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恪是被一阵雷暴声吵醒的。他迅速睁开眼睛,却又在看到身边靠着的庄宁屿后,再度放松下来。大厅里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纱缝隙透进帐篷,人声窸窣,他随手摸过一边的水瓶灌了两口,这才抬腕看了眼时间,1月31日08:00,按照原定规则,四个小时后就应该是窦德凯的婚礼。
只是现在,婚礼却取消了。
“新规则还没有出现。”庄宁屿说,“怪物这次失踪得很彻底,就连姚琪都没法让他现身,张队不信邪,又带着队员去搜了一轮,结果每一层依旧只有白雾。”
易恪贴过来,伸手揽住他的腰,把头一埋,闷闷地说:“抱五分钟,五分钟后我就去干活。”
庄宁屿放下手里的资料:“晚上梦到什么了?”
“梦?”易恪皱起眉,想了一会儿,这才依稀记起自己昨晚好像确实做了个梦。他撑着坐起来:“梦到了‘程序员’,梦到在模型作用下,批量投放的规则游戏最终吞噬了整个世界,AI进一步演化为实体的‘善恶**官’四处游走,人类社会最基本的善恶定义被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官的机械裁定,换言之,他们成为了善与恶的唯一定义者。”
庄宁屿用指背碰碰他的耳朵:“以后不在睡前给你讲恐怖故事了,免得吓坏小孩儿。”
易恪嘴角一翘,又握住他的手指,继续问:“会吗?那个本身就制作粗劣的潦草程序,仅靠海量数据野蛮扩张,就能把世界变成一个充满Bug的人性监狱?”
庄宁屿摇头:“不会的。”
易恪乖乖应了声:“嗯。”
庄宁屿反而被逗笑了:“我说不会你就信?”
易恪把他的手贴在脸上:“怎么啦,老婆说什么我都信!”
庄宁屿抽回胳膊:“滚。”
易恪没有滚,而是爬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理直气壮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是不是一直在看我?”
庄宁屿:“……”大意了。
易恪得意洋洋,我就知道,老婆爱我!
下一刻,帐篷门的暗扣“啪啪”被人一把拉开,张虎刚的脑袋旋即伸进来:“庄队……我去。”
他火速撤回一个头,在震惊之中,还不忘把暗扣给两人重新按回去,心理素质既可以又不可以的。抬头见对面的傅寒正在往这边看,于是又赶紧回身检查了一遍,确定已经完全拉严实了,并不会让人民群众看到不该看到
的,这才清清嗓子,无事发生地站起来离开。
庄宁屿用手机敲了一下易恪的后脑勺:“别装死。
易恪在活过来之前先哼哼地问:“这不算我的错吧?
“不算。庄宁屿哄他,“算不敲门的人没素质。
张·不敲门就乱闯·虎刚:“……
易恪拿过外套穿好,弯腰钻出帐篷,见傅寒居然就在对面,一时间心情更好了,连带着看这个破烂大厅都顺眼了一点。五分钟后,庄宁屿也从帐篷里出来,一旁等着的张虎刚立刻扯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灿烂笑脸,试图让这一切都被风吹散,又恭恭敬敬双手送上一瓶水:“早。
“早。庄宁屿随便洗漱了一把,刚擦完脸,眼前又出现了一个面包。张虎刚又吃又喝地殷勤伺候完,这才觉得此大劫应当已经过去,于是把话题扯回正经工作:“调查组在唐小缘的家里没找到任何电子设备,她的手机通话记录也没有异常,应该还有个备用机。
“假如唐小缘是某组织的‘志愿者’,那她应该背负着两项任务,一是破坏,二是记录规则区被破坏后的数据变化,这样的实验才有意义。庄宁屿说,“按照她注射的药量来看,是打定主意要和怪物同归于尽的,并不具备成为‘观测者’的条件,那在剩下的人里,是不是还应该有一个她的同伙?
