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是历代大庸皇帝居住的宫殿。
但它并非单一殿阁,而是一座宫殿群,分为正殿、侧殿、偏殿等,其中紫宸殿正殿正是女皇处理政务之所。
此前数位大庸皇帝皆为男性,紫宸殿的装饰也多以金龙为主。
殿顶藻井之上,九条五爪金龙盘旋交错,每一片龙鳞都用金粉精心勾勒,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那矫健的龙躯、锋利的龙爪、威严的龙首,无不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藻井的束缚,腾云驾雾而去。
十二根朱漆蟠龙柱巍峨矗立,每根柱上都缠绕着精工细作的鎏金蟠龙,龙目以东海夜明珠镶嵌,在幽暗的殿内散发着幽幽冷光。那摄人心魄的龙睛令人不敢直视,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整个殿阁中,唯一能体现如今皇帝是女皇身份的,是殿中央的香炉——一只巨大的“凤于九天”鎏金香炉。
此时,香炉中价值千金的龙涎香缓缓燃烧,缕缕青烟袅袅升腾。那沉静悠远的香气,却难以压制殿中隐隐流动的紧张氛围,反而更添几分凝重。
侍立的宫人们屏气凝神,连衣角摩擦的细微声响都刻意收敛,生怕惊扰了这凝重得几乎要凝固的气氛。每个人的额头都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抬手擦拭。
赵无眠站在女皇桌案前一步远的地方,身姿挺拔,宛如孤松傲立绝壁,又似青竹临风不折,那巍然不动的姿态仿佛与殿中的蟠龙柱融为一体。
他身着玄色绣银螭纹的指挥使官服,那洒脱的剪裁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更加英挺。玉带紧束窄腰,更凸显出他肩宽背直的英武之姿,腰间悬挂的象牙腰牌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陛下......”
赵无眠的声音清越沉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那声音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击着在场每一位侍立的宫人内监的心。
“窑务司提领孙兆安,任职浮梁已有五载,其间疑点重重。臣多方查证,并非毫无根据。”他略作停顿,目光如炬地扫视殿中众人,继续说道:“现有确凿人证表明,此人有私卖官瓷、勾结漕帮、虚报矿耗、侵吞银饷、草菅人命等重大嫌疑。”
略微停顿,让话语的分量充分沉淀后,赵无眠才接着说道,而声音愈发坚定。
“瓷器为我庸国根基之一,昌南府乃制瓷之乡,每年收入颇丰,更关乎明年万国盛会的筹备。届时四海宾朋将至,瓷器作为国之重器,彰显着国家气韵。若任由这样的蛀虫盘踞其中,吸食国家财富,败坏纲纪,恐怕不仅会伤及国家根本,更会在四海臣邦面前损害我天朝的威仪。”
说到这里,他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臣,恳请陛下明察,下旨准许臣彻查窑务司的一应账目、人事,拔除蠹虫,以正视听!”
他双手高捧那道凝聚着吕正雅、连二狗以及无数缇骑心血的奏疏,姿态极为恭敬。然而,挺直的脊梁和不容置疑的语气,却透露出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奏疏的锦缎封面上,“密奏”二字以金线绣成,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耀眼的金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案情的重大与紧迫。
御座之上,女皇聆听着赵无眠的陈述,涂着丹蔻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的螭首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那节奏仿佛是她内心权衡的写照。
昌南府瓷业确实是她的心头大事,每年的贡瓷她都会亲自过目,万国会更是她登基以来极为重视的盛事,意图借此彰显我国国威,更是事关与邻国的关税和贸易往来。
赵无眠不仅是她一手提拔的能臣干将,更是和她有秘不可宣的关系,故而其所奏之事,向来言之凿凿,绝非凭空捏造。
所以此刻,她心中的天平已逐渐倾斜,眉头微蹙间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赵爱卿所奏……”女皇沉吟片刻,凤目微微抬起,朱唇轻启,那“准”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殿中气氛为之一紧。
“陛下——!”
一声略带急促与娇柔的呼唤,突兀地从殿后传来,打破了即将落定的氛围。
只见珠帘晃动,女皇最宠爱的柳贵君身着绯色暗云纹锦袍,腰间系着羊脂玉佩,快步走入殿中。
他面如傅粉,唇若涂丹,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此刻却盈满了恰到好处的忧色,宛如蒙上了一层薄雾。
柳贵君先是向御座上的女皇深深一揖,广袖垂地,姿态优雅得如同行云流水。抬起脸时,话语中带着娇嗔与浓浓的关切:“陛下,臣在后方听闻赵大人欲查窑务司,真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啊!”
那声音婉转动听,却让殿中本已紧张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因本朝为女帝的关系,虽为女皇后宫,但却远不是男帝那般不许后宫参政。尤其是像文采出众曾经点为探花的柳贵君,不仅可以议政,在女皇的授意下甚至可以代替女皇执笔批奏折。
所以,此时,他不等女皇开口,便转向赵无眠,眼尾微微上扬,那目光看似柔和,实则暗藏锋芒。
“赵大人忠心为国,雷厉风行,臣向来十分钦佩。”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凝重,声音也提高了些许:“可赵大人是否考虑过,南江夏祭已迫在眉睫?”
他环视殿中,继续说道:“南江夏祭是我大庸的盛典,此次夏祭更是遴选万国会贡瓷的关键时机。此时若大张旗鼓地调查窑务司,风声鹤唳,必定会让浮梁乃至整个昌南府瓷业人心惶惶,匠户心生疑虑,窑主惶恐不安,谁还有心思静下心来,精心钻研技艺,备战夏祭?”
说到这里,柳贵君转向女皇,眼中泪光盈盈:“若因此耽误了遴选窑口的重任,使得明年万国会之上,我朝竟无臻品瓷器展示,”他目光紧紧锁住赵无眠,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这个天大的责任,赵大人,您,承担得起吗?”
赵无眠心中冷笑不已。
好一个“忧心忡忡”,好一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但他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宛如深不见底的古井,拱手回道,声音沉稳有力:“回贵君,臣既然敢奏请,自然有周全的部署。提审人员可暗中进行,缇骑行动都会隐秘行踪,绝不会惊扰夏祭的正常流程,更不会影响各大窑口的备选。”他抬头直视柳贵君,目光如电:“为让圣上安心,臣愿当场立下军令状,若因臣的调查,致使夏祭或万国会出现丝毫差错,臣,赵无眠,愿独自承担所有罪责!”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殿中激起无形的波澜。
“独自承担?”
柳贵君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以袖掩口,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眼波流转,扫过赵无眠冷峻的面容,最终落在女皇身上时,已化作了无尽的委屈与担忧:“赵大人,您可知道万国会是何等重要?那是万邦聚会、彰显我朝文治武功的盛事!关乎的是我大庸朝的颜面,陛下的圣誉!”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几分激动:“若真有闪失,岂是您一句‘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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