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廷晏一笑而已。
云欢见他不信,也不多说,默默侧过头。哼,无知的人类。
不过这人应该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毕竟他喂猫,一个愿意勤勉喂猫,还给猫梳毛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纵然他喂的份量不够,也是因为凡人无知,不是故意的,猫猫大王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
云欢在心底给他发了张好人卡,卸下了些防备。
丹凤宫很大,两人走完一圈下来,花了整整一天功夫。楚廷晏旁敲侧击,发现云欢的生活的确非常规律,甚少出丹凤宫。
如果丹凤宫里有妖怪的话,那妖怪跑去哪儿了呢?
*
“我看未必就是妖怪。”
说话的老者白发苍苍,仙风道骨,一身道袍。楚廷晏跟在他身后要扶,被他拂开了手:“我还没老到那地步呢。”
楚廷晏也不勉强,跟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叫了声师父。
当朝太子竟然跟在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老者身后牵马坠蹬,还口称师父,若是让人看见,定要惊掉下巴,两人就这样登上台阶,进了殿门。
殿内外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宫人,他回京的事尚属绝密,能出现在此处的,都是最可靠的人。
奚长云在案前坐了,翻了翻楚廷晏记的薄薄一本簿子,道:“你又是凭什么觉得,除了那一日的两只妖,还有别的?”
“铜镜里只照出来一只貉、一头熊,”楚廷晏道,“但那天我见到的,是一对猫耳。”
奚长云点了点头:“前头那两只妖的踪迹有线索了吗?”
“暂无,”楚廷晏道,“但那日之后就再无踪迹,我猜多半已不在宫中了。”
“逃了?”奚长云挑眉。
“死了。”楚廷晏简短说出猜测。
宫中四门皆有禁制,隐匿行踪的法器被打碎,铜镜照出了那两只妖的身形,因此,禁制万万不会放他们出去。
奚长云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
“师父——”
“我有个师兄曾进过宫,但我当时不愿入世,一心云游四方,因此也只是略有耳闻,”奚长云道,“据说夏朝末帝一心求仙问道,招揽了不少术士。末法时代,群妖横行,因此宫正司除去处置犯法宫人,也专司镇压妖魔,应该还残留了不少法阵。稍后我拿着罗盘,带你去找找宫正司遗址。”
他道:“那两只妖倒是小事,你同我讲讲你发现的最后一只,唔,姑且说是妖吧。”
楚廷晏言简意赅,几句便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奚长云沉思片刻:“此事事关重大,论理,你该上报宫中。”
但好像其他人都并不知道,楚廷晏有意瞒下了此事,只告诉了奚长云。如若不然,奚长云也不会在接到来信的第一时间赶来。
“是,”楚廷晏承认,“但——”
“你担心伤及无辜。”奚长云道。
“瞒不过师父。”楚廷晏微微一颔首,坐姿依然端正笔挺。
奚长云看着他,自己此生唯一一个说不上是徒弟的徒弟,却又是最让他得意的后辈,缓缓开口:“你做得对。”
他紧跟着的第二句是:“但也不对。”
楚廷晏不喜不骄,坐在原地,是个认真受教的姿势。
“你是天眼,”奚长云道,“不管这个能力怎么来的,但既然这是上天给你的禀赋,你就要相信自己。其实你不会看错,不是么?”
楚廷晏的下颌微微绷紧了。
的确如此,他心知自己不会看错,又摸不清背后人的来历,这才故意亲自出现在那宫女面前引蛇出洞,如果有任何异动,都不会波及他人,他来一力承担。
“但能被你看见的,不一定就是妖,说不定是你第一次撞见那宫女的地方有什么问题,术士留下的符咒、妖怪残留的妖气,都有可能,如今已不是十几年前了,不必这样草木皆兵地为难自己,”奚长云又道,“让我去丹凤宫瞧一眼,就见分晓。”
云欢打了个喷嚏。
碰巧她今日当值,李晏带了个道士打扮的老人来,也不知是干什么的。难道丹凤宫里要做法事?
