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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心声

临溪伏在他怀间,低低地哭了出声。

认识以来,这颗小树终于在他面前,露出脆弱而不安的那一枝梢。

商曜抬臂,将人紧紧抱着。待她平复,托在臂弯里将人端去榻上,松手欲去清洗,脸颊手心都是血。被她拽住袖衽,哽咽恳求:“你别走。”

临溪抱膝坐着,整个人蜷缩成了极小一团,像是藏在蚌壳里的一枚圆圆珠子。

他不想承认,但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办法。他又输给这么一个瞬间,输给怜惜,输给想要靠近的心情。

默然片刻,走回去在榻沿坐下,静望着她。

临溪慢慢仰起脸。

他抬起手,张开臂弯。

她微微地抽泣一声,随后向前,再度扑进他怀抱里。第一次用自己的臂膊,紧紧地攀住了他的肩背。

“吓死我了……”声音也柔,带着啜泣,“吓死我了。”直面过生死,近来堆积的种种恐惧再也无法遏制,瞬间喷薄而出。

他以掌心接住这方瘦削脊背,任由她沾着湿意的脸颊埋在自己颈项之间。不大会说安慰的话,保持沉默,只双臂用力。

屋外一声惊天高呼:“少主公!”

韩朔险些将玉逍遥跑断,终于赶到了。见只有女公子的房里有灯光,大着胆子摸过来,低头就踩到一具尸身。

“你不必进来。”商曜侧身回,“把尸首处理了。再去段泰那里递话,叫使君夫妇即刻归家。”

韩朔担忧:“女公子无事吧?”

“无事。”

屋外渐渐没了声响。

房内临溪依旧一动也不动,紧紧贴在他胸膛里,惊惧不定。他抬起手,慢慢轻拍。

“以前没有人真想过要取你和你家人性命。”他低声安抚,“郭子昂也没有。他见我第一句话,是不要伤你父亲。”

“但我和我阿父又是不同的。”临溪筋疲力尽,“我是不是不该杀他?”

商曜沉默了下,只道:“你吓到了。不必想这些。”

临溪也默然片刻,仰头看他:“我先说好,我不是胆小鬼。是江湖上流传,刺客侠肝义胆,不为钱财仕途,只对有恩之人效忠,因此哪怕杀人,也另有悲壮高节。那、那——”

“凡言语修辞,全是别有用心的矫饰。”他拨开她额前碎发,“姬临溪,你要记着我今日所说。做任何事情,追本溯源即可,欲杀你之人,你就先杀之。所有仁义道德,都是为了欺骗。”

她还有些颤抖,伏在他肩头。

他在心里微叹一口气。什么也不再说,将人按回怀中。又静静抱一会,还是忍不住:“我须清洗一番。”血迹都滴落在颈间。

临溪低着头退开,跳下榻,扯他出去至屋后水缸处,递来木盆。他俯身将手脸清洗干净,转回头时发现她依旧没走,呆呆站在一边等待。

商曜怔了一下,抬步过去,摁住她脑袋至肩下:“好了。”虽寥寥数语,到底嗓音温润。掌心横切过颈后冰冷肌理,微微用力。

临溪闭上眼睛,抬手轻环住他腰身,迟疑一顿,脑袋也默默靠上去。身体随即一空,被人捞在胸前,一路抱入房里,这回进了内室,放在床上。

他松开手。

临溪盘腿坐在床沿,垂下眉眼:“你怎么会来?”

“他许久不出现,我让人一直盯着。”他望着她,“段泰今日请你父母,郭涉就不知去向,没有这么巧的事。”

临溪点一点脑袋:“多谢你。”

她是真心感激,非常感激,不由重复:“无论如何,今日真的多谢——”

“我不需要感谢。”

她怔了怔,不安攥住袖衽。

她已经沐浴梳洗过,长长青丝自然垂在脸颊两侧,交缠蔓延入颈。原本就不及他巴掌大的柔白脸颊隐匿在乌发之间,颊面不施粉黛,却更楚楚动人。

受惊过后,不见平日盛气,另有一分娇怜。商曜抬手,欲轻触其脸颊,被她侧身避开。

“我知不该趁人之危,但还是要这么做。”他慢慢道,“你如今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了。是吗?”

临溪垂下眼睛,轻轻嗯一声。

“那我想要你,你知道吗?”

她脸颊埋得更低,嗯不出口了。她已经恢复力气,脑子也开始转动,但一时没有底气又对救命恩人撒气。

“我一向自私自利。”他望着她朦胧眉眼,平淡道,“从不是好心帮你。”

临溪咬住唇。

“既知道别人想要,总该告知给不给。”

语毕,抬起手腕,将她碎发拨到耳后,轻声唤出:“翩翩。”

他第一次叫她小字。临溪心尖翩然一霎,无措抬起脸,立时就想狡辩,或据理力争,苦于今夜事发突然,没有脸面桀骜不驯。半晌,鼓起勇气反问:“要身子吗?”

他借月光望着她,摇头:“要整个人。”

“说得好听……”她顶嘴简直是本能行为,硬生生忍住,一梗脖颈,“我不给人做妾的。莫说列侯,皇帝也不,天君都不,玉皇都不。你想都别想。”

这女子的性情简直——好像只要转瞬之间,就又从恐惧伤心中复原。他想笑,果断否决:“三书六礼,迎娶女君。”

他不再思考缘由。

今日不顾一切疾驰而来,照夜白累坏了,他也有答案了。

他一有答案,就不再踌躇。

临溪暗自吓一跳,绞住手指,机灵挑刺:“君侯要为见色起意付出这样高昂的代价吗?”

