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燃攥紧了手机。
他原本只是想让经理留意温木对婚纱的真实想法,怕她迁就,怕她勉强,怕她为了顾及两家的面子而委屈自己。
可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
“男的女的?”他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电话那头,经理谨慎地回答:“是一位年轻的女设计师,第一次与我们合作。”
“资料发过来。”
“好的宋先生。”
电话挂断,不到半分钟,一封邮件弹出。
宋星燃点开,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屏幕:明樱,22岁,中英混血,毕业于伦敦中央圣马丁学院……
他的视线在“家庭成员“那一栏骤然停住。
明杨,25岁,苏黎世大学天体物理学在读。
关系:哥哥。
男人的眼神沉下。
不需要更多证据,他的直觉已经叫嚣着断定——这就是温木说的那个人。
而且,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是有人在他心脏上浇了一桶滚烫的岩浆,灼烧感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好奇、愤怒、嫉妒。
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明杨是谁,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想知道他的老婆盯着明樱看时,脑海里浮现的是怎样的画面。
“阿燃,你在听吗?”
宋明深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宋星燃抬头,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收敛神色,嗓音平稳:“抱歉,我在听。”
宋明深点点头,继续对几位股东说道:“阿燃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各位多提点他。”
股东们笑着应和,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宋星燃坐在原位,神色如常,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落地窗外。
宁川的天际线在暮色中铺展开来,玻璃幕墙映出他冷峻的侧脸。那双总是盛满张扬笑意的眼睛,此刻暗沉如夜。
*
暮色四合,前院的玫瑰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温木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圆形矮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她盯着茶杯边缘凝结的水珠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雾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霜。
一阵冷风掠过,她打了个寒战,余光忽然瞥见一抹修长的黑影。
宋星燃站在不远处,一袭黑色大衣衬得肩线凌厉,黑发被风吹得微乱。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
温木怔了怔。
他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他一直在看她吗?
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大步走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温木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鼻尖撞上他微凉的衣领,嗅到一丝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未散的寒意。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眸色比夜色还沉。
温木察觉到他的低气压,便没出声,任由他抱着自己进屋。
“不在家里跑出去干什么?”宋星燃将她放在沙发上,声音压得很低,“冻生病了怎么办?”
“就待了一会。”温木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如果他看了她很久,就会知道她在撒谎。
宋星燃没拆穿她,只是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今天婚纱选得怎么样?”
“定下来了。”
“什么样的?”
温木简单描述了一下设计,星空元素,深蓝色裙摆,银线刺绣。
宋星燃安静地听着,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温热又潮湿。
“设计师好相处吗?”他突然问。
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挺好相处的,是个小妹妹。”
“你好像挺喜欢她。”
温木点头,又摇头:“还好吧。妹妹很可爱。让我……”
她的声音低下去,“让我想到了年轻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
她是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还是年轻时的她和某个人?
胸口那股无名火又烧了起来,他一把将人搂过来,狠狠吻住她的唇。
温木被他亲得措手不及,眼镜歪到一边,含糊不清地抗议:“眼镜,挡到了……”
男人停下来,指尖扶正她的镜框:“怎么不做近视手术?不是才三百度吗?”
温木垂眸,语气平静:“习惯了。”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转移话题:“婚礼时间定下来了,明年2月22日。”
“嗯。”她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不会耽误你比赛吗?”
宋星燃摇头:“不会,我都安排好了。”
温木微微一笑:“小宋少爷也会安排事情了?”
“我不小。”
他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
“温木,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他的眼神太过具有侵略性,温木微微怔住。今天的宋星燃怪怪的,像是憋着一股劲无处发泄。
她猜测他或许在公司挨了批评。虽然总听说他从小被鞭策长大,但她还没亲眼见过。
她竟有点想看他挨骂的样子。
“笑什么?”宋星燃眯起眼。
“我笑了吗?”
“你笑了。”
“那可能……”她轻声道,“我想到高兴的事。”
男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
“下个月,我爷爷奶奶回来。”
温木有些惊讶:“我们要去看他们吗?”