她抛开乱飞的思绪,含笑同李晏无声打了个招呼,李晏手虚按剑柄,也向她一点头。
那道士卖相不错,仙风道骨,手持一个形状古怪的罗盘,很注意地看了她两眼,视线若有实质,然而云欢天生不喜欢牛鼻子老道士,默默往远处走了两步,继续低头修剪花草。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在那道视线不久就消失不见了,中午,莫姑姑忽然宣布提前发下元节的赏,满宫里的内侍宫人齐聚一堂,云欢拿着荷包喜孜孜的,转眼就把早上的事给忘了。
*
“那宫女不是妖,”奚长云随手拨开地上的瓦砾,“宫中也很干净,发赏时我仔细看了一眼,宫人身上都没有妖气。”
夕阳西下,大地缓缓一震,裂开来,奚长云手持罗盘,向地上的偌大坑洞一指:“看。”
随行的羽林都站得远远的,但纵然他们站在坑边,也什么都看不到。楚廷晏微微凝神,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地底用妖血画着狰狞恐怖的图腾,凡人嗅不到,但楚廷晏能闻见浓重的血腥气。图腾之上,有模糊不清的法阵发着微光,还有一团幽绿的荧火包裹着两枚被消化了一半的妖丹,不断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除此之外,那两只几百年的大妖连骸骨都没剩下。
“不必担忧,”奚长云悠悠道,“我们都是人,这法阵只会被妖气激发。”
楚廷晏没说话,淡淡一点头。
“行了,”奚长云道,“宫中我也看过了,既然宫里没有妖,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徒儿恭送师父。”
“不必,”奚长云哈哈一笑,洒脱道,“你一介凡人,脚程还没我快,走了!”
说罢,他一挥手,龟裂的大地缓缓合拢。
奚长云打了个响指,一张金黄符咒飞到空中,很快被火焰燃尽了,光芒一闪,奚长云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那二十来个羽林都是楚廷晏的亲兵,脸色漠然地笔直肃立,仿若看不见眼前的异像一般。
*
“父皇。”
楚廷晏走进殿内,正要下拜,被一只手托了起来,那只手的主人抽了他一下:“你小子,乱叫什么?”
楚廷晏笑:“还未正式拜见,既然阿耶不在意,我也就糊弄过去了。”
他这些日子以侍卫的身份秘密回宫,还真很少见到皇帝与皇后,说着,他干脆利落行了家礼:“阿耶,阿娘。”
皇后与皇帝同坐上首,眼里带了些笑意:“瘦了,快坐。”
“也还好。”楚廷晏依言坐了,简明扼要说明了情况。
两只妖已经找到了下落,奚长云确认过,如今宫中再没有大妖,他那一日的晃眼既然不是妖,那就只有落到带着妖气的凡人身上。
“多半是蜀国细作。”楚廷晏淡淡道,“阿耶和阿娘再给我两个月功夫,我以侍卫的身份在宫中查探一番。”
他原定十月带大军凯旋,之所以提前秘密回京,还不揭露身份,就是因为听说了蜀国细作疑似入宫的异动。如今宫中状似风平浪静,但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
那两只大妖是死了没错,但他们到底是被谁带进宫的?
宫门的禁制可不是纸糊的,纵然有法器,也得要人从内部引路才行,引路人和那对猫耳的主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管是不是,假以时日,他都能查出来。
“可,”皇后虽说应了,眼底却带着隐忧,“我不是不信你,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少单枪匹马的,有什么事先同我与你阿耶说,知道了吗?”
“知道,”楚廷晏微微一笑,“但只有儿子是天眼,我不来查谁来查?”
“就怕你作如此想!大郎——”皇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皇帝拍拍她的手,打断了她。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未来要继承这天下,就该承担这些。”皇帝带着赞许,说,“不过你阿娘说得也对,我们还在呢,遇事先与我们商量,不许弄险。”
“放心吧,”楚廷晏朗声笑起来,“阿耶,阿娘,我先走了!”
皇帝一颔首,他摆摆手,很潇洒地向外行去。
*
“半个月前就听说太子要回京,如今又没下文了,太子殿下去哪儿了呢?”
“难道是还在前线?”
“可前线也没消息了呀,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今天有校尉带了个道士进来,难道是在堪舆,为太子殿下回宫作准备?但不该营建东宫吗,来咱们丹凤宫做什么?”
“这种事,难道是我们能知道的吗?”
云欢听着附近的两个小宫女议论,懒洋洋地摸鱼。
两人争执不下,一起转头问她:“云姐姐,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总归轮不上她来管,依她来看,太子殿下不回京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减少了好多工作量。刚说太子殿下要回京的时候,光是丹凤宫的花草就都被重新修剪了一番!她还得经常去花房调换开得不好的盆栽,尽管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未必——其实是根本不会——看到廊下那一株不起眼的花草。
哪比得上现在,太子殿下回京的事没人提了,云欢回到了可以尽情摸鱼的闲散状态,她白天摸鱼养精蓄锐,傍晚去羽林处找铲屎官一号,晚上再去御书房找铲屎官二号,日程排得非常满,可以说是时间管理大师了。
眼看又要到月底,她的妖力逐渐减弱,养精蓄锐要紧,太子殿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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