“也未必。张虎刚说,“我昨晚和领导讨论过,还有另外两种可能性。第一,秩序维护部就是他们的观测者。反正每一次的任务我们都会详细记录,其他人哪怕观测,也不可能观测得比秩序维护部更详细,他们大可以在任务后直接窃取数据,比培养一个专业观测者要更省力,这种事在国外有先例,用技术也好,金钱也好,或者美色,想腐蚀总能腐蚀,只要成功一次,就能获得海量数据。
庄宁屿点点头:“第二种可能性呢?
“第二种,冲傅寒来的。
“傅寒?
“豪门恩怨可能小易更熟一点,要不要叫他过来?张虎刚小心谨慎地问。
庄宁屿当场制止:“不用叫他,你接着说。
“傅寒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傅冬,目前是傅氏集团的大掌权人,兄弟两个向来不合,而傅冬一度被怀疑和隐形巨人有牵连。张虎刚说,“所以第二种可能性,傅冬想通过破坏规则让任务失败,以此来消灭眼中钉,傅寒不是进化者,他的身体无法
承受空间的扭曲和扩张。”
“但规则区的出现,截至目前一直被视为随机事件。”庄宁屿微微蹙眉,“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性,那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规则区已经可以通过某种手段**控?”
……
傅寒看了眼腕表,十点整。
庄宁屿挪过一把椅子放在他对面:“我有些事想问你。”
傅寒点头:“请。”
庄宁屿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地问:“这一次的规则区,有没有可能是针对你来的?”
傅寒不解:“我和宙斯大饭店的所有事件亲历者都毫无关联。”
庄宁屿进一步解释:“和特定的规则区没关系,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有人想让你永远留在规则区内?”
傅寒皱起眉,片刻后说:“你是指傅冬?”
庄宁屿看着他,等了半天:“然后呢,你不会觉得仅靠这两个字,就能让我们所有人出去吧?”
傅寒笑了一声:“傅冬早年参加过一次游轮派对,在公海,当时整艘船都被白雾吞噬,完全和外界断联,一直到三天后,规则区才消散,绝大多数参与者都平安无恙,但派对的组织者却曝尸甲板。”
没有人承认罪行,他们把一切都推给了规则里的怪物。傅寒继续说:“傅冬原本对规则区深恶痛绝,但在游轮事件之后,他或许发现了规则区其实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海’,在被白雾裹挟的地方,是可以随意妄为的,怪物就是最完美的替罪羊。”
当然,这里的“随意妄为”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在不违背规则前提下的随意妄为”,依旧有所束缚,并不是百分百的自由。傅寒说:“如果能彻底操控规则区,我想傅冬应该会很乐意。”
“他能吗?”庄宁屿问。
傅寒摇头:“不知道,我和他分管不同业务,这两年交集很少。”
“好的。”庄宁屿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说,“如果还想起什么要补充的,欢迎随时找我。”
傅寒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当年在花店窗外的初遇,那一天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店内照出一大片奇异光晕,如上帝落下一笔神迹,点燃了整个干枯冬日。
不过“神迹”本人眼下并没有心情装神,他习惯性看了眼时间,然后就顿住了脚步,1月30日16:32,这是昨天所有人被卷入规则区的时间。
“怎么回事?”其余人也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
现场顿时发生了小规模的紧张骚乱。
张虎刚带着队员去安抚群众,规则区内经常会出现时间错乱的状况,近两年尤甚。易恪大步跑回庄宁屿身边:“结合昨晚的‘程序员’理论,这算不算是一种‘游戏回档’?”