“准确来说,是他们来看你。”宋星燃捏了捏她的手指,“之前我们领证,他们在澳洲没回来。这次办婚礼,肯定要见面的。”
“其实不用麻烦爷爷奶奶。”温木斟酌着措辞,“婚礼简单走个流程就好。”
“温木。”
他沉声喊她。
“你是不是觉得这场婚礼可有可无?”
他的语气有些尖锐,温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是不重视,只是习惯性地怕给别人添麻烦,可宋星燃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
接下来的对话像一场无声的拉锯。
他步步紧逼,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重视这场婚礼的证明;而她不明就里,只能反复强调“不用太麻烦”。
最终,宋星燃一把将她抱起来,上楼,放到床上,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作响,男人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
一个女人不在意婚礼,不在意家庭的认可,只有一个原因——她也不在乎要跟她结婚的那个人。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他的心脏。
他想起温木盯着明樱出神的样子,想起她说“年轻的时候”时恍惚的眼神,想起她宁可冻着也不愿回屋的疏离。
热水烫得皮肤发红,他却感觉不到疼。
宋星燃走出浴室,温木还没睡,正靠在床头看书。他掀开被子躺进去,不由分说地将人捞进怀里。
“汽油还没接回来。”温木突然说。
宋星燃心头一刺。
他以为洗了这么久的澡,出来后会听到她问“怎么了”“不开心吗”。就像从前那样,她偶尔也会哄他,逗他,用那双清冷的眼睛含着笑看他。
但她没有。
她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只是对他没那么上心罢了。
他不禁自嘲,是不是在她心里,狗都比他重要?
宋星燃低头看她。温木的眼睛很漂亮,明明该是冷的,眼尾却微微上挑,带着不自知的勾人意味。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用眼镜挡着这双眼睛——就像她总用冷静的外壳挡着自己的心。
“怎么不说话?”温木问。
“明天我去接。”他闷声道,“睡吧。”
说完,整个人缩起来,脑袋往她怀里钻。
温木怔了怔。
那么高大一个人,此刻却蜷缩成小小一团,像只受伤的野兽寻求安慰。
她想去摸他的头发,手抬起,又放下。
真奇怪,明明在情事中,她能大胆地抚摸他的黑发,用挑逗的话语哄他。
可现在,只是单纯地睡觉,她却不敢这样做了。
*
温木没想到筹备婚礼会这么麻烦。
实验室的工作一直要持续到一月底,学校放寒假前她根本抽不开身。于是婚礼的所有细节:场地确认、宾客名单、流程安排、礼服修改,全都落在了宋星燃肩上。
他倒是适应得很好。
每天雷打不动的行程:六点起床晨跑,遛汽油,回来做早饭,送她上班,自己去健身房,下午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接她,然后一起去父母家吃饭。
单周回温家,双周回宋家,规律得像天文台的自转仪。
晚饭后回到星河湾,她窝在书房看文献,他就在客厅打游戏。
十点半准时洗澡,上床
——纯字面意思的睡觉。
温木盯着天花板,总感觉,宋星燃最近不太对劲。
具体来说,就是不太像他。
以前的宋星燃是什么样?
张扬、热烈、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现在的宋星燃依然会笑,会闹,会在她看文献时从背后偷袭吻她的耳垂,但总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像是有人给太阳罩了层磨砂玻璃,光亮还在,温度却散了。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们做的频率直线下降。
一开始,温木是高兴的。
腰不受罪了,睡眠质量显著提升,黑眼圈都淡了不少。她以为宋星燃终于进入了所谓的“倦怠期”,毕竟再旺盛的精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但两个月过去,她发现不是这样。
每晚贴着睡时,她腰后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热度骗不了人;清晨洗漱时,垃圾桶里揉成团的纸巾也骗不了人。
明明想要,却不肯碰她。
温木想不通。
宋星燃以前是最凶狠的狼,现在怎么转性成吃草的兔子了?
她一度荒谬地想,是不是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找到真爱了。
虽然这个猜测扯得她自己都想笑。
宋星燃不缺钱,家庭幸福,事业成功,唯一可能失意的,大概就是爱情?