他真是气得想笑,语调又有些冷下去:“你以为之前几回是靠你自己逃走?”

看今夜也知道不是。临溪怔忡片刻,也摇一摇头,清晰答复:“我心中还有旁人。”

“我且等一等。”他自认体恤她受惊,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妥协,双眼微掀,“但耐心不多,女公子尽快。”

“感谢是感谢,喜欢是喜欢。这不是一回事。”临溪脑袋煞有其事一抬一落,“你救了我,和其他的,二者之间不是必然干系。除非你是要我以身相许来报今日之恩,那我没有话说。你这样心高气傲,难道肯吗?”

商曜沉默。

“我感激你,今后不会再同你吵架,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辄打打杀杀。但你还是得一桩事归一桩事吧。”她挠一挠耳垂,“别趁我心智虚弱哄骗我,我是吓到了,不是没有脑筋用了——”

越说越是心虚,最后近乎嗫嚅。

他安静望着她半晌,喉咙里蓦然挤出一声笑音。

“姬临溪。”商曜以指腹揉一揉她的发鬓,语气真诚,“汝之生机蓬勃不屈,简直世间一大奇观。”

最让他着迷的地方也正在这里——他清楚地看到症结,也接受无药可解的后果。

临溪悻悻闭嘴。她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讥讽都听不懂。

他忽然伸出手,将她脑袋抬高。

两人便靠得极近了。她以鼻尖抵在他下颌处,所嗅入气息,亦有男子身上临霜而来的清冽。

其实两人抱也抱过,亲也亲过,连她的衣裳他都撕过。但却是她头一次不好意思。手心抵在腰后,想要同他分开。

下颚忽然被攥高。

“我现下做一件事,”他低声道,“你会顾不上害怕,且知道是不是感激。”

临溪心脏一紧,知道是什么了,张口推拒:“你别——”

别字尾音回荡在他心里。少女颈项被大手托起,下唇随之一痛。

他托着她的脑袋,亲她的嘴唇,沿唇线浪游。趁她恍惚,欺开贝齿,向里探去。

距离第一次亲吻已过去许久。他发誓他不曾刻意怀念,但有时睡不着,罪人无疑是她。

也有一分难以启齿的恼意。

明明保证过尽快回晋阳去,保证过不再被她影响,保证过爽快割裂这原本就如一段朦胧绫丝的情愫,然而在市集偶遇,他就直觉不妙;听她手托花瓣说着陌生语言,他望向一旁遮掩;想起她捉着同心辫巧舌如簧的狡黠眉眼,指骨紧攥住浴桶边缘。

真的想要,他是认了。

亲时也是这样,唇间清甜绵密,臂间柔软温热。他都不知自己是何时将人压在床木边缘,一手攥腰肢,一手托后脑,含着这双唇辗转深吻。

直到双方鼻息相抵。

“不合时宜地做这种事,”临溪双手按在他肩上,低低说话,“会妨碍我想清楚的。你别!”

“做了就是做了。”他学她耳语,“有人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愿意。”

“你……”她想反驳,是你说话不算话在先,他预料到是这句,俯身再度吻下去。

今日之吻她亦不回应,但好歹没再怒目而视。

他要求竟这么低了。手掌松开纤腰,抚上一侧肩头,明知不能够做什么,反反复复摩挲止渴。这方解了焦灼,唇齿相磨间却又升起更多不安,连身下亦万分煎熬。

不知如何抵御,内心失了序,单手将人抱到膝上,低头吻向耳朵,沉声命令:“抱着我。”

她倒在他肩颈,任他含咬耳垂,极难得有了一点点乖顺。但到底只是任人施为,并不算配合。

事态又超出原本局面。

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坐在她闺房木床边沿,将她搂在膝骨上、腰腹前,垂首轻咬她颈间冰凉肌肤。

腰身紧贴,她不得不深刻感受到,眼前这座年轻男子身体所蕴藏的巨大力量,以及,他是如何渴望着她。

不知缠绵漫长至了何处,他忽探手紧按她腰后,出于某种本能,遒劲腰腹向她纤腰重重抵近。他怔了一下,临溪也猛地伸手去推,才要开口叫停,忽闻一阵匆匆脚步声,伴随着推开门页的声响——

李芝兰不慎惊呼出声,慌忙推着姬昱,一道背过身去。

两人蓦地分开。

临溪立刻滚进木床深处,以被衾裹住脑袋,躬身蜷起藏入。

商曜亦有些僵硬,虽面上不显,到底不知该说什么,长身默然而立。退到床侧,攥一攥手,方温声道:“已经无事了。”

“哦——哦!”李芝兰很忙地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什么姿势,看到了他深埋在女儿颈间,千真万确不可抵赖。

毕竟是已经长大的女儿,姬昱知道避讳,始终没有回头。李芝兰毕生没有经历过这样尴尬的场面,呆呆站立许久,呐呐张嘴:“那——”

“我很愿意,也很想,娶她回晋阳。”

他忽然开口,先对一家人给出明确回应,而后才开始说些场面话,嗓音平缓而沉直:“但翩翩待我有些心结,还望使君和夫人从中转圜。今日夜深,迟留不妥,我明日再来看她。”

语毕,侧身离去。

神色镇定,脚步却分明有些乱了。

姬昱一推妻子,小声问:“我就不过去了?”若是衣冠不整,不大妥当。

李芝兰连连点头,将他推走,关紧门页,悄声回到床前:“翩翩!翩翩!”

临溪闷住自己,彻底一动也不动。

“你们这……”未免过于情难自持,在少女闺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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