忍,点醒道:“陛下岂可这样比较?他们是夫妻。”

“夫妻?你我之间情谊,比他们多出数倍,”少年望向殿内悬着的紫竹笛,唇角弧度讥诮,“数倍情谊,换不得做你夫君的资格?”

她顺着皇帝视线,木着脸思绪飘远。

彼时她随皇后住在椒房殿,被寂静压得深夜难眠,太子不知从哪学来楚地曲调,在紧挨椒房殿的小竹林,吹一夜竹笛。

小张后听不得半点嘈杂,楚地乡野的曲调于她而言,更是呕哑嘲哳,接连几夜后,那笛声猝然而止。

翌日,姜容婵给小张后请早安,撞见太子从殿内出来,眼下乌青浓重。

“阿姐……”

他陡然住口,低头以袖掩鼻,弯腰剧烈咳嗽几声,这才直起身白着脸问:“阿姐这几日睡得可好?”

少年嗓音沙哑,入耳粗粝,“萧声幽寒,笛声轻快些。”

言毕,他颔首:“阿姐,我还需听太傅讲学,便不等你了。”

姜容婵心神俱震,进殿久不能回神,耳边皇后在发脾气。

“混账,简直是混账,问他那是什么曲,跪了一夜半声不吭,怕不是专给人添堵的。”

见姜容婵来,小张后收敛怒气,在她走前突然道:“太子同陛下一样,六亲不认,又生而克母,极为不祥,阿婵离他远些。”

她心底不屑,六亲不认,可太子认她做阿姐。

姜容婵深吸口气,不知该笑自己迟钝,还是恼姜云翊装得乖顺。

紫竹笛入眼,耳畔仿佛当真响起笛声。

时快时慢,忽高忽低,轻灵如江陵水,水丰时乘舟尽兴而游。

她呼吸凝滞,想起太后曾经模样,便不由觉得——

年幼时的姜云翊便对成亲极为厌恶,或许能归咎于偌大未央宫中,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那对夫妻貌合神离。

定是如此,他幼时不得姨母疼爱,年长些又与兄长争斗,孤家寡人,身边没旁的人陪着,亦无人敢教皇帝何为真正的男女之爱,所以他误将眷恋当作……

姜容婵试图说服自己,可眼前帝王神色沉静,面无表情时纵使着常服,亦威仪赫赫,哪里是分不清情愫的稚嫩少年。

她耳边阵阵嗡鸣,问道:“若我今日拒绝,陛下要治我抗旨的罪过么?”

皇帝神色骤变,猛地站起身,身形投下的阴影笼罩垂首的女人,看不清她面容。

“阿姐何以出此言?”

少年声音如风吹碎玉,眼瞳中骇愕如山崩,转瞬尘埃平息。

“我并不欲逼迫你,”他闭了闭眼,“阿姐以为,我要用帝王威严强压你就范?”

姜容婵沉默,她方才当真有一瞬恐慌,怕他用修理朝堂的手段对她。

软硬兼施。

长久缄默下,皇帝读懂她意思,怒极之下竟笑,连声轻道“好好好”。

四年不见,阿姐就是这么揣摩他的,认为他变得暴戾恣睢。

姜容婵仰头,直望进那双墨色瞳仁,眼尾泛着红,不知是气得还是伤心。

再沉默下去,她总觉残忍,只嘴唇动动便吐出无伤大雅的小谎。

“我未曾这般想。”

姜容婵甚至不敢再看他,错过皇帝眼中错愕狐疑与轻嗤。

那眼神转瞬之间,又搅在一起,无可奈何化作柔和春水,徐徐浇在她身上。

皇帝语气冷幽幽:“阿姐,我信你。”

反正他也没得选,总不能像乡间强抢民女的恶霸,用权势威逼眼前人做皇后。

周身气氛倏然松缓,姜容婵秀眉舒展,起身道:“下裳沾了茶水,得换一身,陛下在宣室殿还有朝事么?”

她在赶客,姜云翊默然一瞬,颔首:“御史大夫恐怕已在殿外。”

他胡诌的理由,一时竟忘御史大夫数日前奔母丧,如今不在京中。

那抹身影渐远,殿内复又寂静,侍候她的宫人瑟瑟发抖,除却云苓皆跪下,以面触地。

“殿下,奴婢方才什么都未曾听见。”

说话声最小的宫人,平素皆守在第一道屏风外。

姜容婵摆手,轻声道:“你们都下去,云苓,将我那身月白锦裙拿来。”

那是她最朴素低调的衣裙,她要出宫。

云苓默默不语,为她穿衣,手指捋袖口时,低声道:“殿下觉得冷?”

姜容婵神思回来泰半,这才察觉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陛下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云苓点头,“奴婢只听见头一句,便打发旁的宫人出去,殿下放心,今日事不会有人说出去。”

“他们自然不会说,这种悖德的宫闱丑事,史官若知定教皇帝遗臭万年,”姜容婵深吸口气,“没人想掉脑袋。”

“殿下要回高阳么?”云苓唯恐外头听见,用气声说话,“让钟媪她们收拾一番,连夜离京。”

“行不通。”

姜容婵平静否决,她从未想过此条路。

自受封长乐公主后,她便仪同诸侯王,几乎去哪都畅通无阻,竟教云苓一时糊涂,忘记宗室的尊荣源于天子。

自长安至高阳,翻山、越岭、渡水、过桥……每过一城,她的行踪都暴露无遗,根本躲不开皇帝。

所以,她道:“我要去一趟少傅府。”

*

少傅府。

庭前春华未艳,一人着素衣独坐池畔,时不时拈起点鱼食洒落。

将近日落,他终于起身,冲远处刚踏过月门的女人遥遥一拜。

“臣见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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