可如果他真的对她只是一时激情,为什么筹备婚礼又这么认真?
温木看着书桌上摊开的婚礼企划书,男人的字迹工整而干净:
【极光观测最佳时段:2月22日21:00-23:00】
【旗袍腰围再确认(她又瘦了)】
【仪式背景音乐清单(附天文主题曲推荐)】
甚至还有手绘的星空座位图,每个宾客的名字旁边都标注了星座符号。
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角落里画了个小小的土星,旁边写着:【戒指藏在冰雕行星环里,要提醒她戴手套】
心口莫名涌上一股闷闷的痛感。
这样的事太多了。
他记得她所有研究员朋友的饮食习惯,特意嘱咐酒店准备无酒精香槟;他知道她不喜欢被围观,把仪式流程压缩到最短;他甚至连婚礼当天的月相都考虑到了,选在峨眉月出现的日子,说这样星光会更亮。
他对婚礼的上心程度,是她的百倍都不止。
浴室门打开,男人擦着头发走出来。
温木迅速合上企划书,假装在整理文献。
“看完了?”他问。
“嗯。”
“有要改的吗?”
“没有,很好。”
宋星燃点点头,掀开被子躺进来,习惯性地伸手环住她的腰,却克制地停在安全距离。温木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雪松混着淡淡的薄荷,清爽又冷冽。
她突然很想转身抱住他,想问清楚他到底怎么了,可最终只是轻声说了句:“晚安。”
男人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晚安。”
黑暗中,温木睁开眼。
算了,顺其自然吧。
*
2024.1.25.宁川,晴。
宁大正式放寒假了。
实验室里,徐樾声正小心翼翼地打包他的星轨摄影设备,吴桐在电脑前核对最后一批数据,孟孟则哼着歌擦拭望远镜镜片。于茉靠在窗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手机。
“放假去哪儿啊?”吴桐抬头问,“我准备去哈尔滨看冰雕。”
“回家呗,”徐樾声推了推眼镜,“我妈说再不见我就要报警了。
孟孟眼睛亮起来:“我要去云南!听说那里有个新建的天文台——”
于茉拍拍手:“安静安静!温老师有话要说。”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窗边的温木。
她从包里取出三份烫金请柬,深蓝色封面压着星轨纹路,打开时内页会弹出立体的木星环,戒指图案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宋星燃&温木
诚邀您见证我们的星辰时刻
2月22日挪威特罗姆瑟
极光与星轨为证
徐樾声的眼镜滑到鼻尖,吴桐张着嘴,孟孟直接蹦了起来。
“傻站着干嘛呀?”于茉搂过温木的肩膀,“温老师食宿全包,机票报销,还不收你们红包。”
孟孟一把抱住请柬:“阿木姐,你真的要结婚了!”
“你这话可别到宋少爷跟前说,”于茉戳她脑门,“人家听了要跟你急的。”
“不是不是!”孟孟急得摆手,“我就是觉得,好像办了婚礼,才有一种阿木姐结婚了的实感。”
温木嘴角微微上扬:“我很希望,你们都能来。”
“肯定的阿木姐!”吴桐把请柬贴胸口,“天塌了我也去!”
徐樾声认真道:“红包还是要包的,我们的心意。”
“我先走了。”温木背上包。
于茉追到门口:“不吃饭啊?”
温木:“他爷爷奶奶回来了,今晚得回去吃。”
于茉瞪圆眼睛:“你是说宋老爷子?!”
温木:“嗯。”
“天啊!宋老爷子都多久不回国了?听说他跟夫人一直在周游世界,根本不管家里事的那种。他们居然回来了?!”
于茉突然郑重其事地抓住她的手,“宝贝,苟富贵,勿相忘。”
温木轻轻抽出手:“爱妃放心。”
走出实验楼,寒风扑面而来。温木裹紧大衣,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柯尼塞格旁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皮衣,意外的成熟冷峻,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等很久了?”温木走近问道。
宋星燃接过她的包,顺手替她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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