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此地不宜久留

朝露院。

崔瑶光躺在贵妃贵妃椅子上，雀儿在旁边给她剥瓜子。

有另一名侍女站在一边给她讲述崔明轩的事。

“伯爷起初极为抗拒，摔了扫帚，还斥骂了前去监督的管事，后来老伯爷亲自去了一趟，不知说了什么，伯爷便老实了，只是脸色一直很难看。”侍女声音平稳，条理清晰地汇报着，“方才在扫雪时还不慎摔了一跤，是四小姐路过，上前搀扶的。”

“崔晓萱？”崔瑶光捏了一颗瓜子放入嘴中，“她倒是心善。”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侍女垂首道：“四小姐将伯爷扶起后，便立刻离开了，并未多言。”

雀儿将剥好的一小碟瓜子仁递到崔瑶光手边，忍不住插嘴道：“小姐，您说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她姨娘林氏一向安分守己，她自己也从不出头，怎么今天……”

崔瑶光又捏起好几粒瓜子仁，一把全部塞进了嘴里，目光悠悠地望向窗外。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淡淡说道。

雀儿与侍女对视了一眼。

“如今伯爷落了难，散发些善心，总是不错的。”

崔瑶光这话说得轻描淡写，雀儿和侍女却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雀儿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这是在押宝？”

崔瑶光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一盘的温茶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在这深宅大院里，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善意？

尤其是像崔晓萱这样常年被忽视，懂得明哲保身的庶女，她的每一个举动，必然都经过深思熟虑。

崔明轩再不堪，名义上仍是镇国伯，是她们母女在这府中唯一的倚仗。

此刻在他最狼狈时递出一份善意，成本最低，却可能在未来获得意想不到的回报。

崔瑶光轻笑了一声。

对于这种小心机，她不屑一顾，毕竟她那一辈，父母只有她和阿兄两个孩子。

但她也没有觉得是错误的。

毕竟每个人的生存方式都不同。

她拥有过毫无保留的亲情和纵容，那是她的幸运。

而像崔晓萱这样的庶女，自出生起便活在嫡母和嫡出兄姐的阴影下，生母懦弱，父亲忽视，若不自己学着审时度势，为自己谋划。

恐怕早已被这**的后宅啃得骨头都不剩。

念及此，她甚至对那小姑娘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由着她去吧。”崔瑶光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倦意，“只要不生出害人之心，一些自保的手段，无伤大雅。”

“对了，小姐，还有夫人。”

侍女的声音将崔瑶光从思绪中拉回。

她抬眼，示意侍女继续说下去。

“夫人回去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一套茶具，并且哭了很久。”侍女继续道，“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派了心腹嬷嬷出去，像是去查那个外室的底细了。”

“另外……夫人院里的下人说，夫人似乎在悄悄整理自己的嫁妆单子和这些年的私房体己。”

“整理嫁妆？”雀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崔瑶光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崔瑶光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看来，朱氏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也彻底清醒了。

她不再将希望寄托在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丈夫身上，开始为自己，或许也为她的一双儿女，谋划后路了。

整理嫁妆和私房，这是在清点自己能完全掌控的财产。

无论未来是和离，还是被休弃，或者即便留在伯府也要确保自己和孩子的经济独立，这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看来，经过此事，她倒是长进了几分。”崔瑶光评价道。能迅速从情绪中抽离，转而务实谋划，这份心性，比一味哭闹抱怨要强得多。

“小姐，既然夫人要自己处理那个外室，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插手？”雀儿问道。

崔瑶光沉默了片刻。

“先静观其变吧！镇国伯的夫人，若是自己能够立得住，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乏了，你们退下吧！我歇会。”

崔瑶光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雀儿连忙将最后一小撮瓜子仁轻轻放在她旁边的小碟里，然后与侍女一起，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就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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