因为规则区的出现本身就毫无规律可言,所以此前当规则内出现时间倒错时,亲历者和分析者们一般也只会把它视为规则的一种,至于为什么有的时间倒错和解题逻辑链有关,有的时间倒错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时间倒错一下,目前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解释。
但假如把它视为一种系统崩坏后的读档重来,那“和逻辑链完全无关的时间倒错为什么会出现”这一问题,似乎就能得到答案——因为规则区的实际情况和设定好的善恶逻辑链发生了严重冲突。比如这次,庄宁屿说:“有没有可能在唐小缘出现后,规则突然发现它所认为代表‘善’的窦德凯,在整个故事里却变成了‘恶’,但现有模型又无法计算出转为‘恶’的窦德凯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继续走完‘善者’才能拥有的原剧情,所以干脆粗暴地选择读档重来,直接抹杀掉了唐小缘的存在?”
“直接忽略Bug,强迫所有人继续进行一个充满错误逻辑的游戏,就这还想成为道德**官?”易恪嫌弃。
庄宁屿示意他噤声:“有异响。”
“咚!咚!”熟悉的脚步声。
一只大脚,然后是另一只大脚。
身穿燕尾服的窦德凯再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和昨天一样的造型,脑袋上没插刀,也没被打得七零八落。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被困者们已经冷静了许多,纷纷把视线投向倪睿灵。只是这一次怪物的选择却发生了变化,他的目光先掠过所有人,紧接着就开始在倪睿灵和姚琪之间来回往复,似乎正在纠结衡量两个大美女谁更适合自己,足足过了十分钟,才终于下定决心,单膝跪在了姚琪面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由易拉罐拉环做成的戒指。
周围一圈男人:服了,这出去不得给小姚申请个工伤。
姚琪配合地戴上戒指,窦德凯立刻欣喜地站起来,试图抱起未婚妻深情转圈,结果被易恪伸手挡住,庄宁屿拍了拍怪物的肩膀:“兄弟,你该去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了,伴郎团呢?”
几个人高马大的行动队员立刻站出来,连推带搡地把窦德凯闹哄哄推出了门。请柬上的名字变成
了姚琪招聘海报倒是没再出现不过也没必要再出现因为整个“婚庆团队”现在就在规则区内。
庄宁屿推推易恪:“在想什么?”
易恪若有所思地说:“在想如果游戏已经读档重回那为什么后进来的一百二十个人还在?他们难道不应该在时间回到1月30日的时候就从规则区消失吗?”
“因为进入规则区的人除非游戏正常结束否则无法安全离开这是第一准则。”庄宁屿解释“这条逻辑链粗暴简单不需要任何设计所以从没出过Bug。”
“庄队。”一旁的姚琪突然说“拉环上有字!”
她试图把戒指拿下来结果这破玩意像是已经长进了肉里只好把手伸过来:“是个日期。”
“新历898年6月7日”
这是**案发生的四年前。字看起来是窦德凯用小刀自己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痕迹深浅不一。
张虎刚松开姚琪的手:“还知道找个红牛拉环敢情他自己也知道金的好看。”
庄宁屿查了一下天气预报新历898年6月7日锦城暴雨他扬了扬手机:“这一天对于窦德凯来说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般这种刻在婚戒上的时间都应该是新娘新郎初遇的时间?”张虎刚说“但小姚那时候还在国外上学吧才多大点不可能见过窦德凯。”
姚琪自己也摇头。
但如果是和“新娘”无关的日期为什么又要刻在婚戒上甚至连当天的天气也要照搬?
雷声响得几乎能炸开整座宙斯大饭店雨水灌进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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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一如窦德凯在婚礼前狂喜的心情。
天色再度变暗。易恪坐在庄宁屿身边:“在看什么?”
“**案的资料。”庄宁屿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块地方“我始终觉得窦德凯为了房子而选择**却在规则区里完全不提房子这件事有些奇怪。”
“你不是说了吗?”易恪帮他拿着电脑“越来越粗劣的充满逻辑错误的游戏。”
“这确实是一种解释但也能分析一下别的可能性毕竟这个Bug实在有点明显。”庄宁屿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又点开了那张窦德凯的遗照熏黑的笑容被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在来回十几次后易恪说:“我要做噩梦了。”
庄宁屿双击关闭:“窦德凯那封遗书写得愤世嫉俗行文间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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